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97 更新時間：13-11-20 22:53
那天下午，他們兩人都忘記當時對方說了什麼，隻記得那時候陽光特別的燦爛，猛烈的光芒照進陰暗的樓梯間，空氣中彌漫著冬末發黴的味道。葉善生站在陸晴川麵前，低著頭，嘴裏不斷的吐出那些令陸晴川陌生的詞語和句子，似乎高中在老師叫起來讀政治書，不知道什麼是客觀和主觀。
站在走廊的三位家長，帶著各自的心情焦急在等待，卻不敢走上前去打擾，直到善生獨自從樓梯間出來，兀自走進屋子，直接回到房間，陸母親才衝到樓梯間見到站在角落裏落寞的身影。她小心翼翼走過去牽了一下他，他抬起頭望了一顏她，那一刻卻是她一輩子最後悔的瞬間，似乎有些傷痕在他們之間無法磨滅，盡管他沒有說話，她去牽住他的手掌心，如此的冷。
看似一場鬧劇，卻在意外中平靜的落幕。林一晴因為害怕給了在S城的歐陽瑾打了一通電話，告訴他所有事情真相，諸不知對方早就知道善生要出國進修的事情。所以等到歐陽瑾坐上回南城的飛機時，也正好是善生出國的日子。
善生出國那天，南城剛好是立春，一洗往日的寒冬，車道兩旁的大樹開始盛開花蕾，暖暖的陽光照在臉上，都是春天的氣息。善生是中午的飛機，一大早就叫了的士把行李搬上去，與父母前往機場。上車前他站在路邊往身後的狹長的弄堂望了許久，一年四季沒有陽光照射的裏麵異常的陰涼，沒到炎夏，他和陸晴川以及歐陽瑾經常躲在裏麵吃冰棍喝酸奶。凝望著那長長的道路，突然從裏麵走出來兩個穿著南城一中校服的大男生，背著畫板，推著單車，開著玩笑走出來。他們經過善生身邊時，那種青春的荷爾蒙讓他的眼睛發酸，失神了一會，直到母親在旁邊叫了好幾聲他的名字才反應過來。
車子關上門之際，善生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卻不知這一離去就是五年之長。
然而在他前往機場的同時，在家裏等待著母親出門的陸晴川躲在房間裏不停的來回踱步，一直在傾聽著樓下是否有傳來車子開動的聲音。他知道善生今天要離開，是林一晴告訴自己的。沒一會，樓下就傳來林一晴與母親的說話聲音。他心情不禁激動起來，母親肯定不知道這是他們聯合起來隱瞞住她。母親對林一晴還是一直放在心上麵，所以他就求林一晴來幫自己，順便瞞過母親，讓自己可以去機場送善生，就算是遠遠的望一眼那人的背影，無論那人對自己如何的冷漠，他無法恨起來，可是不能錯過這見他的機會。
林一晴與母親在樓下坐了好一會，陸晴川呆在樓上望著手表，冷汗直飆，幾乎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才驚喜的聽到母親的專用車遠去的聲音，他像瘋子一樣衝下樓，見到林一晴，感激的望她一眼。林一晴也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和他一起，兩人剛走出門口外麵的時候，走在身邊的林一晴卻突然的暈倒，“砰”的一聲的就倒在地上，跟在後麵的傭人驚慌的叫聲讓走在最前麵的陸晴川停下腳步回過頭才見到這一幕。
陸晴川連忙跪在地上扶起昏迷過去的林一晴時，耳邊就立即傳來傭人更驚恐的喊聲，他順著傭人們目光望去，卻發現林一晴白色的裙子被血染紅了一片，再笨的人都知道是出了大事情，他趕緊抱起她，命令傭人去開車門，把林一晴放在後座，立馬踩油門往最近的醫院送去……
後來當醫生告知陸晴川，林一晴是因為連日來的疲倦而導致有小產現象，不過送院及時母子都平安無事，他才放心。醒來的林一晴聽到他這麼說卻沒有任何驚喜，隻是變得更加安靜。從她表情就可以看得出，她早已經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陸晴川也能猜到誰是孩子的父親。他答應林一晴什麼也不會說，她才緩緩抬起頭驀然就想起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機場送善生。他也猛地想到這事情，連忙吩咐了一下護士照顧林一晴，就狂奔離開了。
此時獨自坐在候機室的善生，在聽到最後一次要登機的廣播時，他已經不再左右張望了，自己已經對那人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那人怎麼還會原諒自己，怎麼可能來送自己？恐怕連見都不會想見麵了。他站起身，剛想提起身邊的行李時，卻被另一隻手搶先拿起他的行李，抬頭一望，卻意外的見到多日不見的歐陽瑾，那張有些壞壞笑容的臉，此刻就在他麵前，張口就調侃他，“葉善生，怎麼，幾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果然是歐陽瑾！
“你、你怎麼在這？”
“我和你一起去英國啊。”歐陽瑾舉起手中的護照，露出迷死人的笑容，“這東西拖了好些人才趕得及和你同一個航班去的。”當然沒有說出他是如何哀求自家父親大人通過好幾層關係才加快把簽證拿到手，還能買到和善生同一航班的機票，盡管被自家的母親大人揍了不下10次，下手也十分嚴重。
“你傻啊……”善生哽咽了，“你幹嘛要這樣子做，我要去工作的，你跟去幹嘛，你是傻瓜啊，為什麼要這樣子……”已經是完全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了。
歐陽瑾輕輕的把他抱進懷裏，見他沒有反抗，才緩緩放下心，“善生呐，我在很早之前就說過，我不會放開你，不會放手，真的，我不騙你……”
善生手抓著歐陽瑾的毛呢大衣，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他想起好多年前，南城一中紅色塑膠的跑道，17歲穿著運動服的歐陽瑾站在陸晴川身後，把自己手中的礦泉水搶過去喝了一大口，然後露出滿足的微笑的大男生，17歲的他們是否就已經注定要糾纏在一起？
最終，歐陽瑾還是跟著善生上了飛機，善生這次沒有拒絕歐陽瑾的陪同，讓他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觸。等到飛機在空中平穩後，他獨自去了廁所，在狹小的空間裏，突然間就失去全身的力氣，靠在門板上，腦海裏卻不斷浮現自己離開S城那天晚上，顏樹扯住自己的衣角泣不成聲的臉，那張臉從自己離開那天一直刻在記憶深處，久久不曾離去。那人忍讓的低泣聲回蕩在耳邊，那人最終都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直到他把那扯住自己衣角的蒼白的手指給弄開，那人才緩緩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不曾出來，直到他離開，那道緊閉的門都沒有開過。歐陽瑾不懂，心為什麼會失落，不是已經如願來到善生的身邊，完成一直以來自己的夢想，為何無法忘卻那張清秀的臉……
而另一方麵，趕到機場的陸晴川，發現善生要乘坐的那航班早已經起飛了半個小時，已經是在白雲上麵了。站在國際機場的候機室，陸晴川忍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模糊了眼前時而變更的航班時刻表。耳邊不斷傳來甜美的廣播女聲，身邊不斷來來往往拉著行李箱的陌生人，而他的心卻如此的空蕩蕩，那人走了，也把他的心給掏走了，不留任何的餘地。陸晴川靠著一邊的欄杆，虛脫的坐在冰冷的地麵上，不在乎從麵前走過望著自己的奇異目光，捂住心髒，想堵住那入口，卻擋不住周圍寒冷的風吹進去，占據那空蕩蕩的位置。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同一個重點的路段，中途卻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兜兜轉轉，迷失了在幸福的地圖上，經常因為大意而與對的人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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