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09 更新時間:14-04-30 22:51
夜晚,憐舟羽之找下人抬了盆水,沐了浴,然後不安穩地睡了一覺。次日,很早很早,天邊還沒有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他就已經坐立不安了。
明明計劃已經定下來了,為什麼,如此不安,很不安,心髒地跳動比平時快了很多。明明……算了算了,想這麼些東西也沒有用。憐舟羽之臥在高高的樹枝上,享受著黎明之前的寂靜。藍灰色的天空預示著,今天似乎不是什麼好天氣,可能,會下雨吧。仰望著那暗淡的藍色,憐舟羽之想到了風曳子。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憐舟羽之閉上眼睛翻了個身,想道。眼前那人傷痕累累的樣子清晰可見,可是,為什麼呢?他這樣問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呢?事情的真相,如果單單隻靠思考,是不可能知道全部的。而那被忽略的一小部分,往往釀成了悲劇。
或許他該認真考慮考慮風霜的話了,本不應該有他參與的事情,為何他總是插上一腳。或許隻要隔斷與風曳子之間的聯係,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簡單了?
但是他的好奇心卻不允許他這樣做,迷局已經開始,就沒有後退的道理,更不可能重來。憐舟羽之從來都明白這一點。反正已經涉足,就沒有可能撇清楚幹係,既然這樣,還不如讓他也加入呢。
“隻是……”憐舟羽之坐起身來,望著天邊,自言自語,“雖然這些事情好像和我沒關係,但是我好像是被騙得最慘的那個啊,什麼也不知道。”對,什麼也不知道,就連自己到底是誰,也不知道。
“那是因為不想牽連你。”有人接了憐舟羽之的話。
“哦~風霜,你也起得這麼早。”憐舟羽之輕快地說著,為了掩飾心底的不爽,說實話,他並不喜歡有誰偷聽他說話,哪怕是自言自語的時候也很討厭。
“根本睡不著。”風霜有些賭氣的樣子。
憐舟羽之微笑地看著她,不說話。
“嘛,嘛……反正我是閑得慌了。”風霜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頭。
“所以公主殿下就來找我聊天了?”
“哼。”風霜哼一聲當作默認,縱身一躍跳到了樹枝上,與憐舟羽之並排坐著。
“呐,憐舟羽之。”風霜忽然靠上了他的肩膀,喊著他的名字。
“怎、怎麼了?”憐舟羽之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有些不知所措地問。
“聽說你去過很多地方?”風霜直視前方,問道。
“是啊。”
“外麵的世界怎樣呢?是不是很好玩?”風霜問。
“還好吧……”
“我呢,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呆在魔界了,沒去過什麼其它的地方。”風霜說道。
“你想去?”
“我很向往外麵的世界呢,”風霜一下一下地玩弄著憐舟羽之胸前的幾縷碎發,“有時候,我很羨慕風曳子呢,因為我一直認為他是一個很自由的人,可以去很多地方。”
憐舟羽之安靜的聽著。
“我想啊,以後,要是我嫁了人,我就讓他帶我去很多很多地方。”風霜向往地說著,眸子上鍍上了一層興奮的神色。
“喂喂,你是小孩子麼?”憐舟羽之笑著捏捏她的臉。
“才沒有呢,”風霜瞪他一眼,“年齡上跟我比起來,明明你才是小孩子。”
“可你比我更像。”
“因為我見的世麵太少了啊,”風霜抱怨,“父王不讓我出去,我都求了他好幾次了。”
“以你的性子,我還以為你會偷偷溜出去。”
“可是又被抓回來了啊,”風霜垂頭喪氣地說,“沒成功過,後來就沒想過了。”
“唉——?”憐舟羽之拉長了音,“看來你比起我還差一點嘛。”
“啊?難道你也幹過這樣的事?”風霜有點驚奇。
“那是,”憐舟羽之自豪地說,“我可是一次都沒失敗過。”
“騙人吧。”風霜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憐舟羽之故作嚴肅,說道,“那是啊,我跟你一樣,也還小,跟風曳子生活在一起。他白天基本上都不在,還叮囑我說不許出去,就算要出去玩可不可以走遠。”
“那是他不在的時候吧,”風霜不服氣地說道,“他在的時候你怎麼可能出得去。”
“呃……那也是出去了!”憐舟羽之反駁道。
“不算!”
“我說是就是!”
“不算不算不算不算……”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兩人像小孩子一樣地爭吵了起來,都說自己有理,誰也不讓誰。
吵著吵著,兩人忽然同時停了下來,突然又默契地哈哈大笑,就像做了很久的朋友似的。
笑完,兩人靜靜地坐在樹枝上,凝望著泛紅的天邊,不用多言。
“憐舟羽之,謝謝你。”風霜笑著說。
“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讓我這麼開心,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風霜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說,“好了,談心到此結束,要做正事了。”風霜的表情嚴肅了下來。
“啊,的確。”憐舟羽之慎重地點點頭,“不過啊,風霜。”
“嗯?”
“我也要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憐舟羽之說道。
“信任?”風霜勾了勾嘴角,“憐舟羽之,你以為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就是對你的信任?”
憐舟羽之愣了愣:“難道不是?”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告訴你也沒什麼,”風霜從樹上一躍而下,仰頭對他說道,“真正的信任,遠遠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憐舟羽之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選擇沉默,也許風霜說得對,自己根本不了解。
“話說了這麼多,也差不多該做正事了。憐舟羽之,你應該感謝本公主對你說了這麼多。”風霜說道。
“那還真是謝謝公主殿下了。”憐舟羽之雲淡風輕地說道。
“下來,去吃點兒東西,然後上路。”風霜對他招了招手。
“不想吃。”憐舟羽之也從樹上跳下來,拒絕了風霜的好意。
“……那你就餓著吧,半路上暈倒了我可不管,”風霜無所謂地聳聳肩,“等下花黎焚會來找你,你先在這兒等等吧。”
“哦……”憐舟羽之聽話地坐在了樹蔭下,看得她愣了半天。
“別走丟了。”風霜差點兒忍不住走過去摸摸他的頭,怎麼突然看起來這麼乖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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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雪虹洛和月柒殤正站在水牢前,麵色凝重。
“鳴月。”雪虹洛低低地喊了一聲。
月柒殤不答話,眉頭卻越加緊鎖。
空蕩蕩。
空蕩蕩的鐵鏈紋絲不動地垂在水中,不漾起一絲漣漪。
“結界……被破壞了。”久而久之,雪虹洛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月柒殤幽幽歎了口氣,似是放鬆,又似無奈。
“他逃了……”雪虹洛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淩風他……逃走了。”
“逃不遠,應該還在宮中。”月柒殤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掃視地麵,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痕跡,仿佛這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會在哪裏?”雪虹洛問道。
“誰知道。”
“……我們低估他了。”雪虹洛喃喃說道。
“走吧。”
“計劃怎麼辦?”
低頭思考了些許,月柒殤答道:“若是真想救他,那就不變。”
“我明白了,那公主那邊……?”
“暫時不用說,免得牽連到公主,我們幾個擔待不起。”
“外麵的人聯係好了沒有?”
“暗號一出,便會來。”
雪虹洛頓了頓,繼而又問道:“要不要去找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見他強求不得。若是他想見你,自會出現在你麵前。”
“那我們……”
“再等等,等公主他們離開再說。”
兩人不再說話,站在原處,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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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邊,過了不一會兒,憐舟羽之便見到花黎焚向他走來,他臉上的紅腫還未完全消退,但不知是用了什麼靈丹妙藥,過了這一晚上,竟然也好了大半。憐舟羽之還以為,花黎焚會因為昨天自己打他的事而跟自己賭氣,但他卻跟原來一樣,於是兩人邊走邊聊一起去到了宮門口,那裏早已備好了馬車。等了一段時間,憐舟羽之便見到了風霜的影子,還有那個嚇著他的王爺。
“屬下叩見王爺,公主殿下。”待他們走到麵前,花黎焚突然跪了下來,嚇了憐舟羽之一跳。
“不必多禮。”風王爺微微頷首。
“起來吧。”風霜也變回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看著那三人一唱一和地規矩著,憐舟羽之幹站在那裏,好不尷尬。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跪的好,畢竟自己與前魔帝還是有不少交情的。不管怎麼說,跪了就不好了。
他這麼糾結來糾結去,也隻是自擾罷了,因為根本沒人理他。風王爺坐上了後麵的那輛大馬車,風霜上了最前麵的馬車。
“為什麼王爺不坐前麵那輛?”憐舟羽之小聲地問花黎焚道,按理說,身份越高,應該越靠前啊。
花黎焚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直都是這樣的。”
“好吧……那我們怎麼辦?”憐舟羽之問道。
“自然是騎馬。”
“啊?不是吧……”憐舟羽之頓時露出一個苦瓜臉。
花黎焚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說道:“這就是地位的區別。”
“喂喂……不帶這樣的,怎麼說我也是貴客吧,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憐舟羽之拉攏著腦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貴客哪有不請自來,還偷偷摸摸的?”忽然上頭傳來一個聲音。
“獨孤琰璃?”憐舟羽之最近跟他犯衝,看見他就不爽,於是他沒好氣地說道,“你來幹嘛。”
“護駕。”說著騎著馬向旁邊走了一點。
憐舟羽之向後一看,抬頭看了看他,又看看後麵,重複了好幾次,終於問道:“我的好將軍,你確定你不是帶兵打仗?”說著,隻見後麵的士兵兩人一排小跑著上來,將車隊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見憐舟羽之一臉“我的老天啊”的樣子,獨孤琰璃隻得幹笑了兩聲,說道:“你以為誰都像你啊,出行都是微服私訪,上朝三天兩頭想去不去的,一上朝就像要了你的命似的,不是打瞌睡就是坐不住,在群臣麵前沒個正經樣……”
“好啦好啦,別說啦!”憐舟羽之聽著獨孤琰璃對自己的數落,臉都紅了大半截,聽得一旁牽馬過來的花黎焚笑個不停。
“憐舟羽之,沒想到啊,”花黎焚“嘖嘖”兩聲,“你這個國君做的真是相當悠閑啊。”
“你們好意思說我?看看你們自己,哪個是正經的?一個有夫之夫,成天還跑去勾搭別人,花天酒地的;一個大將軍,成天陪著自家的美人吊兒郎當的,兵也不練。居然還好意思說我?真是臉不紅心不跳,死人都沒你們厲害!”憐舟羽之氣得跺腳。
這一說之下,正抓住兩人把柄,兩人也是臉上飄起兩朵可疑的紅雲,一時間卻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風霜等得不耐煩,拉開車簾正想問為什麼還不走,就看到三個大男人在那裏一個瞪一個,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紅。她不由得怔住,這是什麼情況?
最後看了半天,還是獨孤琰璃咳了兩聲,說道:“上馬,走了。”說罷便走到了隊伍前麵。
花黎焚“哼”了一聲,將一匹棗紅色的馬牽給憐舟羽之,自己跨上另一匹,雙腿一夾,騎著馬兒也走到隊伍前麵去了。
憐舟羽之這才發現風霜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也不好意思地別過了臉,跨上馬背。
於是乎,整個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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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重地,生人勿進。
憐舟羽之無語地看著前麵八個大字,這也太老套了吧,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話說這一路上走來,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呢,他想要低調,低調啊。
“籲——”獨孤琰璃停下馬,走到風王爺坐的那輛馬車前,說道:“王爺,到了。”
“嗯。”風王爺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倒是風霜下了馬車。
“憐舟羽之,下來。”風霜喊道。
“啊?哦……”憐舟羽之乖乖跳下了馬,“讓我下來做什麼?”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風霜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憐舟羽之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搖頭。
風霜仰天長歎,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一個身影以非常快的速度移動到了風王爺的馬車邊,低聲說道:“王爺。”
“好功夫……”憐舟羽之讚歎道,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他就已經感覺到那人不凡的身手,“那人是誰?”
風霜順著他的眼神看去,說道:“那是父王的貼身侍衛,夜火。”
憐舟羽之挑挑眉,繼續屏氣凝神,傾聽著那人的話。
“逃了。”夜火說道。
“抓到沒有。”風王爺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憐舟羽之暗想:逃了?什麼逃了?
“沒有發現蹤跡,”夜火說道,“但是有同夥。”
“帶上來。”
“是。”夜火向暗處使了個眼色,另外一個人便壓著兩個人走了出來,定睛一看,竟然是雪虹洛和月柒殤!
一些人臉色頓時不好了起來。風霜故作鎮定地問道:“夜闌,這是何意?”
夜闌看了他一眼,接著往那兩人腿膕上各踹了一腳,兩人被迫跪下。
“獨孤琰璃,帶你的人都下去。”風霜冷靜地說道,天知道她藏在衣袖下握成拳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濕透。
獨孤琰璃也感受到了周圍氣氛的不對勁,聽了風霜的吩咐,頓時帶著人馬,退到百米開外。
“稟公主,這兩人放走重犯。”沒了不相幹的人,夜闌這才說道。
憐舟羽之這才算是聽懂了,按照計劃,他們放走了風曳子,但是卻被抓到了!意識到這一點,他不禁緊張起來。
“什麼重犯?”風霜問道。
夜火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說道:“屬下冒犯。這二人所放之人,公主怎會不知曉。”
“敢問公主,這二人所為,是否是從了公主的意思?”兩人步步緊逼相問,風霜卻是櫻唇緊抿,不承認也不否認。
“此事與他人無關,是我二人擅自行動,將人放走,請王爺責罰。”跪在地上的雪虹洛開了口,想要撇清楚其他人的關係。
“虹洛姐……”風霜欲言又止。
“請王爺責罰。”雪虹洛又提高了聲音。一時間,無人應答,一片寂靜。
“責罰?”馬車裏傳來風王爺低沉的笑聲,讓人聽了不禁覺得心裏有些害怕,“人,去哪裏了。”
“請王爺責罰。”雪虹洛還是那句話,毫無畏懼。
“不說?夜火……”
“父王!”風霜打斷了他的話,猛地跪了下來,“注意是我出的,是我命令他們做的,要罰的話就罰我好了。”
“懇請王爺開恩。”花黎焚也跪了下來。
“本尊最後問一遍,人,在哪裏。”
月柒殤開了口,說道:“淩風是自己逃走的,跟我們沒有關係。”
“鳴月!”雪虹洛瞪著他,眼中盛滿了怒火。
“淩風確實是自己逃走的,請王爺明察。”月柒殤沉穩的說道。
“第三遍,人,在哪裏。”很明顯,風王爺已經沒有了耐心。
“不知道。”
“不知道?”風王爺再次笑道,聽不出是喜是怒,“本尊自有辦法讓他出來。”
明明那人沒有看他,但憐舟羽之卻覺得自己就像一頭被獵人盯上的獵物,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不關他的事啊,他明明隻是想來皇陵而已。
皇陵。
憐舟羽之忽然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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