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17 更新時間:15-01-30 10:21
暮鼓已響過,淩雜的腳步紛至遝來,在宮門口漸漸彙集起來。
須臾間遂成一條條井然有序的隊列,他們邁著操練純熟的步伐,在各個宮門間來回穿梭。
漸漸地,極為細微的交談聲也停止了,巡查完畢,隨著禁衛軍的撤出,紫禁城才算是真正入了夜,把所有喧囂阻隔在了高聳的紅牆外。
此刻的宮中,除了皇帝和近身的幾個侍衛外,概無閑雜男性,隻除了一處,那便是位於紫禁城東北隅,景福宮後頭的兆祥所了。
這裏住著已長成但並未分府的皇子們,理應說,成婚的皇子都該搬離皇宮,住到自己的府邸去,隻是由於近年西北大事小事頻頻,讓康熙無心在皇子們的住所上多費心力。
自然,太子需另當別論。
太子胤礽乃孝誠仁皇後—赫舍裏氏所出,誰知產下太子後不多時,赫舍裏氏便香消玉殞,撒手西去。既是由於這是嫡嫡親親的血脈,更是出於對赫舍裏的緬懷,麵容酷肖母親的胤礽才不滿周歲就被立為皇太子,並由玄燁親自帶在身旁撫育,常伴左右。康熙十八年,特命修葺紫禁城東麵齋宮與奉先殿之間的明奉慈殿,改為毓慶宮,作為皇太子東宮,以示恩寵。
和太子胤礽的毓慶宮相比較,兆祥所不免顯得寒磣。
或許這就是玄燁的高明之處!他雖然有那麼多兒子,卻隻願把多數的精力放在太子身上,但這並不說明他對其餘阿哥們不關注了,準確的說,他關注的很,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鮮少不被他知曉的。
阿哥們同住兆祥所,既是磨煉,也是牽製。
畢竟是皇子的住所,寒磣也僅僅是相對太子的毓慶宮而言的,正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每個皇子也都擁有一個完整的小四合院兒,隻是對於這些生來尊貴的龍子鳳孫來說,這點地方實在有些擁擠了,一間挨著一間,無論做何事也總得防範忌憚著兄弟們。
皇子們的年紀參差不齊,夜間能做的事便也參差不齊了。
皇七子胤祐自出生起便患有腿疾,雖經後天多方進補、調理,並未見之起色,此乃先天痼疾,實難根治。康熙諸子中長成者,皆身形矯健,唯胤祐一人遭此天劫。當他漸漸長成後,不免心生頹然,故而較之兄弟,脾氣心性稍顯古怪,時常有些暴躁,如今雖已年滿十五,卻由於悒鬱之情的長期滋擾而顯得瘦小單薄,他因自卑和孤僻,故不常去兄弟間行走,隻願伏案挑燈夜讀。
讀的倒不是詩詞典籍,而是他自小便喜愛的部頭典籍,武俠、怪談、民間散籍都是他的最愛,他更想過自己也寫上一部武俠演繹,隻是當他提起筆的時候卻又被另一本吸引住,因此到現在還未起筆。
燭火下,他蒼白的麵容上無故帶著幾分戾氣,眉頭深鎖,對周圍終是存著一種警惕之意。即便如此,卻也難掩他臉上那幾分與生俱來的貴胄之氣,想來若是腿上無疾,也定會是個英姿颯爽、開朗健壯的少年。
僅一牆之隔,可就沒那麼安寧了。若說皇九子一人可能還不至於能掀起悍然大波,可若是加上皇十子,這就難說了。
皇十子胤礻我自小任性狂妄、暴躁無理,偏還是個不愛讀書的,12歲的年紀,對於天潢貴胄的阿哥們來說早已到了該成熟的時候了,可眾人卻依舊由著他鬧,玄燁對此倒也不甚上心,鬧吧鬧吧,兒子這麼多,總有幾個淘氣不成器的才對。
九阿哥胤禟與他同歲,虛長了幾個月罷了,個頭卻還高不過胤礻我,小哥倆平日交往甚密,極為親厚,這份真情在這複雜的皇家倒也顯得罕見。這大約也是玄燁對他們不予約束的理由吧,小哥倆手足情深的樣子正是觸及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即便是知道兩人多數在一起隻是淘氣搗蛋罷了,卻也處處寬宥庇護。他心想,反正兒子們多著呢,不如從胤禟開始劃條界限,往後的小子們也就別這麼管束嚴苛了。
與胤礻我的團頭大麵、聲如洪鍾不同,胤禟生的倒十分纖細秀美,大抵是隨了他的額娘宜妃吧。那宜妃正是個妖媚惑人的主,早年頗為受寵,風頭一時無兩,他為玄燁連連誕下三個皇子,胤禟便是第二個,上頭還有個皇五子胤祺,下邊還有個皇十一子胤禌。
此刻小哥倆正湊著腦袋“密謀”著什麼,時不時地傳出此起彼伏的大笑聲和捶桌子的巨響。兩旁的嬤嬤、丫頭太監們一點也不覺意外,因為兩人時常如此,多數都是在議論怎麼應付明日的考問或是研究怎麼樣才能幹脆不去學堂。他們甚至希望兩個小主子能成功逃脫,這樣就不至於在學堂受了師傅的指責批評後回來找自己打罵出氣!
最東麵的四合院裏頭,隻有一盞微弱的光亮,那是皇四子胤禛的書房。
胤禛便是那成了婚好幾年卻還沒有府邸的皇子,自十三歲大婚起,如今已過去了四年有餘,他依舊和弟弟們住一起,雖說他的住處相較而言還算是獨居一隅,勉強算個清淨,可這對於素來喜靜的他來說還是有著諸多困擾的。
此時此刻,他正在焦急的等待著一個女子的出現!
那個女子並非他的福晉烏喇那拉·芷溪,也並非兩房侍妾,而是一個他打心底裏在乎著的女人。
說到底,跟夕顏究竟是何時結的緣,胤禛自己也答不上來。
夕顏10歲上下就安在他身邊了,別的丫鬟笨手笨腳的,他總是嫌棄她們伺候不好。唯有她,當時也不過8、9歲的樣子,對他一貫的噓寒問暖,聲音細細的,他聽著舒服,幾年的相伴,倒也生出了幾分旁人不及的感情來。
滿人早熟,阿哥長到十二三歲,便是到了通曉人事的時期了,教引嬤嬤會開始傳授閨房秘事,為大婚做準備。初曉人倫的少年總是懵懵懂懂,必得挑選幾個年齡相稱、性子又好的丫頭貼身伺候,才能令他們迅速成長起來。12歲那年,夕顏就成了他的大丫頭,這大丫頭的意思就是通房丫頭,是可以進阿哥房中貼身伺候的。這伺候著伺候著,也就免不得伺候到了床上,此後兩人間便也漸漸失卻了主子奴才的隔閡,夕顏儼然他房中的半個主子,院子裏的人都知道,也都敬讓著幾分。
這夕顏姑娘也是個明事理的,倒也沒有恃寵而驕,時時記著自己奴才的身份,盛寵之下,倒也沒有過半點僭越仗勢,無疑,這乖巧勁讓胤禛對她尤為珍惜了。
總之,胤禛有一點確定的很,能打開他心門,讓他動情的人,這世上萬分難尋。
“四阿哥,夕顏姑娘來了!”一個小太監輕輕地推開書房的門,一個女子款款而入。
“下去吧。”
一聲令下,小太監退出了書房,關上門。
“顏兒。。。”,一雙纖長有力的手捧住了她的臉,細密的吻隨即到來,先是額頭、眼睛、再是臉頰、最後移到她柔軟的嘴唇上,終於由溫柔轉變成了狂風暴雨般的熱烈。
夕顏伸出手來勾住胤禛的脖子,幸福地閉上雙眼,甜蜜的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時光。
衣衫盡除,兩人雙雙倒在了榻上,胤禛卻停止了動作。他從她的頸間微微抬起頭來,原本按著香肩的手漸漸遊離到胸口,婆娑著她突起的鎖骨。他細細地端詳著夕顏的臉,這張百看不厭的臉。
他並不是個沉湎於女色的人,相反,他覺得把時間浪費在床第間的男人不會有出息,這麼久以來,也隻有眼前這人,才能真正喚醒他體內最為真實的衝動。
夕顏的纖纖玉指也摸上了他的臉,輕輕地拂過他兩道英挺的劍眉和緊抿著的薄唇。
“世人皆說,唇薄之人多薄情,阿哥會是那樣的人嗎?”夕顏的聲音軟糯動聽,但透著絲悲涼。
“對別人或許如此,但除了你。”胤禛抓過她的手,用力一轉,夕顏完全靠進了他的懷中。
她淺淺一笑,露出唇畔的笑渦,輕輕吻上他的唇。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唇齒間的繾綣已變成了激烈的噬咬,她禁不住發出一聲聲的叮嚀。
嬌媚的聲音讓胤禛更難自持,忽的一轉身將她壓在身下,這些天的思念終於得以慰藉。。。
一番雲雨過後,兩人默默地相擁著,方才的激烈讓他背上布上了一層薄汗,身下的美人麵色潮紅地嬌喘連連,神情有些痛苦。
“最近身體又不好了?”胤禛見她如此,有些愧疚於自己剛才的粗莽。
“老毛病了,這每年入了秋,總會咳上幾日,四阿哥無需擔心”夕顏伸出手,撫摸著胤禛深鎖的眉頭。
“我不在身邊身子一定要當心,我看,過幾日我還是向。。。”胤禛還問說出口的話被夕顏用手堵住。
“別!你的心思我懂,可你別忘了答應過我話,你說不會勉強我的。”
“好,我不勉強你,隻是我不想委屈你”
“算不得委屈,是夕顏自願的。”
。。。。。。
軒窗外間或傳來幾聲蛙鳴,稀稀落落,被風微微曳動的芭蕉葉恰到好處地擋住了窗內的一片春光旖旎。
與這廂的溫存相比,相隔不過幾間屋子的房裏顯然充斥著別扭又沉悶的氣息,即便也是在做著相同的事。
“八阿哥,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杜若,好生伺候著。”張嬤嬤曖昧地朝少女使了個顏色,目的昭然若揭。
待張嬤嬤走後,杜若便將發簪取下,三千青絲如水般鋪散開來,帶著茉莉的清香。
她慢慢走近,緊緊地挨著他,低頭嬌羞地解開領口的結,薄如蟬翼的絲質披肩滑落下來。嬌嫩的肌膚若有若無地觸碰上他的衣角,輕擦間傳來絲絲癢癢的感覺。
她略帶些顫抖地深深吸了口氣,緊張地看向他,他臉上是捉摸不透的神色,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她的臉,她的身子,又似乎完全可以透過她的軀體,望向更遠的地方。
“八阿哥。。。”杜若忍不住輕聲喚道,帶著一絲嗔怪。
他這才把頭轉向她,幽靜安然的眼眸裏,沒有抗拒、沒有不快、沒有反感、卻也遍尋不及一絲愉悅。
“天涼了,你這樣會冷的。”他的聲音毫無情緒的波瀾,平靜到讓人難以置信。
撿起她掉落在地的披肩,在她錯愕又受傷的表情下,從容地給她穿好,甚至連領前的結也細細纏上。
“可是我,張嬤嬤說。。。”
杜若自然是有所顧慮,雖說長久的相處叫她一顆心早就係在了八阿哥身上,這麼被拒絕心中失落難免,可她最怕麵對的還是嬤嬤的訓斥,隻是這怪不得誰,隻怪自己做的不夠好,不足以讓他動情罷了。
杜若正值豆蔻之年,生的極美,那張嬌豔欲滴的櫻桃小口,朱唇輕啟間的風情萬種,叫人看了欲罷不得,隻是此刻,那張小嘴被她自己的貝齒重重咬著,隻是為了阻止即將滴落的淚。
“你別自責,明天我自會向張嬤嬤講明,她不會怪你的,你先回去吧。”看著她委屈落淚的模樣,胤禩心下微微歉疚著,但嘴上卻也不得不說出拒絕的話來,比起這個,他實在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回味著他方才的話語,那辨不清喜怒的音色,終究帶著她怎麼也追趕不上的疏離。是的,她明日或許可以免去一頓訓斥了,可是,她依舊失落至極,這份失落,完完全全是他給的!
走出房間的胤禩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他蹲下身,輕輕地撫摸著地上一隻白鴿柔軟的羽毛,目光移向它的腿部,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
“等急了吧?”似是在問白鴿,又好似是在自語。
取下卷的嚴嚴實實的紙條後,他並不忙著打開,而是放在一旁,從身上摸出一袋穀子。
白鴿的毛純潔無暇,在月色下白到發亮,它一點都不畏人,至少,他一點都不畏懼他,反倒願意親近身旁,悠閑地低下頭輕啄他的手指,耐心地等待著它的食物。
他將穀子倒了些放在掌心,白鴿啄食的觸碰讓他手心癢癢的,禁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月色隱隱穿透他的笑顏,投射出飛揚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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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胤礽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日生皇後赫舍裏氏
皇四子胤禛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生德妃烏雅氏
皇七子胤祐康熙十九年七月二十五日生成妃戴佳氏
皇八子胤禩康熙二十年二月初十日生良妃衛氏
皇九子胤禟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生宜妃郭絡羅氏
皇十子胤礻我康熙二十二年十月十一日生溫僖貴妃鈕祜祿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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