章節字數:2747 更新時間:12-11-30 10:35
“沒有看到他的同黨?”蘇意橫再問。
“……沒有……”
“沒有麼?”蘇意橫雙手負在胸前,慢條斯理地分析,“若是沒有的話,憑楚然一人,就算他身上帶足了三把凶器,他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不驚動客棧中人,一口氣殺了三個人,還要在他們身上做足文章。你想,裴將軍一生戎馬,武功豈是泛泛?楚然就算有驚人的武功,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所以,楚堂主,凶手肯定另有其人。”
“是,在下太愚鈍、也太性急。”楚江流端端正正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不過,就算不是楚然本人,也可能是他的同夥。”他仿佛想證實什麼似的,急急對蕭潼道,“城主,雖然屬下沒有目擊楚然有同夥,但就衝他夜探客棧這一點,他就不能洗清嫌疑。”
蕭潼看看楚然,無聲地問:“你有何話可說?”
楚然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蒼白憔悴的臉,因這極淡的笑容而變得生動了:“屬下在煙波城孑然一身,並無同夥。就算有,就算真的是屬下的同夥殺了人,屬下也斷無再出現在是非之地,自惹麻煩的道理。
“昨晚出現在清平客棧辰字五號的還有楚堂主本人,若論嫌疑,楚堂主也脫不了幹係。”
後麵的話楚然沒有說出來,可大家都聽出了他隱含的諷刺意味。這麼急於證明別人是凶手,難道你心裏有鬼?
楚江流一口氣噎住,費了好大的勁才克製住自己。
蕭潼一拂袖子,及時這場討論劃上句號,轉身回到大堂,穩穩地坐下,對身後進來的人道:“其實,最大的嫌疑人是我,我知道,江流一心想為我分憂,所以才這樣心急魯莽。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江流,把屍體留下,你昨晚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楚江流僵在那兒,沒有動,眼睛一點點黯下去,頭慢慢垂下。
“哦,且慢。”蕭潼好像想起什麼,對楚江流道,“楚然是我的貼身侍衛,要怎樣懲罰都由我決定。在他沒有被證實是凶手之前,他仍是我的貼身侍衛。”
楚江流聽得很清楚,蕭潼的弦外之音是:“他是我的人,我不準你動他。”
“是,城主。”極恭敬地,他單膝跪下,“屬下遵命。”隻是,聲音有些低澀,臉上掩不住灰心之意。
楚然不覺一怔,這樣子看不出有假,難道,他這麼做,真的隻為對蕭潼效忠?難道是自己誤會他了?
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這煙波城,真是煙波四起、迷霧重重。
“去吧。”
“是,城主。”楚江流正想退去,楚然叫住他:“楚堂主,請等等。”
楚江流止步。
“城主,屬下中了毒,功力全無,能否請請楚堂主賜我解藥?”
蘇意橫剛才給楚然把過脈,早已發現他脈象虛弱、元氣大傷,而蕭潼也看出了異樣,隻是沒有點破。
楚江流從身邊取出一顆解藥,遞到楚然手裏,聲音微啞:“這是蟲泥丸的解藥。”
楚然暗道,“蟲泥丸”?自己在城中長到十五歲,竟從來不知道貪狼堂有這種毒藥。或者,是自己離開後三年內才有的?
南海有蟲,無骨,名曰泥。在水中則活,失水則醉。後人常道“爛醉如泥”,這泥便是南海中的這種小蟲。
這藥讓人全身酥軟,與無骨之泥還真有點像。
“謝謝楚堂主。”他深深地看楚江流一眼。
楚江流的臉色有些灰暗,默默轉身離去,背影異常沉重。
堂上隻剩下蕭潼、蘇意橫與楚然三人,蕭潼拿起自己的茶杯,示意楚然:“來,把藥吃了。”
楚然一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有受寵若驚之感。
蘇意橫見他一副呆樣,忍不住微笑,善解人意地接過茶杯,遞到楚然手裏:“吃吧。”壓低聲音耳語,“別以為城主放過你了,自己小心些。”
楚然嘴裏發苦,接過茶杯,將蟲泥丸的解藥服下,自覺地把茶杯送還到蕭潼桌上,微微躬身:“多謝城主。”
“你的賬我還沒有跟你算,到我書房裏等著!”蕭潼淡淡下令。
“是。”楚然應聲退出,卻發現蘇意橫跟了過來。
到堂下,楚然奇怪地回頭:“蘇總管?”
蘇意橫看著他的眼睛,饒有興趣地問:“你怎麼看出小廝身上的傷口是柳葉刀留下的?”
楚然笑:“楚然和蘇總管一樣,曾經拜過仵作為師。”
蘇意橫一掌拍過來:“臭小子,油嘴滑舌!城主問話,你也敢這樣戲弄他?”
楚然一臉惶恐:“小人不敢……”
蘇意橫忍俊不禁:“好小子,夠機靈、夠敏銳,身手好,口才也好,我喜歡。”
楚然衝他扮個鬼臉:“那就請蘇總管多多提拔了。”
蘇意橫踹他一腳:“說你胖你還喘了,還不快去書房裏反省?”
楚然茫然道:“城主並未說反省。”
蘇意橫威脅地瞪他一眼:“別怪我沒提醒你,自己掂量著輕重,去吧!”
看到楚然的身影離去,一棵大樹後白影一閃,蘇意橫慢慢勾起唇。這個旭日堡的二小姐,真是活脫脫被楚然勾了魂。
還有那個牟大小姐呢?除了來煙波城的第二天,她差不多每天都呆在清秋閣。偶爾城主跟她一起在花園中散步,似乎,兩人之間談得比較默契。
城主和楚然,真是禍害非淺。這兩名女子,是否注定要傷心失望?
轉身回來時,卻見蕭潼正看著窗外,凝神沉思,他輕喚一聲:“城主。”
蕭潼回過神來,看著蘇意橫。他的目光很深、很沉重,竟讓蘇意橫的心也感覺到了沉重。他再次喚了聲:“城主?”似詢問又似安慰。
蕭潼拿起茶杯,淺淺抿一口,掃蘇意橫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什麼時候當過宋廉的高足?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真是失敬。”
蘇意橫聳聳肩:“屬下隨口說說的,城主你也要追究麼?倒是楚然,城主不覺得他懂得太多麼?”
蕭潼的身子輕輕往後靠,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兒從小博覽群書,他的興趣十分廣泛,我記得,他書櫃裏有一本《洗冤錄》,被他細細鑽研過,在每頁上都留下注解。看到最後,他好像比作者還精通幾分似的。
“還有,他喜歡研究各種兵刃,收集了許多資料。”
一絲笑意從他唇邊掠過:“剛才聽楚然說出柳葉刀,而楚江流拿了那把柳葉刀出來證實時,我不由自主地想到然兒。可是,楚然為何隻看出柳葉刀留下的傷口,卻沒有看出裴健身上的破綻?”
“依屬下看,昨晚事出意外,他在客房中並未仔細查看傷口。因為小廝的傷口就在體外,顯而易見,而裴健的傷口在胸腹處,不易觀察。但我們,卻是仔細檢查過的。”
蕭潼苦笑。應該感謝自己的大總管太過認真、太過理智麼?他明明想說的是楚然有多像蕭然,可這人卻故意回避。
“好了,不說這個。”他看著他:“意橫,依你看,此事該怎麼辦?”
蘇意橫道:“城主不是說自有分寸麼?”
“好,你去起草一封信,以我的名義寫,蓋上我的印信,帶著城主令,到婺州府去見知府莫大人。將此間發生的命案如實呈報,就說給我三個月時間,我一定讓案子水落石出。”
“是,城主。”
“另外,通知解頤,讓他查一下裴將軍家中還有何人,若是尚有親人在,我將命人護送他的棺槨回鄉,並撫恤他的家人。”
蘇意橫微微沉吟了一下,再次應是。
蕭潼站起身,輕輕吐出一口氣,似乎有些疲憊:“去吧,我回書房去了。”
蘇意橫跟在蕭潼身後離開大堂,蕭潼往主院走,他回他的住處。
寬闊的院子,綠蔭重重,粉牆後有一片鬆林,林中有一排鴿子籠。陽光投射到籠內,照著那些安詳的鴿子,潔白的羽毛上泛起聖潔的光澤。
蘇意橫出現在鴿子籠前,從第三個籠子裏取出一隻信鴿,在他腳上綁上一根小小的金屬管,將它放飛。
看著白鴿穿雲而去,他的眸子變得很深,深不見底。
楚然沒有直接去蕭潼的書房,因為他一出大堂就被牟明珠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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