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01 更新時間:12-12-26 12:41
“少爺,我回來了。好大一股味道……粥糊了!”郝姨挎著菜籃子才回來,便聞著一股焦味。少爺是在家的呀,自己走之前特意叮囑了少爺記掛著點爐子上的粥,怎麼還是成了這般?
郝姨放下菜籃,跑進廚房,看到的卻是——嚴徹守著那爐火上那鍋焦了的粥,定定地看,竟然是守候了很久了。
“少爺,怎麼?”郝姨沒說下去,噤聲了。
嚴徹守在那裏,微閉著眼睛,薄唇微微上挑,竟然噙著一抹微笑,似有若無,是碧海中最細微的波紋,藍天中最潔白的雲絲。仿佛借著這一縷熟悉而遙遠的氣味,而陷於一個溫柔的迷夢,不願醒來。
房微和幾個女朋友出去逛街了,走之前和嚴徹撒嬌:“老公,我今天想喝你煮的糖粥,你給我煮好不好?”嚴徹寵她,到了從不反駁的地步。她挑的衣服,買的東西,他都點頭,笑一笑:“挺好的。”
這一鍋粥,本來是為房微煮的。可是為什麼,他守著這鍋粥的時候,驀然的,另一個人跑進了心底?柔軟的,輕盈的,一晃而過,如風吹過後的樹影,翩然雜亂,而後靜止。但他的心底,隻因為那一地的飄搖樹影,就再無法平靜。
那年那月的那一天,那個有著輝煌落日,醇香藥酒的夜晚,顛倒榮華,如夢如幻,卻有那鍋粥,在廚房裏“咕咕”地沸著,水幹了,焦香透了過來,反而讓這不真實的迷醉有了世俗、家常的煙火氣息。
那個人乖乖地躺在床上,身上留著還未消退的緋豔,如桃花瓣一般。眉間眼底都是承君雨露的風情,也是不堪情事的疼痛。那個人一口一口地吃著他喂的粥的時候,說過:“你手怎麼這麼笨?下次再燒糊了我可不吃!”
那個人的眉目,那個人的言語都是熟悉到分毫的。他甚至知道那個人微微挑眉時故意睜大眼是要表現自己的驕傲,他那微微上揚的語調,倔強而命令的口氣則是一種隱匿的撒嬌……
被郝姨驚起,嚴徹乍然睜眼,原來自己把粥燒糊了。環顧四周,心中突然梗得厲害,無法言說的難受。那一抹笑如銀瓶乍破水漿迸,倏忽而逝。
“少爺,還是我來吧。注定你是拿槍的,不是掌勺的人!”郝姨把嚴徹推出去,小心翼翼把鍋端下來。郝姨實在是無意,輕輕嘟囔了一句:“男孩子都這麼笨手笨腳的,隻怕慕宇少爺手還巧些……”
嚴徹的心仿佛久置不用的琴,忽然被人突兀地摁響。簡直是遲鈍鏽澀,很久他心中才有了回音。
隔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提起“慕宇”。
慕宇……哦……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或者什麼都沒想。聽見房微的聲音:“老公,這是我剛取的旗袍,你看看,漂亮嗎?”抬頭,才發現妻子回來了。
房微拿著旗袍在臥室鏡子前比來比去。如今的她,似乎把嚴徹全部的愛牢牢抓在手中,倒真成了幸福女人,性格也對應柔和不少。似乎嚴徹是喜歡旗袍的,女為悅己者容,她便舍棄了滿箱子的洋裝,專門定了旗袍,要穿給他看。
房微是個美女,可那典雅風情的旗袍裹在身上,隻是兩相衝突,於人於衣,都是浪費。但房微臉上是祈盼的神情,嚴徹坐在床沿,如以前一樣點頭:“挺好的。”
房微微微皺眉,撒嬌:“我買什麼你都說挺好的,連語氣都沒有變過,哪有這麼一成不變的嘛?不行,你非得換個詞!”
她跨坐到他膝上,曼妙的身體隔著一層旗袍跌入嚴徹懷中。暖香溫玉抱滿懷,她還細細撫摸著嚴徹的臉頰輪廓,反反複複。
她媚眼如絲,發出身體的邀請,他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那種僵硬,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應該的反應。
房微懊惱尷尬,咬噬著他的唇,低低問:“你在想什麼?”
嚴徹已經神遊,無意識回了一句:“小宇……”
房微慘然變色。
戾氣頓生,聲音是顫抖的:“嚴徹,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你在牢裏的時候,那個賤人在哪裏?你居然還……”
若房微知曉他入獄便是慕宇客觀造成,卻不知還會發多大的火。
嚴徹沒有回應她。他其實完全可以哄哄她的,可是,他不想開口。
不愛就是不愛,如何掩飾也無用。
房微一旦情緒過激就可能失控,這會兒在臥室裏把擺設的花瓶全砸在了地下,哐當哐當的碎了一地的瓷片。
郝姨聽得心驚,跑過來,看到兩夫妻一個歇斯底裏亂罵亂砸,一個委頓冷漠一聲不吭的情狀,卻不敢開口。
終究看不下去,郝姨過來拉房微:“表小姐,別和少爺吵啦,兩夫妻要和和美美的……”
“和美?我呸!嚴徹,我要咒死姓喬的,姓喬的一家都不得好死!你眼瞎了嗎?對你好的人從來看不見!……”
房微又操起一個大花瓶,景泰藍的,是小姨送的新婚禮物。人家送的賀禮,最不興損壞,否則非常不祥。但房微舉過頭頂,狠狠往地下砸。郝姨過來要搶住它,但身量沒房微高,幾個回合變成房微依然把花瓶砸下來,爭奪中打在了郝姨頭上。
一縷血蜿蜒著從頭上流了出來,郝姨往地下倒。房微“嘭”地把花瓶扔在了地上,卻不是發怒,而是驚恐了。她見不得別人流血,母親睜著眼躺在血泊裏給她的刺激太大。
“表哥,她死了!死人了!我怕,你抱抱我……”房微奔向嚴徹,死死地摟著他。他卻甩開她,去扶起郝姨。
“還是碎了……”郝姨歎了一聲氣,昏過去了。
醫院裏郝姨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紗布。
房微站著,忸怩而惱火,張了幾次口,就是發不出聲,回頭去看嚴徹。嚴徹眼中有冰冷的氣壓。
“郝姨,那個,那個,那個對不起行吧!”“那個”了半天,房微總算吐口了。
郝姨卻沒說什麼,點了點頭,看向嚴徹。他彎腰,聽她輕輕講話:“少爺,別這麼折磨自己。”
這位寬厚的老仆,耐心的長者,被人砸破了頭,卻反過來安慰他。
別人看到的是他的幸福,他如今的性情冷淡甚至故作清高,隻有她勸他:別這麼折磨自己。
房微挽著嚴徹出了醫院,皺著眉抱怨:“憑什麼我道歉?不過是一個下人……”一句話卻讓嚴徹眼中的煞氣給凍在那裏。那煞氣有如實質,讓房微立即覺得如芒在背。
“你幹嗎這麼凶?幫一個下人都不幫我。”房微委屈得不行,眼角紅了,要流下淚來。
“房微,別以為是我妻子,就什麼都理所應當。”嚴徹的話如同長鞭,抽到了房微的心底。
“我才是和你結婚的人,不是那個老下人,不是你的小宇!”她被刺激了,立刻狠狠地反擊。
嚴徹卻沒有和她吵,而是掰開她挽著自己的手,一人離開。
有些事,說不清,也不值得去說。不是事情本身不值得,而是聽的那個人,不值得。
隔了幾天,兩個人和好。因為房微實在忍受不了被嚴徹不理不睬的境遇,自己溫柔可憐地來求他,甚至求郝姨勸嚴徹,保證發誓一堆。
而嚴徹,對這個犧牲自己來救他的房微,終究是相欠的。
重歸和美。和和美美。屋內的喜聯還未褪色,兩個人已經起了波折。雖然平複,但如風暴過後船隻上的人,仍然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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