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浮光錦  心期見旦

章節字數:3030  更新時間:15-01-26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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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吞噬了目力所及的一切!

    周遭都是絕望地呼喊聲,哭泣聲,還夾雜著家具器皿落地發出的破裂聲。

    床底下,思年抱著年幼的思齊,緊緊地捂住他的嘴,她感覺到手上濕滑一片,思齊在她懷中奮力掙紮著,她無奈,一邊哭,一邊死死地按住他。

    可是外頭的煙從半開著的窗戶中灌了進來,思年終是忍不住嗆地連連咳嗽。

    幾雙黑色的皂靴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她感覺到思齊從自己身邊強行被拖走,聲嘶力竭地叫著“姐姐”,可她卻被另一個人牢牢地鉗製著,無法動彈。。。

    弟弟就這樣和她分開了,她沒有做到娘赴死前交待給她的最後一件事!

    “弟弟!”思年一驚,直直地坐起身來,一陣暈眩後,她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沒有火光、沒有官兵、更沒有記憶中那秀氣的江南庭院。

    “姐姐,你叫我?我在啊!”

    思年循著聲音看過去,是慶泰無憂無慮的小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泛著金黃色的光芒。

    心中一陣苦楚,想起了自己年方6歲的幼弟,一時間,就和眼前慶泰的形象重合起來。

    半年前的那場驚天變故,時時刻刻纏繞著她,成了一場永恒的夢靨。爹娘都在這場變故中去世,唯剩一個弟弟,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你又是什麼時候跑來的?今天不用去書房嗎?”見慶泰此刻出現在她臥房,思年不免有些疑問。

    “咳咳!是這樣的,方才師傅正在講學,考我們背論語,我昨兒個晚上就背出來了,故而方才所誦純熟無比,師傅很滿意,就許我休息半日了。”慶泰立馬站地直直的,背起手,小大人一般地答道。

    “那你不回房去午睡,跑姐姐這來做什麼呢?”思年順手倒了杯茶。

    “因為安侄兒要我來看看姐姐,問一聲,姐姐在這住的還習慣否?可有何短缺?”慶泰煞有介事地說道。

    “侄兒?誰是你侄兒呀?”思年一邊問著,一邊將他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越發覺得他包子般的小臉呆萌無比。

    “唔。。。就是那日和姐姐一起回府的呀。”慶泰揚起小腦袋,頗有些得意道。

    “噗!”剛進嘴裏的茶被思年盡數噴出。

    “咳咳。。舜。。。舜安顏。。。是你侄兒,咳咳?”

    “那是自然!”思年抬起頭,隻見慶泰的小臉湊了上來,臉上寫著“理所當然”四個大字。

    思年哭笑不得,搞了半天,這慶泰竟然還是她的長輩,怪不得他小小年紀時常在大人跟前端著副架子,原來是這輩分的問題。

    “那你是中堂大人最小的孩子了吧?”思年在心裏估測了下佟國維的年紀,想必也有50多了吧,沒想到還有個這麼小的兒子。

    “不不不,我還有一個妹妹呢,她才5歲!”慶泰又擺出一副自豪的表情,彰顯出他也是個當哥哥的。

    看著他的表情,思年又暗自笑了一陣道:“那你呀,回去告訴你的侄兒,就說姐姐好的很,什麼都不缺,替我謝謝他了,好嗎?”

    “恩,放心吧,姐姐,這事我一定辦到,安侄兒說了,我願意幫他跑這一趟,他就買糖葫蘆孝敬我!”

    “原來是為了糖葫蘆才來的。”思年有意捉弄他。

    “當然不是了,我是極想來看姐姐的,還有,上次姐姐的問題我可算是想出答案了!”慶泰一本正經道。

    “什麼問題呀?”上次的事是什麼,思年早就拋到了腦後。

    “姐姐你忘啦?你問我,若是你生的不美,很醜的話我該如何稱呼你呀!”慶泰略微嘟起嘴來,似乎很失望思年想不起這件事來。

    “哦,這個問題呀,沒忘沒忘,你趕緊告訴我,該怎麼稱呼呢?”

    還真沒想到她這隨口的一句話,竟讓他放在心上好幾日了。

    “那就叫哥哥吧!”

    。。。。。。。。

    思年都想給這弟弟跪下了!

    “七叔,諾,你的糖葫蘆!”

    舜安顏斜靠在門邊,臉上帶著幾絲無奈的笑意,右手舉著兩根紅紅的東西。

    看上去應該來了挺久了,也不知道剛才他們兩人神奇的對話被他聽去多少。

    “安侄兒!”隻見慶泰從椅子上蹦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撲向舜安顏。。。。。。手中的糖葫蘆。

    “且慢,七叔方才可是答應我什麼了?”見慶泰就要搶去,舜安顏將糖葫蘆護到身後。

    “恩。。。明日。。。明日安侄兒有要事在身,七叔定不去煩攪侄兒。不能從正門走、側門走、後門走、狗洞子走、翻牆也不可!總之,明兒一整天,七叔不能出現在侄兒麵前!”慶泰扭捏著,搓著兩隻小手,一邊說,一邊拿眼角瞄思年,似乎很不願意在她麵前表現出窘迫來,最後惱羞成怒地紅了臉。

    “對了!記住!”說著,舜安顏才將那兩根已經開始滴糖水的糖葫蘆交到了他的小手中。

    思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對世上罕見的叔侄倆,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涉著。

    “姐姐,給!”

    思年回過神來,隻見眼前一團紅色,定睛一看,大顆大顆的紅山楂上泛著誘人的色澤,還似有似無地散發著酸甜的香氣。

    見慶泰拿到了心向往之的零食後,竟然慷慨萬分的分給了她,她還真有些受寵若驚之感。

    接下來的畫麵,便是舜安顏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一口一口、旁若無人地吃著糖葫蘆。

    若說起他這個駭世驚俗的“七叔”,舜安顏還真是拿他沒轍,府裏這麼些兄弟子侄,他一概不理會,就愛纏著他,還偏偏他就對著這“七叔”完全發不出脾氣來,任由他胡鬧。

    慶泰是瑪父50歲才得來的幼子,全府上下倍受榮寵,瑪父對兒孫一向管束苛刻,可單單對這個小兒子,尤為放任,簡直寵溺到了極致。

    “安侄兒,你好久沒舞劍給我看了,我要看!”慶泰將手中光禿禿的棒子往地上一扔,手上、嘴上依舊粘著糖水就“嗖”的一聲蹦到舜安顏懷中,小腦袋在他胳膊上蹭啊蹭的,像隻小花貓一般。

    舜安顏皺了皺眉,輕輕地把他擋開了些,但依舊對手臂上淺紅色的糖漬無奈的撇了撇嘴。

    “快答應我,侄兒!要不我就把嘴上的都擦你衣服上!”說著就俯下身來。

    “別別。。。答應你就是,趕緊去把臉擦擦!”

    慶泰見狀,又一下子從他身上彈開,興高采烈地往外跑去。

    “我一聽到你喊他七叔就想笑”

    “沒法子,從前我不肯叫他,他就扯著我衣角哭。”舜安顏無奈的搖搖頭。

    “你脾氣太好了,才會這麼招人喜歡。”

    思年看著舜安顏清俊的臉,突的想到,若是日後他成了家,一定會是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哪個少女若是許了他,還真是好福氣。

    “那你喜歡嗎?”舜安顏幾乎是脫口而出。

    當這句話蹦出口的時候,他已然後悔了,心抽了一下,陣陣溫熱感湧上臉頰。

    思年感到有些意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隻是將原本定格在他臉上的視線尷尬地偏移了幾分。

    “若是我也喜歡,那也幹脆叫你侄兒得了!”思年心生一計,用玩笑之言化解了這份無措。

    “別動,你頭發上。。。”

    舜安顏伸出手,想拂去她黏在發上的一塊糖,不料他一開口,思年就轉過臉來,不偏不倚的對上他的手指。。。他感覺到自己指間傳來柔滑的觸覺。。。

    手稍稍往回縮了一下,又不著痕跡地拂上她耳鬢的發間。

    “好了,沒有了”

    見好不容易輕鬆下來的氣氛又一下子曖昧起來,思年隻得偏過臉來,想著說些話來衝淡尷尬。

    這家夥今天是怎麼了,怪怪的?

    “好了沒有?安侄兒,我把劍都給你取來了!”

    慶泰適時的打破了這氣氛,舜安顏和思年相對一望,兩人俱是一笑,彼此在對方眼中找到同一份如釋重負之感。

    灼日下,劍刃反光射出的光線犀利無比,思年隻得微眯著眼,才能躲開那一道道毫無預設的銀光。

    那把劍在舜安顏的手下揮灑自如,思年雖是不懂劍術,隻是憑她感覺就知,舜安顏的這套劍法趨向柔和。每一個動作都不是用盡全力,而是留有餘地的起落、揮舞、盤旋。

    令人眼花繚亂的弧線在空中暗暗交織,柔韌中又不失剛健,每一個動作都果斷幹脆,毫無拖遝,著實賞心悅目!

    最後一個動作收尾,舜安顏嫻熟地收起劍,空中飄飄灑灑地墜下好些碎花瓣。

    思年隻覺得頭上癢癢的,伸手一摸,果不其然,都掉落在了她頭上,她隨意地伸手一抓,甩了甩頭,便覺遠遠的兩道溫暖的目光也投落在了她身上。

    望著她發間綴上的花瓣,看著她微微皺起的鼻子,還有她輕輕甩頭的姿態,無邪中有著淡淡的嫵媚。。。許是又想起方才指間那微妙的觸感,舜安顏心底又生出那份心猿意馬來,伴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慢慢在心裏滋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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