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70 更新時間:12-11-16 20:06
天都快亮了,群臣也都快要上早朝了,陛下還不打算宣他入見嗎?
或者他早已睡的忘了。
這可倒是好了,自己在這裏站了一整晚,腰酸腿疼手抽筋,他也不體諒體諒自己麼。
如果讓祖父知道了,興許要被自己給氣死了。
氣自己居然如此粗心大意,留下了禍害,害的自己今日沒有一個好果子吃,好覺睡。
若是說他哪裏沒有做好,那麼其實也沒有哪裏做不好,隻是他犯了一個大忌,一時心軟。
“曦兒你要牢牢記住,身為簡家人,是沒有同情心這回事的。”
當初簡老將軍曾經這麼珍而重之的告訴過簡曦。
為什麼?
簡家作為開國功臣,開國的大將軍,祖上的顯赫是用赫赫戰功奪來的。
那是簡家一次次的在邊塞與敵人鬥爭用生命換來的。
那是簡家用手裏的武器一次次打退外敵的入侵換來的。
那是簡老將軍用自己的命換來這一場榮華富貴的。
麵對著敵人,你絕對不可以心慈手軟,在戰場上比的是誰的刀快,誰更狠,更有實力。
同情心太過旺盛的人,通常很難成功。
因為勝利隻屬於一個人。
這個位子太擁擠了。
擠的存不下多餘的人。
如果祖父發現自己一時同情心泛濫,犯下了如此的錯誤,肯定不是罰自己站一夜這樣的處罰了。
簡曦在心裏苦笑。
隻是很快的這笑就被風雪給掩蓋了。
當初回來究竟是對是錯呢?
原以為躲開了戰場血腥腥的殺戮,會換的幾年太平。
回來了才發現,官場就是另外一個戰場。
他怎麼可以忘了這點。
他不該心軟的,一時心軟,既救不了那個人,也讓自己徒然的陷入沼澤裏。
況且他還是小瞧了當今陛下的能耐了。
當今陛下隻比他小四歲。
一個心性是豺狼的人,一個真正傲視群雄的天子。
自己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他到底是知道了,還發現了。
他是怎麼知道的。
或者他在自己身邊安裝了密探?
是自己不知道的誰?
究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趙王爺謀反滅門一案,其實就是他設定的一個局,陛下要一個人死,那麼他就就讓那個人徹底的消失。
消失的幹幹淨淨,連根拔起,不留一點痕跡。
所有的證據是他找來的,所有的口供也是他事先就安排好的,人證是他安排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籌劃的。
若是說這個局設置的有哪裏不好,那麼就是這個布局太完美了,行動太迅速了,屠殺的太幹淨了,以至於朝臣都不敢提出異議。
隻是自己自以為自己高端的設了一個局,卻不知道自己早在了別人的局當中。
天下都說他是當今陛下養的一條狗,讓他咬誰就咬誰。
嗬嗬,他唯有苦笑。
“簡大人,陛下傳你覲見!”
一個身影從門裏走出來,一身晃著眼的銀珠子,還有精雕細刻的容顏。
這容顏倒是傾國傾城,常人難得一見。
來人是陛下的貼身太監,常歡,年紀還小,才十九歲,可是入宮也有十個年頭了。
日常裏照顧著陛下的飲食起居,衣食住行,當然了,簡曦也知道,必要的時候這個小太監還有其他的功用。
“可是讓大人受了一夜的苦了,大人莫要見怪。”
溫和的笑容揚起,臉上是不喜不驚的神色。
這個常總管雖然也頗為受寵,可是倒是也謹守本分,不會恃寵而驕,說話做事謹言慎行。
簡曦笑道:
“怎敢,常公公說笑了,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們自然隻有候著不是。”
這話簡曦說的甚為流暢。
平日裏官場的客套往來,有時候就是這樣虛偽,可是你麵具戴的久了,就把他當做自己了。
貓著身子步入宮殿裏,裏麵燭火輝煌,人影憧憧,金色的紗簾在四下裏飄蕩。
在紗簾前麵,是一個人影。
那黑色的身影印在了紗簾前,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並排而立的影子盈盈晃晃,一時間簡曦也有些神思恍惚,分不清此刻自己是在宮殿裏,還是在趙王府。
夜色下,平日裏金碧輝煌的趙王府此刻是一派猙獰。
明晃晃的屠刀高高懸起,閃耀著著月色的光輝,燭光照映在臉上,就是如同修羅地獄的鬼魅嘴臉。
四處是高高的圍牆,原本用來象徵世家榮耀的城牆,此刻成了無處可逃的囚籠。
密密麻麻的牆磚,阻斷了一切的去路。
可悲,可怕,可怖,最絕望的無非就是,自己給自己設了一個局。
網,纏繞了一切。
“嗚嗚。。。。。”
“簡大人饒命啊,饒命!”
“冤枉啊,冤枉啊!”
夜深沉,低低飲泣的求饒聲像是地獄裏傳來的哀求。
老人,小孩,奴才,女婢,一排排跪立在那裏,低垂著頭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也有些軟弱的,早就已經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
而這種殺戮的時刻,因為對手的弱小和臣服,所以也常是會引起殺戮者心裏的殘暴和快感。
負責執行的士兵都顯得有些的亢奮和激情。
一群群人被拖了出來,有些企圖逃跑的,被一劍刺穿咽喉,也有士兵早就趕著將趙王府的財寶,玉石,書畫,一箱箱的搬了出來。
“簡大人,要即刻行型了嗎?”
有底下的士兵抱拳作揖,開口詢問。
“人都到齊了嗎”
簡曦開口詢問。
底下人點了點頭。
而站立在火把處的簡曦,火光映射在了他淡定的臉上,沉默而沒有絲毫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此刻就是惡魔。
地獄的使者。
他心裏非常知道這些人都是無辜的,隻是成王敗寇,古之真理。
如今陛下要斬草除根,否則隻怕春風吹又生。
哪怕是嗷嗷待哺的嬰兒也是一樣。
“陛下,此舉是否傷天和。”
於太傅對於這樣的惡事,自然是極力反對的,於太傅為陛下的師傅,說話也有一定的分量。
“太傅此言差矣。”
一旁的簡曦冷冷道。
“律法所定,株連九族,趙陽趙王爺最大惡極,意圖謀反,按律當誅,何來傷天和之說。”
猶記得在朝堂上的於太傅被自己氣的說不出話來,手指點著自己,不斷的喘著氣道:“狼子野心,莫不如此,簡大人行事太過狠毒,不求後果,以後可是莫要報在自己的身上。”
報應,哼,當他在乎嗎?
簡曦不置可否,依然堅持必須株連九族,斬草除根。
高高舉起的手放下,隨著“嚓嚓”聲的響起,一個個頭顱滾落在地上。
一麵的牆上頓時灑下了滾熱的鮮血,像是牡丹盛開一般的紅豔。
簡曦很難想象,自己此刻居然將它們跟牡丹花聯係起來,本來是很血腥的時刻,可是自己此刻居然想到了牡丹。
那麼美好而盛世妝容的牡丹。
自己真是一個合格的劊子手。
也許是殺人都成麻木了,所以自己此刻居然聯想到這層美好。。
揮了揮手,擦掉自己臉上不經意被濺到的幾顆血珠,指示底下的一幹人將現場處理幹淨。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在黑暗裏格外的醒目。
也格外的恐怖。
這裏就是趙王府,白天的王府金碧輝煌,亭台樓閣林立,小橋流水似的假山別有韻致,他那時還暗暗在心裏讚賞這王府的設置不錯。
但是夜晚的王府在淒風苦雨下,竟然和修羅地獄無差。
“簡大人,這是趙府的珠寶。”
聲音響起,底下一侍從從趙府的銀庫搬出了一箱箱的珠寶,那銀色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
一箱箱的金銀珠寶並排的放在前麵。
前麵一個人在核對,是陛下剛人命的監執事。
“金子五十條,銀塊兩百根,珍珠十串,翡翠五對,玉如意五根。。。。。。。。”
“簡大人,你核對看看。”
那管事一邊欽點著這珍珠玉石,一邊看著簡曦,手裏的賬本遞了過來。
簡曦接了過來,隨意的翻閱了幾頁。
幾處鉤鉤又畫畫的,還有幾處被劃了叉。
簡曦看他眼裏意味不明,但是核對了賬本,才發現所有的珠寶都是減半上報的。
這個管事的,任職不久,倒是把這些官場上的脈絡都給理清了,居然也知道這見著有份,分贓均衡了。
點了點頭,他倒是不以為意,這些金銀珠寶他早看多了,和塗上金色粉末的石頭塊沒有多大差別,若是收歸國庫,也是以後讓其他官員給貪了,如是讓自己收下來,也許以後還有其他更大的用處也不一定。
倒不是說他用冠冕堂皇的話來為自己的收髒行為粉飾太平,而是對於他而言,貪贓與清廉,又有什麼差別。
殺一個人,和殺十個人,有什麼區別。
人,他殺了。
孩童,老人,他殺了。
九族,相關的,不相關的,都被他株連了。
這會自己要是再裝作油鹽不進,視錢財如糞土的做清高,連他自己都瞧不起他自己,
妓女靠賣自己的身體養活自己,愉悅了恩主。
而自己呢?比妓女還不如,自己是靠著殺戮愉悅了恩主的。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裝清高。
有些自嘲的想著,若無其事的繞過那長廊,趙王府的後花園是清新雅致的,可以一掃之前空氣中那彌漫的血腥味。
“天下園林盡歸蘇園,園中景致盡是趙家。”
這句話說得是天下的園林精髓莫不是蘇園的極致,而蘇園的精品卻是在趙王府裏。
這園林裏,景致可謂美輪美奐,世間難求。若是其他王公世家的園林修葺,那也是別具一格,可是卻是始終讓人感覺在人間,依然存有一絲人的味道,你依然可以知道,你所處的這個世界,你尚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人世間。
但是這個趙家的園林,仿佛在天上人間,世間難求,宛若世外桃源。
這裏簡直即使仙境。
源源不斷的水流如同深山裏的汪汪泉水,從那崖間的小草堆裏冒出,循環往複,四處是山林原木,也有鳥兒的啼鳴聲,也有花枝搖曳聲,也有蟲鳴聲,也有細細摩挲的沙石聲,若是細微處,你甚至可以看見雀鳥在樹枝上築造著鳥巢,栩栩如生。
也有小塘池水碧波微瀾,如玉潤晶瑩。
“如果向陛下請求賞賜,也許可以如願以償。”
簡曦暗暗想到。
如今趙家已敗,自己又尚未建立府邸,倒是可以一試。
他平日裏倒是沒有特殊愛好,除了此刻。
比如這座園林。
比如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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