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98 更新時間:12-11-18 10:20
玉白修長的指尖拈的是一段幹枯的梅花枝椏,俊朗的五官映在夕陽的餘暉中,或明或暗。唇畔似浮著涼薄笑意,寡淡、清冷。
“殿下,禦史令阮大人求見。”
秋香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唇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多了一抹玩味,沉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漸次下落的金黃,直到那輪金黃悠悠轉入遠方房簷的一角,消失不見,他才轉身,將那截枯枝妥帖地收入桌上的精致圓盒中。
秋香跟在他身邊多年,自是了解他的習性,並不上前幫忙,而是遠遠地站在一旁,微移了目光,不去窺探那盒中之物。
南宮謙細致地用帕子一件件擦拭盒中之物,目光專注仔細,手上力道卻輕柔至極,仿若擦拭的不是精巧素淡的珠花,而是女子柔滑的黑發,生怕一個不小心扯痛了她。
良久,頭也不抬地吩咐她,“帶他去廳堂,我一會兒過去。”
“是。”秋香應了聲,垂著頭退了出去。
“母妃,你說,他是聰明呢,還是愚笨呢?”細細摩挲著一枚繡工精巧的荷包,男子低聲輕喃,清冷的眸光不知看向何處,似笑非笑。
君華府,廳堂
阮汶南看了看淡了的茶色,眉頭皺了皺,語氣有些不悅,“三殿下既然無暇,本官便不叨擾了。”
秋香趕忙上前攔住他,眉間略顯焦躁,可麵上依舊是笑吟吟的,“阮大人,不妨再等一下,殿下許是馬上就來……奴婢在幫您換壺新茶,可好?”
“不了,君華府的茶水怕是本官無福消受。”阮汶南瞥了眼茶幾上的杯盞,自嘲地笑了笑。
“大人……”秋香半是哀求的開口,若是任他走了,不知殿下會如何責罰她。
阮汶南哪裏有功夫理會這些,摔了袍袖就要走,眼角掃到自內堂處轉出的白色身影,身形一頓,收了麵上不悅之色,躬身行了一禮,沉聲道,“見過三殿下。”
“阮大人何須多禮,有勞久等了。”南宮謙上前虛扶了他一把,看了一眼旁邊的秋香,低斥,“為何不去催我?半分不懂得回轉,傳出去不怕人笑話我君華府待客不周麼?”
秋香趕忙跪下認錯,既委屈又害怕。南宮謙卻冷著臉並不作聲,悠然踱到上座,掀袍坐下,指了指旁邊的座椅,笑著道,“阮大人不必拘謹,請坐。”
阮汶南在官場混跡多年,多麼會拿捏分寸啊,謙恭地謝了一禮,看了看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婢子,嗬嗬一笑,“殿下不妨看在本官的薄麵上,饒了這婢子,說到底是本官性子過急,怨不得她。”
薄唇輕挑,南宮謙目光淡淡,“阮大人不知,她們平日裏懶散驕逸慣了,確實該給些教訓了。否則,不知警醒。”
阮汶南麵色微訕,“小事而已,殿下言重了。”
指尖輕搖,涼風微習,南宮謙悠然開口,“阮大人向來嚴於律己,不曉得這些奴才們最是劣性難馴。以小見大,這等劣奴他日見風使舵,叛了主子也未可知。”
阮汶南脊背一涼,汗濕滿襟,看了看他清冷的麵色,亦不再多言。
“半月月錢,十個板子,自個兒去領罰。”語氣平淡,嗓音溫潤,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威嚴,“退下。”
秋香早已嚇出一身冷汗,著實不知今日之事,自己錯在何處。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得了吩咐辦事,哪裏敢催主子。隻道自己倒黴,白白遇了這麼一遭。話也不敢多說,謝了恩便退下了。
清朗的笑聲打破了有些冷然的氣氛,玉袍錦帶的如玉公子聲音溫潤如玉,“阮大人莫要將那奴才放在心上,有何要事,不妨直言。”
阮汶南自是一笑帶過,默了會兒,才道出此次來訪的目的,“陛下此番貶謫鄭廷昀,不知殿下怎麼看?”
南宮謙微微蹙了沒,很迷惑的樣子,“阮大人同我討論這個似乎有點……”
他們二人雖然每日朝堂相見,但隻是點頭之交,猜度聖意之事,於他們而言,過於親密了。
阮汶南似是料到他會如此一般,微微一笑,不甚在意,“自古以來,良禽擇木而棲,汶南雖是一介文臣,亦想跟隨英主博一番海闊天空。”
南宮謙微微側了身子,一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食指微動,隨意地打著節拍,“風大浪急,阮大人不怕上錯了船隻,濕了衣衫,丟了性命?”
“既是豪賭,又怎能舍不得下注呢。”
指間微頓,南宮謙目光深深地打量著他,“阮大人和阮相不太一樣。”
阮豫章的一生可謂是無爭無奪,若說阮相門生遍天下亦不足為過,但從未見其有排除異己,拉營結派的動作。
也許名利於他已是囊中之物,所以過眼繁華早已看開。明爭暗鬥,你猜我度,在他眼中不及詩書墨香的誘惑。
相比之下,顯得過於野心勃勃。
“文國公世子的榮耀,阮大人難道還不滿足?我未必拿得出更高的榮耀回報阮大人。”南宮謙半開玩笑道。
阮汶南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抬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可聲音裏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力感,“再高的榮耀和豐碑都是父親的,下官不才,卻也想創造一些獨屬於阮汶南的東西。父輩功勳名望,有時也是一種負擔。殿下睿智聰慧,定會明白。”
南宮謙看著他,嘴角噙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果然虎父無犬子。隻是阮大人何以認為我會放著安逸生活不要,做些冒險之事呢。”
“丞相周延權傾朝野,門生眾多,又是開國功臣之後,周家傳承至今,雖極少有族人在軍中任職,但以周相的弄權之心,殿下以為他會平白浪費了祖宗的名望麼。雲都禁衛軍由陛下把持,守邊大軍是鄭家的天狼軍,軍心所向自是不必擔心。然而西北三個郡的八十萬地方駐軍,著實是個隱患。三郡軍權不統,如同一盤散沙。八十萬駐軍不比雲都三萬禁衛軍,天高皇帝遠,若有變故,軍心所向,或未可知。洛妃一直深得聖寵,不逾兩年,四皇子便是弱冠之齡。如此情境,殿下還敢說坐享安逸的話麼?”
“阮大人看得倒是透徹。”俊眸深了幾分,南宮謙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既然把形勢看得如此透徹,知曉他定不會坐以待斃,那麼他此番定是有備而來。
果然,阮汶南從袖中拿出一封薄薄的信箋,推至他的肘邊。
南宮謙挑眉,饒有興趣地拈起來,待看清裏麵是何物時,眸光微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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