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71 更新時間：12-12-22 19:41
深青色的天際暈染著淡淡的白光漸漸轉為墨色，一輪赤紅血色的月靜靜高懸，仿若一塊上好的血琉璃。湧動的遊雲如血絲浮動，暗行夜色中。
赤血琉璃座上，一襲華麗黑衣掩著少年白皙精瘦的身姿。赤紅與墨色相交織的篆文環繞周身，一道金色乍現，將那篆文盡都收入其中，漸漸化作星點般融入肌膚。
輕拾起案角的一朵雪白嬌嫩的梨花，遞到鼻尖輕嗅，狹長的鳳目微闔，“想不到白澤妖獸果真不是凡物。在那洪荒裏的萬年，倒是沒有荒廢。”
“尊上可好些了？”大殿角落的暗影恭敬道。
慕容鏡慵懶地半眯著眼睛，陷在寬敞的琉璃座中，慵懶得像一隻貓。良久，方才低聲道，“血祭解封印，怕是魂飛魄散了……你可會怪本座？”
“屬下不敢。那孩子能助尊上成事，原是緣分。”暗影踏月而來，黑色的鬥篷掩住大半的容顏，隻看到一縷發絲被風撩動，在月色下折射出一抹血紅。
來人拱手而立，恭敬道，“妖神已經出世，尊上何不將她帶回來收為己用？”
慕容鏡抬眼，目光不帶一絲情緒地掃過那張被鬥篷遮了大半的臉，隻能看到那張薄薄的唇輕抿著。
勾勾唇角，漾開一朵涼薄的笑意，“他總歸是你的血脈，你倒想得開……如今清姿雖是解了封印，得了妖神之力，但天眼未開，心智尚渾，空有妖神之體。待她真正得了妖神之靈，自會來找本座。”
黑衣人點頭，退到一邊不再說話。
殿外月色百年如一日，赤紅的光線映在紗窗上，染紅了素白的窗舷。灑落在殿內，斑駁零碎如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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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望月時節，天邊隻有星子散布。風在山野間呼嘯，夜色肆虐，吞沒梨花的清雅與白嫩。
寂靜的夜色中，一抹素白急促奔逃，步伐淩亂如宿醉酩酊。急促的呼吸聲夾雜著冷汗沾著淩亂的銀白發絲粘在臉上，赤金的瞳孔無神地虛掩在羽睫下。
這一刻的清姿，一身妖神靈識四泄，不知如何收放的她不敢回梨花莊，隻能一路逃開，不敢讓誰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
一片梨花瓣飄落，未到肩頭就被她銀色的發絲帶起的氣勁掃得焚燒起來
蟬鳴夾雜著風聲，呼嘯著席卷漫天花葉落下來，真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花木枝椏在夜色中張牙舞爪，更添幾分淒厲驚悚。下意識地退開，卻被身後的藤蔓絆了腳。
險險定住身形，清姿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陌生，一顆心像是激素奔逃卻無法停下，無法控製地直衝向懸崖峭壁。
胡亂抬手揮舞開侵到身前的藤蔓枝椏，她一身難以控製的妖神之力，使得她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一陣風起，吹得樹枝亂顫，漫天飛舞的花葉四處飛散，頭頂的枝椏如鬼魅一般撲來，嚇得她低呼一聲，跌坐下去。用手撐地，卻被身後的藤蔓纏住了手。
沒有梨花莊的花妖，卻有各種花木妖精，有的甚至還未化成人形，她卻聽得見那些尖利的笑聲。
“走開——”她驚呼一聲，靈力瞬間外泄，將四周的花木妖精盡都焚得焦黑粉碎。歇斯底裏的呻吟與呼喊聲過後，秋夜的風涼涼地撩過。
她抬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焦黑飛煙的林子，怔在那裏，額角的冷汗沿著臉頰，一路滑落，透入後頸，冰冷。
赤金的瞳孔死死定在一處，她雙手輕顫地抬起，隻見銀光閃動，咒文隱現。
銀發垂落肩頭，一身素白玄衣也早已染上墨色。如今的她，真正狼狽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無父無母千萬年，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心酸。
銀絲下的耳朵輕輕顫動，警覺地雙手握拳。
身後黑影閃動，她急速揮出，手心聚起靈氣，無需回眸便一擊而出。
不料手卻被來人扣住，手腕上一陣溫熱傳來。
她想也不想地在另一隻手上結印，完全不喘歇地擊出。攻勢再度被來人徒手接下，她紅著眼睛握緊雙手，運力掙開。
然而，她聽到身後有人說，“安靜下來……清姿。”
冷卻的汗，冰透整顆心，冷卻了思緒。
目光鎖在眼前一襲素白的身影上，手腕上傳來的溫熱刺激這冰冷的肌膚，她輕輕顫抖著，口中囁嚅出一個久違的名字：白錦……
“你的封印……已經解開了……”白錦淡淡的語聲沒有驚訝，隻是平靜的陳述句。
他抬手撩開清姿臉頰上黏著的銀絲，指腹溫柔而小心地揩去她臉上的冷汗。
“沒事了。”他儒雅地勾起唇角，眉眼間盡是平和安詳，倒叫清姿也漸漸安靜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清姿喃喃地重複著他的話。
忽而推開他，她頹然坐在地上，“沒事了……沒事了……怎麼回事沒事了……珞師兄……珞師兄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她像是發泄般的死死盯著白錦的臉，企圖找到一點類似的情緒。卻在目光對上他的雙眼時，看到他的了然，以及……淡漠……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蹲下身輕輕撫著她的銀發，“這是一開始的命定，封印解開唯一的辦法……或許，這本就是你必得走的路，也是他既定的宿命。”
清姿忽而想起在浮生境中小水所說的話，“……離開這個夢，你們就會繼續走你們自己命定的路，接下來風一切，再無人能夠阻止……”
如果……如果當時自己堅定地選擇一世長醉，或許不會有今日的一切，千暮不會離開，梨花莊的妖不會群起而攻，珞師兄不會因為她而死……
“……清姿……”白錦的聲音喚回清姿不斷沉淪的思緒。
清姿空洞的赤瞳猛然抬起，仿若溺水的人猛然抓住了浮木，“帶我去找他……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白錦白衣清逸的身形一頓，沉靜的臉沒什麼情緒，在清姿的目光中頷首應允。
他明白，她要找的不是珞川，而是千暮。
小晨有話說：親們會不會覺得清姿嚇傻了，這會兒念著千暮了。不過親們要想想清姿前麵的經曆，要知道她就是為了挽回一個師傅魂飛魄散才引來了殺身之禍，間接地促成了珞川的死，那麼，再笨的人也該學到教訓，明白逝者已矣，挽回沒有用，隻有握住現在，我想許多親都是明白這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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