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9 更新時間：12-10-27 20:55
牢籠
“該死的東西，早就應該在你媽肚子裏的時候就弄死你。”一個體態適中，麵容醜陋的老女人揪著一個17歲女孩的臉狠狠的罵道。那個女孩臉上已經看不出有一塊白皙的皮膚了。頭發淩亂，麵容倔強，漂亮的雙眼皮下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可就是不哭。接著那女孩突然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猛地扇了那個女人一巴掌，狠狠的說“是嘛，可惜我還是出生了，你個賤貨，你老公拋棄你就是活該，你這一輩子都不得好死。爛貨”“你、你看我不打死你，”那個女人突然看向四周，抄起一個掃把就要往女孩子身上打。女孩子一個轉身，一腳踢在那個女人的肚子上，女人不堪痛苦，倒在地上。
女孩繼續踢著女人的肚子還一邊喊“我踢死你，踢死你”周圍圍觀的人一個都沒有上去拉這個女孩，終於有幾個大男人看不下去了，就說“造孽啊，她怎麼也是你的姑姑呀，不要打了，會出人命的。”女孩好像踢得開心了，就停了下來，低聲在哪個女人身邊說“親愛的姑姑，我告訴你，我現在那麼痛苦都是你害的，如果你敢今天報警，我就找我的朋友弄死你，聽到沒有!“說完就又扇了一巴掌給那個捂著自己肚子的女人。
“回來啦。準備吃飯了，叫你妹妹下來吃飯吧”女孩剛剛回家，一個在廚房的中年婦女就喊了她一聲。“嗯，知道了，妹！下來吃飯了”女孩在井邊洗了洗手。就進內屋了。“很香喔，媽，今天吃魚呢”中年婦女從廚房出來，把魚放在餐桌上，沒表情道“是呀，今天的魚挺便宜的，叫你妹妹下來吃飯了，又瘋哪去了”
女孩二話沒說跑到自家樓下的天井邊大喊了幾聲：林瑜，快下了吃飯了。樓上回應了一聲嗯，就有個瘦瘦矮矮的小女孩從樓上跑下來。沒有理會那個所謂的姐姐就跑到餐桌那邊了。天井邊的女生洗洗手，好像突然聽到什麼，急忙跑到家門口，把鎖著鐵鏈的大門吃力的往外挪。
門口，一個30多歲的男人騎著一輛黑色已經全部生鏽的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單車就來了。見女孩打開門，傻傻的笑了笑。“乖女，得飯吃了？”女孩笑笑應了一下。在最後又用力的把門關上了。一家人安安靜靜的吃著飯，不時還說說大家今天發生的事情。媽媽不住的幫小女兒夾菜。嘴裏還沒個停
“林海桃，死丫頭，今天又去哪裏野了，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嘴口的傷，最好野死在外麵”大女兒笑笑，知道她媽又在嘮叨了，抓抓亂糟糟的頭發，“沒，被狗追了，跑了幾條街，就摔了，摔不死的”媽媽還想繼續罵幾句，一直沒說話的爸爸小聲的說了幾句“孩子還小，出去玩玩挺好的，還想像以前鬧自閉啊”媽媽就拉下臉不再說話了。
晚飯很快就結束了，林海桃習慣性的留下來和媽媽收拾碗筷。爸爸和妹妹說去買寫字的本子去了。媽媽開始嘀嘀咕咕“你那個老東西又來了，拿來的那點青菜算什麼東西，現在就裝的那麼好，以前連著家裏的欺負我們，說要打掉你的時候，他怎麼不說你是他孫女。假慈悲的老賤貨。。。”喋喋不休的嘮叨傳來，女孩似乎已經習慣了，沒說話，隻是一遍洗碗一遍加大了手裏的力度。
“你快高考了，考好一點，不然那些老東西和他的那些賤人女兒又要說我們家了，我們沒那麼多錢送你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女孩默默的收拾餐桌，擦幹淨碗筷，把碗放在哪個沒自己高的黑乎乎的小碗櫃裏。確認了幾次已經關了燈和風扇以後，才離開廚房。
林海桃的房間在房子的背光的一側，她把書包裏的東西一個勁的倒在床上。翻出那堆作業，坐在書桌前，看看沒鎖門的門口，確定會沒人的時候盡快把那些不及格的試卷拿出來，看著那張自己複習了一個星期，硬著頭皮死皮賴臉的問老師同學解答了幾次，的幾道可能會考的題目的答案。眼眶發紅，硬生生的把那張試卷搓成一團，使勁全身力氣把它扔到牆上。那個“球”以完美的曲線拋了出去，落在女盛不遠的腳步。
女生想了想，這幾個月來，低聲下氣的乞求答案，每天最早起床看書，最晚熄燈睡覺的生活，不由在眼淚出來前罵了一句：他媽的。林海桃坐在椅子上一段時間之後，彎下腰把那個試卷又撿了起來。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用手背用力的把試卷給弄平來，看著上麵多的不得了的紅筆，她的眼淚滾在眼眶，卻沒留下來。因為太多太多了，已經不再想哭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戴上眼鏡，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試卷上，她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說不定老師再看這試卷，會覺得她很做作吧。翻開課本，試卷上已經有抄下來的答案了，但是又有什麼用呢，懂了這個，下次換個模式自己也不會的。林海桃第一次沒有再從新看她傷痕累累的試卷。
她靠在椅子上發呆。心想：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不會真的哭，不會真的笑很久了。嗬嗬嗬。笑著笑著林海桃的眼淚就下來了，很酸，嗯，她舔了一下。
夜。無盡的夜。喜歡，林海桃喜歡的不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人的雙手雙腳像被膠水牢牢粘住一般，無法逃脫。一座有點灰暗有點模糊色彩的小學。靠近樓梯口的一間不太透光的教室裏，有人在笑，很多人在笑。像一群群沒有感情的牲口一樣，在他們人性的嘴邊咧著笑容。裏麵有個人沒有笑，好像華麗的舞台隻有她一隻小醜。灰蒙蒙的教室和灰蒙蒙的她。
她瘦小的身軀靜靜的站在自己的座位哪裏。她的一雙漂亮的眼睛空洞洞的看著她自己的腳，耳邊有好多笑聲“哈哈哈，好惡心”“她怎麼做到的，真是變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師冷靜的看著她，狠狠的說了一句“怎麼，還不站上去麼”那個孩子剛邁出兩步，老師嫌棄的像看怪物一樣看她“等等，你不帶語文書麼，傻了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圍都是笑聲，像一把把血手撫摸著女孩子的臉龐。拿了語文書站在永遠她會站著的那個角落。
周圍突然沒了聲音。隻有牆上高高掛起的鍾在滴滴的響。“滴、滴、滴、。。。。。”一下、兩下、三下、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放學後的3600秒，那個孩子都必須被體罰在講台的那個角落。頭好暈，好像哭，好痛好像就那樣死去。好怕，我好怕！像無法呼吸到空氣、像心髒被分裂成兩瓣，分裂、分裂分裂講台講台、講台。林海桃突然睜開眼睛，扶住自己快不能呼吸的心髒，全身都是冷汗濕透了身下的被子。那些記憶像洪水猛獸每過段時間就會侵蝕一次她的心口、眼眶和。。。。靈魂。夜，無盡的夜。
周末結束了，林海桃要回學校了。她學校在離家有點遠的郊區。她沒單車所以自己走著去。路上有一條狗從她身邊跑過，她怕的要死，等那條狗走的遠了，她又傻傻的笑著，有一對情侶散步過來，發現一朵新開的花。她都開心的不行。
到了，她背著重重的書包走進了這時候還很安靜的校園，她永遠屬於那批最早到學校的人。她先回宿舍放東西，校園兩旁的校道的楊桃樹熟了很久了，很多楊桃已經熟的落在了地上，然後爛了，再後來不知道被什麼車子碾了碾，半爛半完好的在地上，好像想鑲在地麵一樣。
林海桃小時候沒人和她玩，一到下雨天，她家院子裏的泥土中的蚯蚓就會鑽出來，她知道蚯蚓切成兩半還可以活，她就一點一點的把蚯蚓切下來，切到蚯蚓從活潑亂跳變成一堆死物。林海桃就會麵無表情用土把那些屍體給埋了。然後坐到自家的門口，揮揮她用來切蚯蚓的鐵勺。天空啊，灰白灰白的。林海桃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在想什麼。
林海桃回到宿舍了，跟朋友們打了招呼，就往教學樓去了，走的快極了，生怕有人趕過來追上她一樣。到教學樓一樓樓梯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癡愣愣的看著一樓的某個方向。
其實一樓是教室辦公室，靠樓梯口的地方有一間辦公室，而靠窗的地方是一張略帶淩亂的書桌，但是很幹淨。桌上還有沒改完的試卷，一個粘著粉筆灰的地球儀，一個合上了的眼鏡盒。一株不知名卻長得很好的植物。突然傳來腳步聲，林海桃急忙小跑上了樓，記憶裏卻硬生生的劃過一張略帶苦澀的臉龐。。。。。。校園的鈴聲響起來，像一隻低鳴的烏啼叫聲，而遠方無數學子正在朝林海桃的方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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