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9 更新時間：12-11-27 11:54
不多時，昌平帝攜著一後二妃便到了，後麵跟著的赫然某個狂妄自大的家夥。一眾人齊齊地向陛下，皇後娘娘請安問好，一室的和樂安逸氛圍。直到昌平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三皇子還沒到？眾人埋頭不語。麗妃娘娘環顧了四周，亦是麵帶疑惑，二皇子不在這兒嗎？他早早地便跑來了，怎麼不見他人。眾人的頭埋得更低。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阿諾偷偷看了南宮訟一眼，小聲開口，“二哥中間跑出去了，皇兄去找他了。”
阿諾一向乖巧，她這麼說，陛下和麗妃自然補在起疑，隻當是南宮諧孩子心性，等得不耐跑出去玩了，南宮謙向來待他很好，親去尋他亦不足為怪。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們二人回來，昌平帝看時間不早了，留了兩個奴才在廳堂候著他們二人，便攜著眾人先往宴席那邊去了。
此番是家宴，入席的除了他們幾個晚輩，便隻有陛下和後宮的娘娘們。宴席擺了三桌，帝後、二妃以及晚輩們坐在一桌，其餘的娘娘們分坐於其剩下的兩座。蘇家亦算是富庶大家，席宴禮儀她自是知曉。隻是今日著實長了見識，原來皇室是這麼不拘小節。
那兩桌的嬪妃娘娘她分不清品級暫且不論，但說她這一桌，昌平帝坐在主位上，右手邊是皇後，奇怪的是，左手邊坐的不是代掌後宮的麗妃娘娘，而是洛妃。南宮訟則坐在他母妃的下首。麗妃娘娘下首的空位很明顯是南宮諧的，這麼奇怪的座次，蘇岑正不知要坐在哪裏時，王嬤嬤細心地半引著她坐到了南宮諧空位的旁邊，阿諾則坐在她旁邊，隔著一個空位與南宮訟相鄰。
二皇子、三皇子的座次均落於四皇子，難怪南宮訟那麼目中無人，飛揚跋扈。
入席沒一會兒，南宮謙和南宮諧便過來了，二人向長輩們行了禮，便各自入席了。蘇岑見他麵色平靜，徑自走到南宮訟下首的位置坐下，嘴角還噙著笑，“還沒開席麼？”
洛妃美目流轉，半倚在昌平帝身上，半開玩笑道，“兩位殿下不來，我們哪裏敢先開席啊。”
她這話說的精妙，表麵是恭維，實則是指責他們遲來。
南宮謙微微一笑，對皇後娘娘道，“母後心慈仁厚，莫要與兒臣計較。”
他的意思很明顯，便是他遲到了，禮數不周，有資格出言責備的人也應該是皇後。
皇後娘娘慈眉一展，溫聲開口，“既是家宴，自在些便好，無需計較太多禮數。”
洛妃娘娘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嬌嗔地哼了一聲，衝昌平帝撒嬌，“陛下，三皇子這是在諷刺妾身心胸狹窄呢。”
蘇岑不禁感歎，洛妃娘娘把“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句俗語詮釋地真好。
南宮謙處變不驚，眸間含笑，“娘娘多想了。”
昌平帝嗬嗬一笑，旁若無人地摟著她的腰，語帶寵溺，“朕看你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同他一個孩子較什麼真。”
洛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俏臉微窘，卻是住了聲，順勢窩在陛下的懷裏，“好啦，姑姑和姐姐都在，會被笑話啦。”說著作勢要掙脫陛下的懷抱，可蘇岑看那力道，估計蚊子都趕不走，不禁嗤鼻，難怪某人那麼傲嬌，原來是得了母親的精髓。
不過皇後娘娘和麗妃娘娘倒是大度地一笑，不甚在意的模樣，皇後娘娘打趣，“幾年不見，洛兒這張嘴愈發不饒人了。”
昌平帝笑得很開懷，半是無奈，“朕拿她也沒辦法。”
洛妃娘娘自是嬌羞一笑，看得蘇岑冷冷的，她自認爹爹寵愛娘親無人能敵，但也沒見他們這麼膩歪。好在一桌人調笑了一番，陛下便宣布開席了。蘇岑暗暗叫好，終於不必僵著臉假笑了。她實在不知道看著自己的夫婿跟別的女人調情有多好笑，也不覺得自己的父親同母親以外的女人說情話的場麵多麼值得開心。可是，他們卻笑得那麼開心，連阿諾都眉眼彎彎。
大概，自己還沒有真正融入皇宮吧。
一整頓飯，她都安靜地吃飯，他們偶爾滿堂歡笑的時候，她便跟著笑。他們說話的時候，她就放下箸傾聽。所以，整個桌上的人幾乎沒人注意到她，他們的話題也從沒在她身上停留。直到聽到有人喚她，她才茫然地抬頭。
昌平帝語帶關切，“今日怎麼這麼安靜，有心事？”
一桌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其餘兩桌人也停下了說笑，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這桌的狀況。蘇岑笑了笑，“沒有啊，”怕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菜色太好，不小心吃入迷了。”
話一出口，她恨不得咬自己舌頭，這個借口實在是太蹩腳了。
然而，昌平帝並沒有拆穿她，而是順著她的話說道，“喜歡就多吃些。那邊的蟹釀橙和東坡肉是你們江南有名的吃食，膳房做得還不錯。”
蘇岑乖順地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那兩道菜她早看到了，隻是那兩道菜離她有些遠，夾菜時恐怕不太方便，又不想麻煩嬤嬤，所以，便沒有嚐過。
這廂陛下的話一出口，早有婢女眼疾手快地將那兩盤菜調轉到離她較近的位置，她輕聲地對她們說，謝謝。眼角餘光卻掃到南宮訟正一臉不爽地看著自己，微一怔忪，她安然自若地移回視線，埋頭專心地進食。
可是，某個人似乎不願這麼罷了，隻聽他不滿地撒嬌，“父皇，你怎麼這麼偏心。”
蘇岑嗤鼻，一派悠閑地嚼著入口即化的嫩肉，仿若未聞。
“你這個混小子……”昌平帝如是說著，卻是轉頭吩咐了旁邊侍候的張德利，“讓膳房添兩道四皇子愛吃的菜。”
“不用麻煩，那道東坡肉我還挺喜歡的。”南宮訟閑閑開口，挑釁地看著蘇岑。
蘇岑“哦”了一聲，起身想要將盤子移到他那邊，不小心碰倒了手邊的湯碗，一時情急便丟了盤子閃躲，那盤香嫩鬆軟的東坡肉便滑出了白色瓷盤，與旁邊的粉蒸茄條混在了一起。
婢女們慌忙上前收拾了狼藉的桌麵，一會兒的功夫便收拾整潔了，隻是東坡肉和粉蒸茄條都廢掉了。
蘇岑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我一時沒注意。”
南宮訟有些火大，“你故意的！”
正在吃米糕的南宮諧突然噎了一下，心想，四弟眼神好好哦。她那麼小的動作，都被他發現了。
蘇岑瞪著雙大眼睛，一臉無辜，半晌，委屈地垂下了頭。
“父皇，她故意使壞，不想讓我吃。”南宮訟不依不饒。
昌平帝看了沉默的蘇岑一眼，語氣嚴厲了幾分，“胡說，你當人人跟你似的，一肚子壞主意。一道菜而已，再傳一道不就行了。吃飯。”
洛妃櫻唇一撅，不滿地抱怨，“阿訟哪裏壞主意多了……”見他眼睛一橫，神色嚴厲，癟了癟唇，不敢吭聲了。
南宮訟見父皇動了怒氣，亦不敢多言，狠狠地瞪了蘇岑一眼，見她衝自己擠眼偷笑，氣得牙關作響。
“母後此番在普法寺誦經禮佛，為雲羅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求得神佑，兒臣以此一杯薄酒，在此祝您身體康健，福壽雙全。”南宮謙舉著酒杯站起，俊朗的眉眼在燭火下異樣的柔和，打破了稍顯凝滯的場麵。
“佛門之地，但求個清淨罷了，”皇後笑著道，“社稷安穩，百姓安樂，還是要靠陛下的運籌帷幄和朝臣們的文思武略。你們兄弟幾個年齡也都不小了，國家大事上要多替父皇分憂才好。”
心係國事安危，卻不居功自滿。短短的幾句話，賢惠通達彰顯無遺。
南宮謙和南宮訟恭順地應下，南宮諧似懂非懂，吃吃地笑著，“兒臣以後常給父皇捶背，讓他不要太辛苦。”
孩子般單純質樸的孝心，讓人感動，昌平帝眼中隱含水光。
皇後夾了顆桂圓到他碗裏，“不知道現在還喜歡吃這個不？”
麗妃娘娘拍拍他，“說謝謝啊。”
南宮諧滿足地嚼著桂圓，笑眯眯的，“謝謝母後。”
皇後憐惜地歎了口氣，對麗妃娘娘道，“還沒有給二皇子定親事？”
麗妃神色哀婉，搖了搖頭，“他這個樣子，何必耽誤人家姑娘。”
“咱們的二皇子純真善良，萬裏挑一，過些時日，咱們合計一下，為他做門好親事。”言罷，不忘征求昌平帝的意見，“陛下，看著可好？”
“如此甚好，”昌平帝很是欣喜，“你和麗妃盡管為二皇子挑選品貌上乘的王妃，其他不必顧慮。對了，三皇子的婚事你也操一份心。”
皇後秀顏展笑，“妾身會留意的。”
蘇岑心跳漏了一拍，轉頭發現阿諾正怔怔地望著她，似含同情。她擠出一抹笑，下意識地去看南宮謙的反應，卻見他姿態閑適地半倚在椅上，俊眸含笑，一副順從的模樣。
“兒臣無甚功績成就，婚娶之事，暫時不想考慮。”
不知過了多久，蘇岑正心不在焉地聽大家談論另一個話題，卻聽得他淡淡開口。
握勺的手微微一顫，她自嘲地一笑，不是對他失望透頂了嗎，為什麼聽到他要婚配那麼失落，聽他拒絕卻忍不住心頭的喜悅。還是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它早已被那清冷梅香迷惑，辨不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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