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62 更新時間:13-01-09 16:48
青石板路光滑平坦,陳振國跟在孟叔身後緩步前行。說起來,兩人年紀相當,形貌卻相去甚遠,眼前的男人正值壯年,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可如今,脊背佝僂,蒼顏白發,眸光蒼茫,端是一副垂垂老矣之相,與當年初見時,判若兩人。
當年,陳振國心灰意冷百般無奈之下,來到這槐玉小鎮。初始並未打算長住,覺得這地方小橋流水景色婉約,不同於平素生活慣了的黃土高坡,粗獷中帶著剛硬。偶然之下,在酒肆與孟長龍相識。那時,孟長龍年少飽讀詩書,卻仰慕俠義之士,向往江湖生活,正好遇上了背井離鄉的遊俠,歡喜之餘有心結交,這赤誠之心,倒是入了陳振國的眼。兩人性情相投,開懷暢飲意微醺,秉燭夜談猶未盡。
相交之後,災禍忽至,孟長龍為人外柔內剛,與這小鎮景色相似,溫婉卻不失堅韌,著實令陳振國欽佩。可恨的是命運,可歎的是時光。彼時,他初為人父,語調裏難掩欣喜,心裏滿滿的是自豪;彼時,他臉上掛著美滿的笑容,清亮的眼中幸福溢出;彼時,生活平凡單調,卻擁有讓人難以割舍的幸福。
時至今日,孟長龍依舊堅信,自己那走丟的孩子,仍然存活於世,甚至從未停止過尋找,可是終是失望而歸。救那男孩,有幾分是還恩,又有幾分是憐惜,如何說的清。但是,見到那孩子,還是要敲打一番,免得那人不識抬舉,居心叵測欲圖不軌。
身子仍有些虛,木容靠坐在床沿,腿上蓋著薄被,孟叔早早就出門了,木容閑來無事見晨光明媚,執起本書打發時間,還沒看兩行,眼前的字越發模糊,一陣頭暈,無奈之下,合上書放置在床邊,抬頭望向窗外發呆。若平時這會兒子,開嗓練功,定然沒時間這樣愜意悠閑。
嗓子有些疼,那日在河裏嗆了幾口水,早春的河水冰冷刺骨,傷了嗓子。如今回想起,仍是讓人不寒而栗,木容設計了一切,卻不料突生變故,亂了計劃,慌亂驚恐過後,木容心中信念越發堅定,以命相搏順河而逃,直至遇見孟叔,終是遂了願。便是劍傷隱隱作痛,嗓子也極為不舒服,可是心情卻是安逸滿足。
聽到院子裏有聲響,木容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投向門口。孟叔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位木容未曾見過的男人,木容眸光中閃過一絲訝異,轉瞬即逝回歸淡然。孟叔見木容麵色紅潤,氣色比昨日好,倒也安心不少欣慰道:“年輕人恢複能力好,看樣子再過兩日應該就能下地走動了。”
跟在孟叔身後那人,在孟叔說話之時,自顧自地坐在椅上,倒像是在自己家裏那般神態自如,想來這人與孟叔交情匪淺。那人拿眼瞧著木容眸光犀利,猶如把尖刀鋒芒淩厲,再觀其舉手投足間氣度神態,定是練家子,心下有計較,木容迎上那人目光並未躲閃,更未有波瀾仍是平和。
見兩人大眼瞪小眼,孟叔隻覺得好笑,清咳一聲,引了兩人視線,難掩笑意道:“木容,這位是孟某摯友,遠近聞名的大俠士陳振國,武藝高強,在鎮上無人能敵。”這話被孟叔說的陰陽頓挫,多了幾分調侃的味道,但陳振國神色未改,仍是端正坐著,對於孟叔的誇讚,安然受用,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木容清晰的看見,孟叔嘴角微抽,雖所說皆是事實,但陳振國那副理應如此的態度,還是讓孟叔覺得無奈好笑。這人性格便是如此,覺得若是所言非虛,讚揚理當接受,若是推卻倒顯虛偽。
看著木容壓抑的笑意,陳振國仍是不苟一笑,神情肅然,觀如此木容止住笑,神色也正經了起來,陳振國聲音渾厚,言語犀利充斥警告:“長龍,已經跟我說了你的事。有些你不便說,我們也不會刨根究底,但有一點你當牢記。既然想要在這裏重新開始,就將你的過往斷的幹幹淨淨,莫要招惹是非,否則,槐玉小鎮便從未有木容這個人。”陳振國雙目如鷹眸光尖銳冰冷,直射著木容雙眸深處,似能穿透人心。陳振國駭人的氣勢,一時間令木容畏縮,這人不是玩笑,眼中閃現大的殺意,猶如實質般迎麵撲來,刺痛麵頰。孟叔站立在陳振國身側,嘴角勾笑,仍是往常那般祥和的模樣,眸中卻未有笑意,滿目肅嚴。
木容微仰頸,眸光清亮,未有半分遮掩,將全部真誠的自己展示給二人,緩了口氣,誠懇道:“木容一生顛沛流離,母親早逝父親好賭,更是看盡白眼,少年意氣,不堪屈居人下,加上對戲曲癡迷,一步步向上爬,不怕被叔叔們笑話,如今世人擲千金隻為木容一曲。”停頓間,似還能聽聞一曲之後,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理了理情緒,木容接著言道:“被人捧得太高,漸漸失了初心,一日木容幡然醒悟,所幸被孟叔救下。有此教訓,木容費盡心思得了這平靜生活,定當不會重走老路。”積壓的疲倦和憂慮,借著這段真誠的自我剖析發泄而出,心裏鬆了口氣。
目光坦蕩的回望陳振國,不出意外的窺見陳振國眼中的笑意,而孟叔已然欣慰的笑了。陳振國緩緩開口,聲音仍是渾厚,卻帶著絲絲笑意,讓人覺得很是穩妥:“行了,我與長龍一般大,你也喚我陳叔便是。等你身子好了來武館,陳叔給你找個差事,也算陳叔給你的見麵禮了。”
坐在床上行動不便,但木容仍是行了大禮,乖巧的應聲:“木容,謝過陳叔。”這會兒陳振國臉上方有了笑意,置於膝上的手抬起擺了擺,笑而不語。一時間氣氛甚好,三人聊了起來,實則陳叔孟叔二人聊得甚歡,而木容則乖巧的坐著,時而插上兩句卻也自得,聽長者談話更是受益匪淺。時間過得很快,日頭已偏向正午,陳振國抬頭望了望窗外天色,對孟叔道:“晌午了,我先走了,就不在這吃飯了,回去還要盯著那幫小子。”
孟叔隨意的揮揮手,嘲諷的笑道:“你家那幫小子,離了你倒是沒飯吃了不成?”陳叔訕訕道:“若是讓他們掌勺,倒不會被餓死,但定會被毒死。”說完,重重一歎,將無可奈何演繹的惟妙惟肖。
與此同時,武館裏宋鞘正在做舞劍示範。宋鞘麵容豔麗,平日裏張牙舞爪沒個正形,但當舞劍時,卻好似變了個人,全神貫注劍鋒淩厲,美得驚心動魄。宋鞘舞的正起勁,瞧著小家夥們眼中敬佩,心下開懷。再一瞅,見李雪鬆也停下手上拳法,專注的看著自己,心中得意,思量著早上輸給了死人鬆,這會兒定要扳回一籌,讓他看看我的厲害。正在得意時,猛然鼻頭微癢,心中暗道不好,隻是身體不經控製,大聲的打了個噴嚏。
被個噴嚏擾亂了步子,宋鞘訕訕的停下腳步,放下手中的劍,眼睛大睜倒挺茫然。學武的小家夥們,更是驚訝的張大嘴巴,李雪鬆始料未及當下也愣住了。一時間,全場靜默,片刻之後,震耳欲聾的笑聲猛然響起,可謂是哄堂大笑。
被這笑聲驚醒,宋鞘紅了臉頰,顯然氣極,這一舉全賴自己,倒也怪不得旁人,當然要是這麼做,便不可謂是紅眼宋鞘了。宋鞘將劍一丟,環顧四周,嘴角勾起一絲邪笑,猛然朝笑得最起勁的小家夥們跑去,口中高呼:“呀呀呀,你們這群家夥,還敢笑話老師,看我不修理你們。”
看宋鞘張牙舞爪的撲來,小家夥們當然要躲,一時間院子裏亂了套,十分吵鬧。李雪鬆遠遠站著,看他們你追我趕的樣子,倒像是老鷹抓小雞,嘴角勾起,露出了燦爛笑容,羞煞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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