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47 更新時間：14-04-30 22:49
“你讓本座好等啊。”祁連微微一笑，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你把我師傅怎麼樣了！”憐舟羽之瞥見昏迷暈倒在地上的師傅，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隻不過中了點毒而已，用不著急著質問本座。再說這種毒你也不陌生吧，九幻，隻不過這已經是完全品了而已。”祁連輕輕鬆鬆地說，毫不在乎的口氣激起了憐舟羽之的怒火。
“你想怎樣？！”他本著理智問祁連。
“我們做個交易吧，”祁連伸出手，攤開掌心，一個晶瑩剔透小瓶子赫然出現在手裏，裏麵盛滿了淺綠色的液體，“你把這個喝下去，你的師傅，就會安然無恙地醒過來。不然，本座可不敢保證，他會怎樣。”
“好！”憐舟羽之想也不想，當機立斷點頭答應，邊伸手去拿瓶子。
“慢著。”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淡藍色的身影。
“風曳子？！你來做什麼？”看到來人，祁連的表情一瞬間陰沉了下來，眼眸中危險的光芒毫不掩飾地迸發出來。
風曳子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直接走向憐舟羽之，對他說道：“離開這裏。”
“離開？怎麼可能，師傅還在他手上！”憐舟羽之現在一心隻想救他的師傅，不由得頂撞了風曳子。
“你哪隻眼睛看到你師傅在他手上了？”風曳子淡淡地問，話語中充滿了不屑。
“你說什麼？”祁連怒笑，“風曳子，你不是從來不管閑事的嗎？怎麼這會兒開始幫他了？難道說，那個傳言是真的？原來你的情人，就是憐舟羽之啊。”
“你胡說什麼！”憐舟羽之吼道，“我跟他不是那樣的關係！”
“不是？誰信啊。”祁連輕蔑的說。
“你！”
“夠了，”風曳子阻止了兩人無意義的爭吵，“憐舟，跟我走。”
“不行！師傅……！”
還沒等憐舟羽之說完，風曳子一把拉過他捂住了他的嘴，對祁連道：“祁連，你最好不要做多餘的事。”
祁連嗬嗬一笑，回答說：“嗬，原話奉還。”
“唔唔！”憐舟羽之掙紮著想要扳開風曳子的手，無奈他用力太緊，自己怎麼使勁也隻是徒勞。
“憐舟羽之，想救你師傅的話，十二個時辰。本座給你十二個時辰，到人界昆侖山來找我，否則，就等著連你師傅的骨灰，都見不到。”撂下這句話，祁連帶領著他的人，挾著師傅，離開了這個地方。
過了一會兒，風曳子捂住憐舟羽之嘴的力道，才鬆了下來。
憐舟羽之立即反手一掌打向風曳子，卻被他輕易地擒住。
“你什麼意思，我要救師傅啊！”憐舟羽之猛地甩開風曳子，對他大聲地叫道。
“祁連要你喝的東西，你問都不問一口答應，不要命了是不是？”風曳子一臉淡然地看著激動的憐舟羽之，平靜地說。
“那又怎樣？”
“你真的以為祁連不會殺你？你真的以為當初如果不是我救你你的臉上就隻會留下三道疤痕？你真的以為祁讖很喜歡你？你醒醒吧！”
風曳子的話，在憐舟羽之聽來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轟”的一聲炸雷，徹底將憐舟羽之在心底深處，埋藏著最恐懼的東西的地方，生生炸開了一個大洞。
“你說…什麼？”僵硬地表情凝固在臉上，憐舟羽之覺得自己一定聽錯了。
“要不要我重複一遍。”風曳子似乎早就知道憐舟羽之會是這樣的反應，冷淡地說道。
“……”
“的確，祁連不會殺你，但它會讓你生不如死，”風曳子見憐舟羽之沒有說話，繼續道，“即使是冒著這樣的危險，你也要跟祁讖那個不愛你的人在一起？”
“我沒說要和他在一起，我隻是想要救師傅……”憐舟羽之像泄了氣一般，聲音低低地說。
“那你就別指望祁讖會在危險時保護你。你別忘了，保護你活到現在的，隻有三個人，其中有一個已經死了。用自己的生命魯莽地做賭注，隻會對不起因你而死的人。你的師傅究竟要怎樣救，你自己想清楚。還有，你現在是通緝犯，好自為之吧。”
“風曳子，”憐舟羽之拉住他的衣袖，問道，“三個人中，我師傅算不算一個？”
“算。”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去救他？”憐舟羽之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確認一般地問道。
“殺了你師傅，對祁連來說沒有好處。”風曳子回答道。
他在阻止憐舟羽之。祁連是什麼樣的人，他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冒然答應祁連的要求，恐怕最不利的，隻有他自己而已。祁連所做的一切，無非不是為了報複他，完全可以想像他會做出怎樣的事來。憐舟羽之臉上的疤痕，就是他的傑作。
“可是……”
“就算你去了，你能保證把你的師傅完好無損地救出來嗎？靠武力你是贏不了祁連的，到時候會把你自己也賠進去。”言盡於此，風曳子已經盡到了自己勸說的義務，多餘的話他不想說。憐舟羽之如果接下來還要一意孤行的話，他也沒有任何阻止他的理由了。
“那我該怎麼辦……”憐舟羽之依然忐忑不安地拉著風曳子的袖子，生怕他離開，撇下他一人不知所措。
風曳子沉默的看著他，對上憐舟羽之布滿慌亂的雙眸，他突然覺得悲哀。
他知道，師傅對於憐舟羽之來說，真的很重要。可是他覺得憐舟羽之從來沒有缺少過別人對他的愛，可是自己呢？……他不知道這股悲傷的來源，隻知道眼前的人，引出了自己的悲傷。
“……我知道了，你的師傅我來救。”久之，他承諾了憐舟羽之這個他並不想做的事。
“真的？”這句話對於憐舟羽之而言，就像是在幹涸的河岸邊努力掙紮著的魚，忽然一下回到了水裏，得到了渴求已久的東西。
“在人界江南等我。”說完這句話，風曳子就離開了。憐舟羽之一個人站在那裏，悲喜交加。
回到師傅居住的屋子，已經是傍晚時分。憐舟羽之這才想起自己隻是吃了一頓早飯，饑餓的感覺被慌亂的感情衝淡，現在才開始叫囂。
可是他一點吃東西的心情都沒有，因為實在放心不下。正如風曳子所說，為了報複他，祁連可以做出各種各樣的事來，哪怕是奪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性命，從而使他憤怒，他都可以做得出來，跟何況他挾走的人，還是他的師傅。
他同樣擔心風曳子，也不希望他出什麼差錯。
隻需要等待十二個時辰，就會有結果。現在隻能默默祈禱了，畢竟九幻這種毒藥，誰也說不清楚。
真是太弱了，明明是自己的師父，卻還要別人來救。
壞心情一下子湧了上來，憐舟羽之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到人界的江南。
坐在酒館裏喝著酒，直到打烊，他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看著桌上歪歪倒倒的酒瓶子，憐舟羽之已經數不清楚到底喝了多少了，隻是覺得胃中翻江倒海，難受的要命。看著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終於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還在撥著算盤算賬的掌櫃，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得連連歎氣。每天來這裏喝酒的人不少，時不時都會見到跟他一樣的。借酒消愁，到底有沒有作用，誰也不知道。掌櫃搖搖頭走進裏屋，拿了床毯子好心的給醉倒在桌上的人蓋上，繼而吹熄了燈，關上了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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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
血色的大殿一般人看了都會不舒服，但在風曳子看來，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仿佛習慣了一般。
祁連高高在上地看著風曳子沒有絲毫變化的表情，心中惱怒，卻也沒有辦法。沒有誰知道這個人的底細，是強是弱，無從得知，就算想辦法問到了憐舟羽之，得到的也隻是模糊不清的答案吧。
寵辱不驚，用在這個人身上很合適。看著他淡淡的身影，仿佛塵世凡俗都與他無關，一直都是那副表情，波瀾不驚。從祁連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的與眾不同。
“憐舟羽之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你竟然會這樣幫著他。”祁連很好奇，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因為我承諾過。”風曳子平靜地的回答。
又是一個被誓言束縛的人嗎？祁連暗暗苦笑。早該猜到的，隻有有靈魂被束縛的人，才會給他這樣的感覺吧。
“承諾過誰？”
“他的父親。”
“本座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父親。”祁連好笑道。
“他跟你一樣，從沒有見過自己的親人。”風曳子依然是一副淡淡的口吻，絲毫沒有在意這句話會給祁連帶來怎樣的打擊。
“本座跟他不一樣。”祁連麵色一沉，風曳子的話令他回憶起了不好的東西。
“沒有誰跟別人是一樣的。”
“……為什麼你會承諾他的父親？”祁連問道。
“我欠他兩條命。”風曳子說道，好像一點兒也不覺得這件事很恥辱一般。即使是很強大的人，也是從零成長起來的。
“他救過你兩次？”
“不，一次？”
“那為什麼是兩條？”
“你問得太多了。”風曳子冷冷一瞥祁連，警告他。
祁連尷尬地咳了兩聲，為自己的失態加以掩飾，停頓了一下，見風曳子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他道：“這樣算來，那你早就應該還清了，不應該放手嗎？”
“的確，可還不到時候。”風曳子悠悠地說。
“哦？那要到什麼時候？”隻要風曳子還在暗中照顧著憐舟羽之一天，自己的複仇就一天不會成功。
“等到祁讖能夠不離不棄地保護他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回答令祁連詫異。
“那你永遠別想有這樣的一天，本座永遠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祁連諷刺地笑道，“癡人說夢。”
風曳子不再作答，隻是說道：“差不過該說說你的條件了。”浪費時間，多與他來說，無非是在做無意義的事。
“好啊，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麼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本座最近研製了一種新的毒藥，名叫‘九幻’，現在，我要找個人來試藥，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
“原本，本座想把憐舟羽之抓來，把他當做試藥人。現在你要插手，我也沒辦法。不過，要換他師父，總得給本座點兒好處吧？”祁連笑著，好像在說一件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事情。
“藥性是什麼？”風曳子問道。
“這個啊，就是因為有很多地方還不清楚，所以才要試啊。而且還要用具有人形的東西來試，才有效果啊。”祁連滿不在乎的笑笑。
“好，我幫你試藥，你放人。”風曳子說道。
“什麼？”祁連皺眉，“你不怕死嗎？”
風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冰冰地說道：“死不了。”
一片沉寂。
“風曳子，你這是瞧不起我？”久之，祁連不怒反笑。
風曳子不答。
“……哼，算了，放人。”祁連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師傅就被帶上了大殿。應該是才解了毒，很虛弱的樣子，臉色也不好，但祁連才不想管這些，說道：“你可以走了。”
才一進大殿，師傅就看見了風曳子，他不理會祁連，對風曳子說道：“你何必假惺惺地來救人，你不是希望我死嗎？”
風曳子冷笑：“你可以滾了。”
“你！”師傅氣結。
“滾回江南，滾到你的好徒弟身邊去吧，別在這裏礙我的眼。”風曳子毫不留情地說。
師傅瞪他一眼，轉頭看向祁連，憤恨地說道：“祁連，你下回別落在我手裏。”
“手下敗將還口出狂言，雜碎就該有雜碎的樣子。”祁連同樣冷笑。
“我們走著瞧！讓開！”師傅甩開擋路的人，獨自氣憤地下了山。
“那麼，我也不廢話，開始吧。”祁連拿出了先前遞給憐舟羽之的小瓶子，手掌一揚，拋給了風曳子。
風曳子接過，十分從容地打開瓶塞，送到嘴邊，仰起頭，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
“好膽量。”祁連不由得讚歎，如此從容不迫的人，風曳子還是他見到的第一個。
風曳子垂下眼簾，等待著藥性到來。
整個大殿沒有一絲聲音，寂靜得仿佛一個沒有生氣的死地，哪怕是風，有沒有動靜。
難道他什麼感覺也沒有？祁連感到驚訝，為什麼風曳子一點反應都沒有，按理說不到半柱香，就該倒地不醒。為什麼他可以站到現在？難道自己配藥時出了什麼差錯？
“到此為止了，藥我已經幫你試了。”忽然，風曳子睜開雙眼。平靜的眸子不帶一絲波紋，祁連無法從那裏看到任何東西。曾經的，現在的，甚至是將來的，他都無法看見。隻是灼灼地反著銀灰色的光芒。
“……為什麼？”祁連問道。
“與其問別人為什麼，倒不如問問自己，為什麼，”風曳子很認真地說道，“有心思來管管別人的事，還不如問問自己做一些事的目的是什麼。”
“我很清楚。”他祁連不需要問自己，這麼多年來，他的目的從來都很清楚，不管是對是錯，他都會按照這個方向，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你真的清楚？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明不白的，沒有原因，沒有結果；沒有謊言，沒有真相；沒有過去，沒有未來。”風曳子道。
“風曳子，別跟本座講這些大道理，我祁連聽不懂。本座隻知道，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祁連嗤之以鼻，他承認，風曳子說的話，的確很難聽懂。但是，聽不懂的肯定不隻他一個，所以他沒有必要弄明白。
風曳子什麼也沒說。他轉身走向殿門，不再去理會祁連充滿疑惑和好奇的目光。
“慢著！”祁連喊道，“你要是走了，九幻試藥怎麼辦？”
“九幻對我不起作用。”風曳子回答。
“為什麼，本座隻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九幻會對你沒有作用？曆經十年經過各種強化曆練製作出來的毒藥，為什麼對你就沒有效果？”祁連對自己製的毒藥非常自信，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隻會是那個人有特殊的體質。比如說風曳子，如果可以從他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說不定可以就此製造出另一種更加厲害的毒藥，世上無人能解。一想到這裏，祁連就無法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哦？這麼想知道？用你的生命做賭注，得到這個答案怎麼樣？”風曳子沒有回頭，隻是冷笑。說罷，他再也不說什麼了，背對著祁連驚愕目光，離開了大殿。
他無法理解，真的無法理解。祁連陷入了深深的苦思。
早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祁讖這時才走了出來。他也不明白，看不明白，聽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哥……”祁連輕喚道，“我們活了這麼多長時間，算不算白活了？”
祁讖搖搖頭：“小連，想不明白的話，就不要想了。對於我們來說，風曳子是很特殊的一類，他與我們，不屬於一個世界。”
“我本來就不屬六界之內。”祁連不滿地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祁讖說道。
“那是什麼？”祁連問。
祁讖再次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反問道：“小連，你覺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誰？”
“師傅。”
“師傅？怎麼可能！”
“……也許是我看走眼了。”祁讖喃喃道。也許真的看走眼了。
“好了好了，都說不要想了。憐舟羽之那邊你打算怎麼辦？”祁連沒好氣地問。
“暫時先這樣吧。”祁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理，反正現在不想見他，總覺得要是見麵會很尷尬。
“那你就先回你的黯國休養生息吧，這邊也沒什麼需要你做的事了。”
“啊，我不想回去。在那裏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遊山玩水。”
“江南是個好地方。”
“我也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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