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18 更新時間：13-01-11 13:21
明夕自然知道星阮是在跟他開玩笑，不過星阮提及“月老”這老頭子讓他有些不爽，故而以此警戒星阮。
星阮被明夕突然要掐脖子，沒反應過來，憋得麵容通紅，咳又咳不出來，實在是難受。
明夕無視其他人的注意，眼睛眯成一條線，聲音壓抑低緩，恰好隻有兩人可聞。“星阮，本殿都說了，你上次耍了我。無非是月老那死老頭在你耳邊又胡扯了吧，咒本殿早死對不對？”
鏡月扯著明夕的衣袖，漫不經心的，抹著他的衣袖撒嬌了好一陣。哪知，明夕看都沒看她一眼，隻顧掐著星阮，明夕說的話太小，她離那麼近居然都沒聽到。
畢竟是個丫頭，性子比較地好奇。
抓緊明夕的衣袖，靈慧顧盼的眸眼裏盛滿好奇，掂起腳尖，努力地把男子絕美的臉朝自己這邊扳正。
明夕被少女突來的動作一震，不自覺地鬆開了星阮，對上少女欣喜若狂的眸眼。
白衣男子容貌依舊，眸眼裏寂寒如月，眉宇間的朱砂妖冶如血，隻是那般的寂寥氣息依舊散不去。
她的眼，璨如星光，美如朝陽，純真之至。
他的眸，靜如水光，清如明月，寂靜滄緲。
近在咫尺，對視良久。
“明夕哥哥，我喜歡你。”鏡月揚起稚氣未褪的清秀麵龐，傻傻地朝他一笑。
明夕依舊不動聲色，背過身去，聲音寂靜無溫，不帶絲毫情感。“我不喜歡你！”
“以前是，現在也是，哪怕我明夕幾代輪回為人，也不會……”
跪伏在地的孟婆沒有出聲。
剛緩過氣的星阮也沒有出聲。
九星界封裏的星大人和十二星宿將也沒有出聲。
一切寂靜地仿佛天地間失去了暄囂。
鏡月低著頭，咬著嘴唇，卻是倔強地不讓自己哭出來。忍得鼻子都紅了，直到再也無法強撐，抽泣了幾下，奔到明夕跟前，將自己脖子上的青鳳鳶玉取下來，掂起腳尖，細細地把它掛在明夕脖子上。
鏡月跑開，大約離明夕有一段距離，才道，“明夕哥哥，鏡月不會求月老爺爺替我們牽紅線了，你放心，絕不會。”她的聲音很低，雖然在流淚，卻堅持使自己的聲音讓他聽起來沒有哭腔。
她記得，她曾央求他，替她摘得人間山野最美的桃花，卻私心不告訴他贈桃花究竟有什麼函意。
為了替他畫像，她偷了月老爺爺私藏的朱砂筆，替他畫中點上那一點妖冶的紅。
然而，她記憶深刻的事，他卻不記得，甚至她雙手奉上的朱砂畫，他卻至今未展開。
難道，正如月老爺爺所說，她與他，根本沒有姻緣可能。
明夕始終未看青衣少女此刻的表情。“你總算是明白了。”
鏡月聞言神色暗然，他對她無情，她豈又不知，隻是不想承認，點點頭繼續道：“青鳳鳶玉是母後給我的，它的用途會對你有用，留著它吧，”她勉強笑笑，“別還給我了，它對我沒用。”
明夕沉默久許，突然摘下青鳳鳶玉，麵無表情地朝鏡月拋了過去。
“青鳳鳶玉的函意，本殿怎會不知？”明夕眸底陰鬱一片，聲音平緩卻帶著絲絲怒意，“它是青鳳的元神精元，也是你修煉的必須物。你把它給我，豈不是自毀修煉！”冷寂的眸底盛滿無奈。
這個如驕陽般燦爛的女孩子，明知道無果，卻如飛娥撲火般，深陷於境，他何嚐不知？
他曾誅殺無數對他動情之人，令三界俱寒，說他無情狠絕，不欲七情。
可他內心孤獨，寂寥，又有誰曾想過？
他是怕。
生死不見的結局，已經於他的雙親身上見證，他怎忍看？！
忘川對岸，他等待的是鬼樹桃花的盛開。
鬼桃，世間最紅的桃花，色澤濃鬱如血，生長在冥界忘川兩岸的崖上，但是自母親長眠誅心地室起，卻從未盛開，甚至連花蕾都未有過。
明夕蒼白一笑，恍如千年。
指尖微涼。
他怎能忘記得了？
當那個華麗女子擋在父親胸前那一刹那，青絲淩亂，絕望的眸眼一閉。
父親斯啞的呼喚，激起血紅的桃花紛揚而下，鋪就了忘川河血一樣的紅。
懷抱絕美女子的男子，月白的長袍染盡鮮血，迷糊了他的雙眼，那一刻，他竟看不見躺在他懷裏的妻的模樣。
血桃紛激而墜，落在他們的發上，血上。
天帝的聲音緩緩從天際傳來，冰冷中帶著幾分輕蔑。
“這是生死不見，你無法看清絕顏的死後樣子，哈哈！”極其猖狂的笑聲，刺入男子每一分疼痛。
“相思之疾，深入骨髓。”那聲音極其輕蔑和嘲弄，深惡痛絕。“帝寒，本帝要你嚐試本帝當年的痛覺，阻咒絕顏永不複醒，而你，永遠囚禁生死石殿！”
帝寒渾身一震，卻堅持讓自己的身體站得筆直。“那又如何，天帝，你以為可以就這樣傷得了我？”滄涼苦笑，“絕顏不是絕玉，為什麼你到現在，依舊執迷不悟？你當年喜歡的絕玉，他明明是個男子，孔雀族的大王子，可這關絕顏什麼事，她是女子，你難道就憑同樣的容貌，硬認為是同一人麼？”
轉而，帝寒看向另一邊，低頭顫抖的白衣孩子，素白的手指抓著一把通體銀亮的弓，背上背著幾枝無色的箭隻。
“明夕，抬起頭來，殺了他！”
“明夕知道。”白衣孩子抬頭，一雙寂靜的眸眼，幾乎通透明月的澄澈，那張容顏，竟太美！
一陣金光沿著明夕站起而散開，一隻修長的手猛地抓住了明夕的手。
“放開本殿！”明夕冷如裂冰的聲音徒然想起，甩開那人的手。
“竟然有比絕玉更美的人，還是個孩子。”那人笑得一臉春風得意，俊美無雙的容貌，金璨的帝袍飛揚，長發未束，任憑幾代風華飛揚。
明夕背負雙手，冷寂地看著天帝，靜靜吐出幾個字。“虛偽、無恥、殘忍、下流。”
說罷，少年拉開無色弓，拉上一枝冰箭，朝天帝襲去。
帝寒很滿意明夕的作法，對著天帝一番諷刺。“你想借妖君樓羽之手除我冥界，但你偏偏忘了我孩子的實力。”
“小鬼！你竟敢殺本帝！”天帝怒吼，抱著染血的手臂一陣抽搐。
金光一閃，七尺許長的天帝權杖的光輝耀眼，在昏沉的冥界暈開華麗。
天帝手持天帝權杖，怒眸相對，身後的煙塵滾落千丈，卻看見那少年白衣不染纖塵，獨迎風塵而立。
雪白的彼岸花開在那少年的腳下，華麗如錦，照亮他的容顏。
如此風華，如此絕代。
他的身後，霍然生出影子，幾乎震驚了天帝和冥帝的眼。
他是冥界殿下，竟和凡人一樣，擁有影子。
關乎於凡人生死之即，能看見他的背影，也從此開始了這一段傳說。
隻是這緣由，連明夕自己也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後，當他立於九重寶塔之下，笑飲黃泉的時候，霍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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