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7 更新時間:13-02-06 20:20
野草樹葉鋪墊而成的床鋪睡得終究不舒服,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兩人就醒了。行走江湖多年的葉大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眯著眼看了會兒太陽,辨了辨方向,指著一條小道向傅紅雪道:“這裏應該就是去巴蜀的路了。”
沒什麼江湖經驗的傅大俠跟著葉大俠在山林裏轉圈,然後看到葉大俠滿臉無辜的轉過頭跟他說:“紅雪,我們好像迷路了。”
葉開的臉色有點難看,傅紅雪很無奈,但是不舍得說他。深山老林裏人跡罕至,他們原本的目的就是躲著不讓人找到,那就先做幾天野人再說。好在山林裏不乏食物,倒也落得逍遙自在。
傅紅雪唯一擔心的是葉開的身子,但是幾天來無醫無藥,他反倒一日精神一日,便漸漸放下心來。也許是之前憋屈久了,此時的葉開真如那個從五行山下蹦出來的齊天大聖一般,調皮跳脫卻又不失規矩。
不知翻了幾個山頭,不知過了幾個樹林。這日眼前豁然開朗,站在不知名的山頭,搖搖望見山腳下一汪大水,傅紅雪一呆,問道:“這是洱海?咱們難道繞了一圈又回去了?”葉開歪著頭伸出手似模似樣丈量一下才說道:“不是,這片水比洱海小很多。駱少賓不是說過,洱海的東北方有一個大湖泊,叫做程海的麼?多半是這個了。”
駱少賓說過什麼傅紅雪當時也沒放在心上,此刻哪裏還記得,反正葉開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要是說這地方就是銀河,傅紅雪自然也不會反對。便問道:“山下多半有村子,咱們去瞧瞧?”
兩人在山林裏做了十幾天野人,渾身上下髒兮兮,胡子拉茬,也是該找個地方洗個澡休整一下了。葉開迫不及待的答應著,拖著傅紅雪的手就往山下衝。
山下竟有個小小的鎮子,鎮上竟有家小小的客棧。葉開心花怒放,他葉大公子身邊鼓鼓囊囊的荷包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兩人照舊隻要了一間屋子,卻吩咐店小二燒了兩大桶熱水。兩人分別泡在浴桶裏胡扯,扯著扯著葉開居然睡著了。傅紅雪無奈,隻得匆匆洗幹淨自己再把人從水裏撈出來。仲春天氣說冷不冷,說暖也絕對不暖,把水泡涼了鐵定會感冒。
葉開睡了個昏天黑地直到傍晚才醒過來,雙手在臉上搓了搓,抬眼看傅紅雪,覺得哪裏不對頭,呆呆看著他。傅紅雪坐到床沿去,見他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揉了揉他睡亂了的頭發:“睡醒了還發什麼呆?”
葉開摸了摸自己下巴,又摸了摸傅紅雪下巴:“你給我刮胡子了?”傅紅雪替他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嗯,小李飛刀用著還挺順手。”葉開頓時炸毛:“傅紅雪!你用我的飛刀刮胡子!”撲上去就掐他脖子。
傅紅雪笑著躲開,看著那兩隻瞪圓了的眼睛烏溜溜的透著靈動的光,說不出的舒暢:“總不能用我的滅絕十字刀刮吧,也太大了。你說你前幾天都把刀藏在哪兒了?剛幫你洗澡換衣服才看到。”
葉開虎著臉:“這刀是師父給我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糟踐它。”摸了摸發現刀果然不在身上,伸手問傅紅雪要:“刀呢?還給我。”傅紅雪抓住他爪子輕輕用嘴唇咬了咬指尖,另一隻手上突然就多出一把飛刀來,遞給葉開:“在林子裏的時候你死活不肯用這個刮胡子,如今住在店裏,哪裏還用得著它。看你急的。”說著又揉了揉他的亂發。
葉開收好飛刀,朝他嘟一嘟嘴,跳下床來:“餓死了,今天咱們到店堂裏吃飯好不好?”傅紅雪自然說好。葉開樂顛顛拉著他跑到樓下點了許多雲南當地風味的菜,趴在桌上可憐巴巴看著對麵腰杆挺得筆直的傅紅雪:“我可不可以喝酒?”
傅紅雪見他又露出一副小狗的神情,差點沒崩住,心裏一軟,便向小二道:“再來一壺酒。”葉開頓時眉花眼笑朝傅紅雪猛搖尾巴。兩人很久沒有這樣單獨安安靜靜好好吃一頓飯了。當地的美食不見得合口味,但兩人都吃的很滿足。葉開知道傅紅雪不許他多喝,也就乖乖地適可而止,沒讓他操心。
葉開喝酒上臉,一兩杯下去臉上就暈上一層粉色,渲染在沐浴後的幹淨肌膚上別添一番風致。傅紅雪看著他,笑得高深莫測。葉開知道他在想什麼,臉紅得更甚了。
當地人自家釀的米酒很好上口,但是後勁很足。第三杯下肚,竟有些醺醺然。葉開可憐了一下自己,許久沒喝,酒量竟然消退了。胸口泛起一點奇異的感覺,酒氣仿佛影響到蠱蟲,連這小東西也醺醺然起來。葉開笑了笑,捂了下胸口。
傅紅雪不解,問他怎麼了?葉開笑著指指胸口:“它喝醉了。”傅紅雪以為他說胡話,將他手裏的酒杯拿走,抓著他手臂拎起來:“我看是你醉了吧,吃飽了?回房吧。”葉開踉蹌一下,被他抓住的地方有些疼痛,掰開他手輕輕揉了揉,抬眼看他:“我哪兒這麼容易醉。”
傅紅雪被他濕漉漉的眼神看的心裏一顫,上前提著他胳膊不由分說往樓上拖。葉開軟軟的掙紮:“還早呢,回什麼房啊。咱們去湖邊走走吧。”傅紅雪見他似醉非醉,心想回房也沒什麼事情做,萬一自己一個失控做了些不該做的是就不好了。一個愣神之間,早被葉開拉著往門外而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一輪明月從山間升起,映得湖水上一片斑駁的月影。兩人攜手在湖邊漫步,仲春的微風輕輕吹在身上,吹散了微醺的酒意。
傅紅雪沒喝幾杯,一壺酒大半都進了葉開肚子。葉開泛著酒意水汽氤氳的眼睛瞟來瞟去沒個定性,直瞟得傅紅雪心裏癢癢的。葉開很可口,傅紅雪食髓知味,哪裏有不想的道理。隻是他大病初愈,傅大俠自問不是禽獸,也就隻能強行忍住。
葉開其實沒醉,但是蠱蟲被酒氣蒸騰,卻醉的厲害。葉開受它影響,腳步就有些踉蹌,是不是踢到石子絆到樹枝。傅紅雪怕他跌倒,提起精神照看著。
兩人安靜走著,誰都沒說話。風中送來不知名的花香,味道清淡。葉開循著味道走去,果見一片花海,拉著傅紅雪的手奔過去,頗是興奮。這片花樹約莫半人高,樹冠蓬鬆,開滿覆蓋著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花朵。月色下顏色有些失真,但約莫都是紅的粉的。想來白日裏此處定然異常漂亮。
葉開輕輕摘下一朵花,放在鼻尖聞了聞:“奇怪,不香啊。”看了看,扯下一片花瓣就往嘴裏送。傅紅雪想阻止,卻見他扁了扁嘴:“有點苦,不好吃。”嘴上說不好吃,手上卻將一整朵花都往嘴裏送。
傅紅雪攔住他:“不是說苦麼?別吃了。”葉開又摘了一朵嚼在嘴裏:“可是蜜蜂喜歡花兒啊。我總不能自己吃飽就不管他了。”兩人在山裏亂轉的時候葉開也沒少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朵,傅紅雪聽他這麼說也就不阻止了。
葉開在花海裏四處走動,一邊走一邊摘些不同顏色的花朵塞在嘴裏,還一邊品評這些花的味道,大多不是很好。傅紅雪拿他沒辦法:“味道不好就別吃了。”葉開摘了一朵花在拿在手上把玩:“回味是甜的啊。嚼多了還真有股香味,你聞聞。”
傅紅雪見他居然將嘴唇湊上來,腦中立刻暈了一下。眼前的人唇紅齒白吹氣如蘭,再也忍不住,張嘴含住那張紅唇,舔了個遍。
葉開嗯嗯啊啊幾聲,身子突然軟了下來。傅紅雪開始還當他動情,片刻之後就發現不對,手上力氣鬆了鬆,葉開竟然靠著他滑下去。大驚失色,抱著他蹲下來:“怎麼了怎麼了?”
葉開抬起手微微握了握拳:“麻,動,動不了了。”傅紅雪嚇得立刻就出了身冷汗:“這花有毒?”葉開點點頭:“多,多半,是。”見他說話口齒不清,舌頭都大了,連忙抱著他往回跑。
突然聽到有個聲音低低笑了兩聲。傅紅雪一凜,腳步頓了頓。卻見花叢中走出一個人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咱們雲南有一道名菜,叫做杜鵑醉魚。西北邊有個名為碧塔海的湖泊,湖邊滿是杜鵑花,花瓣落到水裏,湖裏的魚都來吃它。可是這花有毒,魚吃多了就動不了了,漂在水麵上,當地人隨便撈撈就是好幾條。用這魚做出來的菜啊,特別的香。你們兩個來到此地,竟不知道這杜鵑花有毒麼?”
月光下瞧不清麵目,傅紅雪隻見這人穿著漢人衣衫,頭發花白,頷下有須,年約六十開外,是個老翁。見他吐詞用語都不像普通百姓,頓時心生防範,可是又不由自主問道:“那老丈可否告知這杜鵑花的毒該怎麼解麼?”
那老者哈哈一笑:“不用解,魚吃了杜鵑花一會兒也就沒事了,何況是人。”傅紅雪聽聞這花毒性不強,頓時鬆了口氣。卻聽老者又問了一句話,剛放鬆的神經又瞬間緊繃起來。
“小娃娃,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們與西域魔教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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