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2 更新時間:13-08-18 05:17
南征北戰,戎馬一生,號令三軍,威名遠播。
護國土,忠肝義膽;殺敵寇,壯誌雄心。
大慶一代名將,終,寒骨邊疆。
恩義徒然幾許,而今蕭索難期。
感愴意,千絲萬縷,盡化作,風飄絮飛……
沈洛殊靜靜地立在慕府門外良久,獨自感慨。
將軍棺槨已經運送至平陽,慕府大廳設成靈堂,一屋白紗素然蕭索,滿堂白燭幽然涕淚。
朝中分為顧派和李派,兩派水火不容。顧亭章是當朝樞密使,掌管軍政,主戰。李謙官拜宰相,掌管政務,主和。
慕將軍自然是顧派之人,可今天,無論顧派還是李派的大小官員,均默默佇立靈堂,淒然哀悼。
慕夫人頭帶白布,悲戚跪於慕將軍棺槨之前。慕成佑跪於一旁,一言不發,神色堅毅悲傷。
日暮時分,待前來哀悼的人都離開了,沈洛殊才示意常叔陪自己進去。
來到靈堂,沈洛殊走到將軍棺槨前,神色莊重,卻又沉靜。他靜默地看著平靜地躺在棺槨中的將軍遺體,良久,良久,仿佛在感慨,卻又似遊離於靈識之外。他認真地看著,看著,就仿佛躺在裏麵的人是自己一樣……
死亡是這麼一回事啊……不久後,自己也會這麼平靜地睡去,不再醒來了嗎……
“公子……”常叔在旁邊小聲地提醒了一聲。
沈洛殊這才醒然,肅穆地走到慕成佑身邊,低聲道了一聲:“節哀。”
所有的人都對慕成佑道節哀,而他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回應,直到這聲低輕幽然的“節哀”。
“洛殊……”慕成佑心中一動,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沈洛殊。那張尊貴英挺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與邪氣魅惑,不可一世不一樣的神情。
失落?痛苦?孩子心目中偉岸父親崩落後的不安?
表麵上的花花公子,背地裏的絕世聰明,武功卓絕,深謀遠慮……無一例外的,每一個接觸到他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強大。
而此刻在沈洛殊麵前,卻第一次流露出了他的彷徨和無助。
沈洛殊長睫微垂,沉靜地看了看他,眼神忽然變得堅定決然,微微向他點了點頭。
仿佛受到鼓勵一般,慕成佑失落的神情倏地消失不見,複又堅毅如初。這才站起來,神色肅然地對沈洛殊道:“我已領命率軍北上,接替父親守衛邊疆。”
沈洛殊寧定地點點頭。依大慶慣例,作為世襲的世子,是必須接替父親的職位到邊疆保家衛國的。
“我有一事相告,世子可否借一步說話?”沈洛殊說道。
慕成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將沈洛殊請到了後院連心亭中。
亭子在院子正中央,四周視野開闊,可以隱藏窺探的地方是絕對無法聽見亭中人的對話內容。所以此處雖然曝露在外,卻又無比安全。
兩人坐下後,沈洛殊開口道:“不知世子對令尊的死有什麼看法?”
“你的意思是?”慕成佑眉頭一跳。
“洛殊唯恐世子這兩人沉浸在失怙的悲傷中,沒有察覺其中的問題,所以才特來相告。”沈洛殊淡淡道。
“請講。”慕成佑誠心請教,他這兩日的確沉浸在悲傷之中,並未發覺任何不妥。
“我那日聽到驛卒說將軍病死時和你一樣震驚。”沈洛殊言道。
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你不應該震驚嗎?慕成佑沿著沈洛殊的話思索下去。
“我震驚是因為我與你一樣,都是從那時才聽聞將軍病死。”沈洛殊接著道:“想必世子也知道,我安插了線人在北棘,如果北棘方麵也開始流行疫病,我早就應該得到消息了。”
“你是說!”慕成佑忽然恍然大悟,拳頭死死握緊。
“沒錯……疫病是在大慶軍隊單方麵流行。兩軍交戰,彼此接觸,哪有可能隻單方麵流行?如果發生了,隻能說明一件事,有人故意為之。”沈洛殊淡然道:“還有一個證據,那就是:瘟疫一般爆發在濕熱的春夏兩季,如今秋高氣爽,北戍氣候更是幹爽,怎麼可能爆發疫病呢?”
慕成佑眉頭緊皺,緊握的拳頭青筋暴露。
“要人為地製造這次的疫病,首先要有病原體,其次是要能自由出入軍中,尤其是能接近將軍,讓病原體侵入人體。將軍為人小心謹慎,要在他身邊實施這樣複雜嚴密的計謀,單憑北棘潛伏在軍中的奸細,是無法做到的。而且……若是北棘人所為,我早該得到消息。”沈洛殊撫了撫耳發,繼續說道:“所以這件事情定是我軍軍中之人所做,而且,很有可能是將軍的……”沈洛殊頓了頓:“親信,已跟隨將軍多年……”
慕成佑咬牙一言不發,沈洛殊看了看他,心中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慕將軍戎馬一生,保家衛國,擊殺敵寇,到最終卻不是戰死沙場,反而是被自己國家的奸佞小人陷害。這不得不說是對一個鐵血將領的侮辱。
沈洛殊輕歎一聲,繼續說道:“而這個病原體……世子你可有印象,今年夏天,南疆爆發了瘟疫……”
咚的一聲,慕成佑聞言頓時從憤怒中清醒了過來。
不錯!柳喬陽去南疆處理疾風堂主顧的事情,南疆卻突然爆發了瘟疫,導致他不得不提早回來。而這場瘟疫,卻讓另一個人轉移了注意力,不再與柳喬陽搶奪生意……
那是因為他們發現瘟疫本身更有利可圖!於是將病原體從南疆帶到了北棘!羅入景!你這個混蛋!
這樣把所有事情串聯起來就都明白了:羅入景借了呼延恪勤的勢力回平陽搶奪疾風堂主之位,又與朝中大臣勾結,意圖借子卿的容貌大做文章,挑起大慶與喀什烏的戰爭,再利用瘟疫之便,殺死能與北棘豹師抗衡的慕將軍。
可是……他這麼大費周章,讓大慶徹底陷入腹背受敵的危險,難道就是為了搶奪疾風堂之位?
“還是說羅入景有更大的野心?”慕成佑低聲沉吟。
“也許……不應該把重點放在羅入景身上。”沈洛殊清明地說道:“他或許隻是一個棋子而已,有人利用他想要疾風堂主之位的欲望而操縱了他。這樣的形式,隻能說明,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大慶滅亡。而這個人……”沈洛殊撫了撫耳發,眼眸忽然變得淩厲冷絕:“勾結呼延恪勤,殺死慕將軍,還意圖挑起大慶與喀什烏的戰爭……”
“什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慕成佑握緊拳頭,一把砸向石桌,震得桌上茶水波瀾四起。
“一個見過趙陌荻長相的人。”沈洛殊低垂著長睫,淡淡地說道:“我甚至懷疑……這個陰謀自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從那日三國之首會晤開始……”
“見過趙陌荻長相的人?”慕成佑眉梢一挑。
沈洛殊點點頭,將子卿如何得知自己身世的機由告訴了慕成佑。
“那個竹簾後的人?見過趙陌荻的人?能自由出入皇宮的人?”慕成佑喃喃道:“二十多年……一直處心積慮地想要大慶亡國?”說著,慕成佑眼神一狠:“到底是誰!”
“我還沒有頭緒。不過……”沈洛殊神色閑然安定,極自負地說:“既然讓我察覺了,他就休想順意。”
“我慕成佑也誓替父親雪恥!”慕成佑一握拳頭,神色堅定地朗聲說道。隨即鄭重地看向沈洛殊:“我就要啟程去北戍,軍中奸細,我定會一個個揪出來!而平陽這邊……就拜托你了。”
沈洛殊聞言輕輕勾起唇角,莞爾道:“自是應當。如果我猜的不錯,如今北戍守軍已都在他掌握之下了,你此行邊疆……小心保重。啟程當日我不能前來,”沈洛殊說著,端起桌上的茶杯,對慕成佑凜然道:“現在以茶代酒,為你送行。”
慕成佑也端起了茶杯,看著沈洛殊言道:“多謝洛殊特意前來相告。嗯,這是不是因為……”突然揚起了邪魅的笑容,湊到沈洛殊麵前:“你關心我,心裏有我?”
沈洛殊聞言手一抖,心中薄怒已起,這個人……真是無藥可救!沈洛殊用力握了握杯子,“咯嗒”一聲,放回了石桌上:“我隻是敬重慕將軍為英雄,不願他死得這麼不明不白,也不想他的兒子白白去送死!”
看著沈洛殊罩著怒氣的清俊冷臉,慕成佑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走到亭子的欄杆邊,望向已經變得昏黑的茫茫天際,神色複而變得凝重嚴肅:“此去北戍,前途未卜,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平陽。洛殊……”慕成佑臉上忽而有些荒誕的笑容:“你最好趕緊讓北棘和大慶重歸和平,否則……”慕成佑轉頭望向沈洛殊:“等我滅了北棘,一切可都遲了。”
沈洛殊莞爾,撫了撫耳發:“你這是在下戰書嗎?沈某欣然接受。”
“若我在戰場上見到了呼延恪羅,斷然不會再留情麵!”慕成佑朗聲道。
“不必。”沈洛殊微微一勾唇角:“洛殊已經很感激世子這幾日放了他一馬。”
“洛殊……”慕成佑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幽然,低頭定定地看著沈洛殊,夜幕下,沈洛殊端靜而坐,清貴得猶如一朵傲雪冰蘭,讓慕成佑流連:“我們還會再相見嗎?”
沈洛殊聞言一怔,微微地低下了頭,眼眸中波光流轉……半晌,沈洛殊抬起頭來,讓站在不遠處的常叔拿來了一樣東西。
正是慕成佑送給他的那把玉笛。雖說早已送了,卻從來沒有見沈洛殊隨身攜帶,吹奏過。
慕成佑一見那笛子,星目一亮:“洛殊,我的心意你收下了?!”
“我收下的隻是笛子。”沈洛殊冷冷地糾正道。
慕成佑不再說話,英挺俊朗的臉卻笑得很燦爛。
沈洛殊冷眸淡掃,拿過那把笛子,輕輕放在嘴邊,隨著悠悠的夜風,不疾不徐地吹了起來。
夜幕下,秋風中,清光微斂人勝月,婉轉一曲送君別。
紅塵三千丈,
彈指一笑風輕揚,
不道惆悵。
玉笛送君往,
相約一世必不忘,
不訴離殤。
……………………
~~慕成佑和沈洛殊來搶戲了,表拍拂柳哦。慕成佑馬上就要出征了,以後都見不到了,要多寫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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