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路

正文  四十二、去路

章節字數：3105  更新時間：13-01-16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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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蒼噎了一下，緩緩直起身子來：“沒幾天就是十二月初三了，英雄帖都已經發出去了。嗬嗬，如今各路人馬在去蘇州的路上，慶賀你葉少俠接任魔教教主，我爹不會讓你缺席的。跟我回去吧，等過一陣子，你想走就走吧。我爹想重整旗鼓，就必須以教主的名義行事。你……就當幫幫我，行不行？”

     葉開直直看著他，滿眼水汽：“那你能不能幫幫我！是誰害我變成這個樣子的？魔教興不興亡不亡關我什麼事啊？你能不能幫我把蠱蟲拿走？能不能放過我？我不要跟你們扯上關係，我隻想太太平平的過我的日子。咳咳，咳咳……”說到激動處，猛咳了起來，嘴角一縷鮮血掛下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支撐不住又要暈過去。

     傅紅雪又怒又急，卻隻能強忍著對秦蒼道：“你能治好他？”葉開猛地抬頭看著傅紅雪，嘴巴張了張，突然雙目一閉，脖子後仰。傅紅雪隻覺得手臂一沉，忙使勁托住。

     葉開的頸脖向後彎曲出一個脆弱而又優美的弧度來，脖子上的血脈泛著青色，越發襯得膚色一片慘白。傅紅雪低頭看看葉開，又抬頭看著秦蒼：“若是回魔教，你有把握治好他？”秦蒼給葉開推宮過血，沉聲道：“隻要不再毒發，慢慢調理，自然就會好了。他身子已經很不好了，在這麼下去，壽數會有損的。雖說蠱蟲能保一時之命，但是我看傳說也不見得是真的。你若不放心，跟他一起去吧，我以人頭擔保，我爹不會為難你們的。”

     傅紅雪深深吸了口氣：“他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上路？”秦蒼沉吟半晌，又號了一陣脈，提筆寫了張方子：“先養兩天，再讓他一路睡過去，趕在初三那日到便好。掌教儀式隻要露一麵就行。我去抓藥，他內息很亂，你幫他調一陣吧。”

     傅紅雪看看秦蒼的背影，又瞧了瞧懷中昏迷不醒的葉開，咬著牙歎了口氣，伸手按在葉開背心，緩緩運勁將內力渡進去。

     有了秦蒼的對症下藥，葉開的身子果然不似之前那麼虛弱，手上有了幾分勁，吃飯也不用喂了。時不時的頭暈目眩也好了很多，不再吃什麼吐什麼了。傅紅雪知道自己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

     葉開也是時刻都虎著一張臉，整天對著秦蒼翻白眼。秦蒼臉皮極厚，統統視而不見，隻一味給葉開灌藥。雖然灌得他大倒胃口，可是比吃什麼吐什麼要強上太多了。

     看看時日差不多，冰姨開始著手收拾東西。葉開看在眼裏，頓時扯著傅紅雪大叫：“傅紅雪你是不是想我死？你答應過我的！你發過誓的！你說不會送我去魔教的！”傅紅雪摟著他安撫：“我就是不想你死才送你去。”

     “你一送我去那兒我立刻就死。”葉開使勁推開傅紅雪。一個不留神被他手指甲在臉上劃了長長的一道，傅紅雪吸了口氣：“你別總是死啊活的。就不知道我聽見之後難過麼？”葉開呆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頓時低下頭不說話了。半晌看了看傅紅雪，伸手輕觸他臉上傷口，撅著嘴道：“對不起。”

     傅紅雪把他的手握在掌中，摸了摸他掌心那條當年被自己砍出來的疤痕，輕輕落下一吻：“是我對不起你才是。葉開，我發誓，你是我這輩子最最重要的人，我不會看著你死，不會丟下你不管。你開心，我看著你；你受苦，我陪著你。可是你也別再讓我為你擔心了好不好？看著你一天天憔悴下去，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聽我的話，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我肯定不會讓你去的。”

     葉開徹徹底底呆住，水汽漫上來，在眼眶裏晃蕩。拉著傅紅雪的衣襟，嘴巴微微張著，卻哽得說不出話來。半晌，眼睛微微一眨，兩顆大大的水珠被擠出眼眶，順著臉頰滾落。漫漫紅塵路，傅紅雪隻要葉開一個人陪著他走完。

     秦蒼端了碗藥晃蕩進來，看見兩人這副模樣，心裏咯噔一下。卻絲毫沒表現出來，把藥晃到葉開麵前，怪聲道：“喲，怎麼了這是？不就喝碗藥嘛，哭什麼。乖啊，這藥不苦，趕緊喝了吧。”

     葉開差點又是一枕頭扔過去，秦蒼早有準備，按住他手，將碗往傅紅雪手裏一塞：“喏，你搞定他，我出去一會兒。”

     傅紅雪順勢摟過葉開，把藥送到他嘴邊：“乖，喝藥。”葉開不服氣，鼓著腮幫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這麼說話。”傅紅雪嘴角一勾：“你每次喝藥都跟小孩子一樣。來，張嘴。”

     葉開劈手奪過藥碗，仰起脖子一飲而盡，極其豪邁地用袖子擦了擦嘴，把空碗往傅紅雪身上一扔，吹胡子瞪眼：“我哪裏像小孩子了！”傅紅雪盯著他脖子下麵露出的一點點精巧鎖骨，腦中一陣空白，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將空碗放到桌上，暗罵自己昏頭，他都病成這樣了，自己還想著這等齷齪事，真是太混蛋了。

     葉開絲毫沒覺得任何不妥，大大打了個哈欠，在嘴上輕輕拍了幾下：“這兩天過的真是豬的日子啊，剛吃飽就困了。”傅紅雪笑著轉身：“做豬也不錯啊，什麼都不用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光負責長肉。”葉開捏了捏自己的臉：“我這兩天有沒有長肉？”

     他其實還是瘦的皮包骨頭，傅紅雪黯然了一下，卻強笑道：“有啊，再這麼養下去，你就真胖成豬了。”葉開撅著嘴哼了一聲，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含糊說道：“困死了，我先睡一會兒。”話音剛落就迷糊過去了。

     傅紅雪吃了一驚，還以為他又暈過去。秦蒼走進來看了看，轉頭道：“沒事，我給他下了點藥。馬車準備好了，咱們這就走？”傅紅雪轉身看了看葉開，點點頭，上前連人帶被一同抱起來。葉開迷迷糊糊伸伸脖子哼哼幾聲，卻沒有醒來。傅紅雪看著懷裏笑了笑，大踏步往外頭走。

     秦蒼見到傅紅雪那個寵溺的笑容，耳邊頓時咣當一聲大響，呆了半晌，才苦笑一聲，跟著出去了。

     冰姨拿著行李跟著傅紅雪一起走到馬車跟前，見到趕車的老董，臉色變了變。老董一呆，越過冰姨看向秦蒼：“公子，都準備好了。”秦蒼點了點頭，接過冰姨手中的行李，跳上馬車。

    冰姨本想跟著一起去，卻被傅紅雪阻止：“冰姨，你還是留在這裏吧，好好照顧自己。”秦蒼看看傅紅雪，向冰姨笑了笑道：“他們會有人照顧的，冰姨你自己好好保重。”冰姨會意，自己若是去了，傅紅雪又多了個包袱。見秦蒼也讓自己留下，頓時放下心來，含著淚說了聲：“少主保重。”目送馬車去了。

     這回秦蒼準備的馬車甚是豪華，雙馬拉車不算，車廂比普通馬車大了一倍，裏頭讓葉開躺臥的地方寬敞舒適了許多。這小子這兩天身子好了些，睡覺就不老實起來，時不時把被子踹掉，傅紅雪總怕他著涼，晚上是一定要摟著他睡覺的。摟著摟著也就習慣了，葉開這時候睡夢中沒了熟悉的氣息體感，睡得很不安穩。

     當著秦蒼的麵，自然不好明目張膽上去摟著他睡覺，傅紅雪隻好伸了隻手給他。葉開抓著他的胳膊拉進懷裏，心滿意足的抱住，臉上還帶著一絲笑。秦蒼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隻能扭頭不看，拍了拍老董，吩咐他快馬加鞭，盡量按時趕到。

     秦蒼跟傅紅雪沒什麼話好說，傅紅雪本來就冷言冷語，隻一味滿臉深情瞧著葉開，根本就不理會秦蒼。一時間車內安安靜靜，隻有葉開偶爾模糊不清的夢語聲。

     這馬車有個好處，速度雖快，卻很平穩，便有些搖晃，也直如幼時的搖籃一般，加上藥效厲害，葉開睡得天塌地陷而不自知。任你天翻地覆，他隻做他的黃粱夢。

     “這藥裏有一味跟先前你聞過那名為靜心的香是一樣的，能幫著傷者安穩氣息，睡得也香甜，從嘴裏進去效果還更好些。他這一路睡過去，將養身子的效果比喝那苦澀的補藥還要好呢。”

    傅紅雪原本還擔心秦蒼給葉開吃的藥有什麼問題，聽秦蒼這麼說，放心了不少。隻是擔心到了那邊之後該如何將困靈石拿到手。拿到手之後該如何脫身。更不知秦昭然是不是真的隻要一個傀儡教主，而不求其他。《百毒經》一直沒找到，秦昭然得不到聖物，不知會不會難為葉開。可是此刻什麼都沒有準備，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離木瀆愈近，傅紅雪心裏就愈不安，可是看到睡得天塌不驚的葉開，總會莫名平靜下來。好在兩人在一處，就算結果不好，終歸是再也不分開了。

    秦蒼卻顯得很焦急，不住催老董快些。傅紅雪很奇怪，問了一聲。秦蒼皺著眉道：“不知怎的，我總覺得心裏很慌，快些趕回去看看才安心。”傅紅雪不置可否，若是魔教出事，對自己好處大於壞處，便也就不理了。

    由於沒做好心理準備，當傅紅雪看到木瀆鎮的時候，好好傻眼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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