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5 更新時間：13-04-20 20:05
葉開難過了好幾天都沒緩過來，安靜的讓所有人都跟著一起難過。傅紅雪厚著臉皮說著葷素笑話也不過隻博得一笑，依舊愁眉緊鎖趴在窗口發呆。傅紅雪無計可施，便也跟著愁眉苦臉起來。
好在眾人見葉開身子無恙，行車速度便加快了不少。老胡曾提議一路走慢些，就當遊山玩水，也好放寬些心。可是見葉開精神不濟神情鬱鬱，連帶著傅紅雪也沒了興致，便隻能作罷。
林禦風說要去收拾自己的莊園，便在半路下了車。老胡嘴上說滾你的，眼神裏倒是透著些不舍。林禦風隻哈哈一笑：“治好了這小子你就回來吧。”老胡撇撇嘴，最後還是輕輕答應了一聲。
馬車一路晃晃蕩蕩回到無間地獄，還沒坐穩，葉開就拉著傅紅雪要去拜祭爹娘。眾人擔心他累著，他卻拍胸脯保證無事。傅紅雪見葉開雖吵吵鬧鬧，但是臉上的疲憊之色卻怎麼都掩蓋不住。頓時拿出家長的態度，板著臉道：“要拜祭也不急在一時，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你不累幾位前輩也累了。”
葉開縱然是齊天大聖，也翻不出傅紅雪的五指山去。家長發話，再不願意也隻能遵從。嘟著嘴噢了一聲，乖乖的就進了房，叫李尋歡好一陣唏噓。
傅紅雪給幾位前輩安排好住處，又燒了桶熱水，將葉開扔進去好好泡了一陣。趁著葉開泡澡，自己卻翻箱倒櫃的去找東西。葉開趴在桶沿一陣陣的犯困，含含糊糊的問他：“你找什麼呢？”傅紅雪頭也不回：“找衣服，明天去見爹娘要穿的。”
葉開更是奇怪：“明天見爹娘要穿什麼樣的衣服？”傅紅雪回頭笑了笑，卻不回答：“看你眼皮直打架，睡吧，一會兒我幫你擦幹淨。”葉開半睜著眼睛，語聲更加含糊：“唔，神神秘秘的，搞什麼鬼。”
傅紅雪笑了笑，繼續埋頭尋找。葉開盯著他背影，不一會兒就閉上了眼。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便是常人都會感覺疲累，更別說他了，能撐著不生病已經算是身強體健了。
傅紅雪吐了口氣，從箱子底翻出來兩套紅色的衫子，笑著拿出來抖了抖，再整整齊齊放在床邊。見葉開赤身露體泡在水裏睡著了，雖然正值夏日，雖然水還是熱的，雖然見他一頭一腦的汗，卻依然怕他著涼。忙匆匆將他從水裏撈出來擦幹，換上幹淨的褻衣，塞進被子裏去。
葉開哼哼唧唧嗯了幾聲，迷迷糊糊在傅紅雪腰間抓了幾把，咯咯咯朝他笑的莫名其妙。傅紅雪哭笑不得，讓他靠在自己懷裏給他擦幹頭發。葉開困得迷迷糊糊，靠了一陣就滑下來歪倒在他腿上，慢吞吞找了個舒適的位置。
傅紅雪被他在大腿上一陣亂摸，心裏小火兒烤著一般。不斷跟自己說過兩天過兩天，現在他經不起折騰，明天還要去拜祭爹娘呢，起不來床是小事，若是弄出大病來可就麻煩了。屏息凝神渾身僵硬了許久才慢慢放鬆下來，一下下給他順著毛：“睡吧。”
葉開鼻子裏哼哼兩聲，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戳著傅紅雪的膝蓋：“師父是不是要住很久啊。”傅紅雪一呆，隨即哧一聲笑：“你是嫌你師父礙事了？”葉開抬起頭來撅了撅嘴：“我可沒這麼說。隻不過、隻不過……”突然臉紅了紅，“我小時候不明白他們倆為什麼一直住在一起，現在，嗯……他們要是常住，說不定還會嫌我們礙事呢。”
傅紅雪還是一下下給他順著毛：“小沒良心的。”葉開撅著嘴哼了一聲：“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能跟他們一起住在這兒我還巴不得呢。隻是，好像有點不習慣。”傅紅雪繼續笑：“好了好了，別越抹越黑了。天不早了，睡吧。”
葉開纖長的手指劃拉著傅紅雪的小腿，安靜了一陣，突然又道：“那天的事，你們一直都沒提。路上人太多，我也不想問。現在沒旁人，總能告訴我冰姨究竟是如何去世的了吧。還有那天師父跟飛叔叔一直都沒出現，到底碰到了什麼？”
傅紅雪歎口氣，那天葉開不過是得知了冰姨去世的消息就傷心的病了好幾天，哪裏還敢告訴他真相。但是葉開冰雪聰明，對真相一定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既然大家都不提，那種傷心事還是就讓他過去吧。這時聽他又問起，倒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告訴他了。
葉開支起身子，認認真真望著傅紅雪的眼睛：“都這麼久了，我也想明白了。冰姨在天有靈，也不希望咱們難過。你說吧，我受得住。”傅紅雪見他言辭鑿鑿，語聲懇切，果然像是想通了的模樣，沉吟一陣，便將當日他暈倒之後的事情以及冰姨留下的話一五一十平平淡淡說了出來。
“後來李前輩說道，那日他們一進原本囚禁冰姨的屋子，便被機關困在裏頭，花了許多功夫出來之後又被魔教弟子圍攻。因此來晚了。”
葉開怔怔的聽著，又落下淚來。傅紅雪歎口氣將他按在懷裏：“你不是說不傷心了麼。”葉開趴在他胸口抽了抽鼻子：“還是難過。”傅紅雪撫了撫他背脊，輕聲道：“冰姨用她自己將你換了回來，你就該好好的保重自己，好好的活著，才不會辜負她一番心意。”
葉開咬著唇，淚珠子吧嗒吧嗒掉在傅紅雪身上：“現在讓我哭一會兒。明天開始就活著。”傅紅雪哭笑不得，拍了拍他：“好了，該睡了。”便要起身將他放回床上。葉開伸開手摟住他腰：“等我睡著了你再走。”
傅紅雪無奈，揉揉他頭發：“我不走。去洗個澡就陪你睡。”葉開摟著他不放：“等我睡著了再去洗。”對於這種胡攪蠻纏，傅紅雪沒有絲毫抵抗能力，輕輕在他額頭印上一吻：“好，你睡，我不走。”
葉開閉上眼睛心滿意足，趴在傅紅雪胸口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呼吸聲悠長。傅紅雪輕手輕腳將他放在床上。自己匆匆去隔壁的水池子裏胡亂洗了洗，回來又輕輕躺在葉開外側，順勢將他攬在懷裏。
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傅紅雪先起身，穿好昨日翻出來的一件衫子，回過頭來時，看到葉開睡眼朦朧坐了起來，呆呆看著他，滿臉疑問：“你怎麼穿的像個新郎官一樣？”傅紅雪笑道：“那裏還有一件，給你準備的。”
葉開順著他手指看去，見一旁的凳子上整整齊齊疊著另一套紅衫，不禁一呆：“怎麼又是紅的？”昏頭昏腦下了床拿起衣衫在身上比了比：“沒我成親那套那麼繁瑣。”他沒怎麼睡醒，一腦袋漿糊，隻奇怪了一下就糊裏糊塗將衣裳穿在身上。
拜祭爹娘的事情師父們不好插手，隻給他們準備了香燭祭品便由他們兄弟自己去拜祭了。不過見到兩隻血紅的人影，頓時嘴角抽搐。
傅紅雪兩手提滿東西，葉開看了看，發現無法插手，便很自然的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掛：“今天先去祭拜，再找個好日子葬了冰姨。”當著長輩的麵，傅紅雪還不是很習慣跟他如此親昵。更何況此刻兩人一身紅衣，如此明目張膽，傅紅雪縱然臉皮再厚也難免臉色微紅，胡亂點了點頭，同李尋歡他們招呼了一聲便帶著葉開走了。
葉開卻渾然沒在意，幾乎掛在傅紅雪身上奔奔跳跳的去放風。他難過了一路，回到家裏反而想開了：“我想娘和冰姨現在一定見麵了，多半挺開心的。”傅紅雪被他說得倒是一愣，下意識的回答：“是啊。”葉開笑道：“雖然很難過，但是她們倆能開開心心的再一塊兒也挺好的。”
傅紅雪將祭品在墳前放妥，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是，娘跟冰姨臨走之前都希望咱們活得好好的，咱們就活的再好一點，她們見了會更開心的。”葉開重重點了點頭：“她們姐妹倆，咱們兄弟倆，一對天上一對地下，都要過得很好很好。”
傅紅雪剛想點頭，突然覺得這話大有問題，轉頭看了看葉開，卻見他正笑著點蠟燭，渾沒注意自己說了些什麼，隻能暗暗歎口氣，心中默念：爹娘冰姨，小孩子口無遮攔，且請擔待則個。
葉開將三支香送到傅紅雪麵前：“給。”突然朝身上看了看，“唉紅雪，咱們穿的這麼喜慶來祭拜爹娘，不太好吧？”傅紅雪接過，似笑非笑撇他一眼，拉過他並肩站著，齊齊磕下頭去，拜了三拜，再將香插在爐內。傅紅雪滿臉虔誠，閉著眼雙手合什，良久都沒有動靜。葉開歪著頭看他，滿臉好奇：“你跟爹娘說這麼久都說什麼了？”
傅紅雪睜開眼來，眼神帶著滿滿的寵溺，站起身來輕輕攬過葉開的肩膀，臉上似笑非笑：“你倒是猜猜。”葉開見他整個神情說不出的奇怪，又往身上看了看，突然恍然大悟，指著傅紅雪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傅紅雪一把撈住他圈在懷裏，攬著他腰一起重新麵對墓碑站定，一本正經：“爹娘，孩兒將剛才的話再大聲說一遍。傅紅雪會生生世世照顧葉開，不會讓他凍著熱著受一點傷，不會讓他受一點委屈，他永遠會是那個開開心心的葉開。傅紅雪永遠會在葉開背後，不離不棄。”
葉開完完全全呆掉，微微張著的嘴忘了合攏。傅紅雪滿臉虔誠，拉著他又拜了三拜。跟著一把擁住尚在雲裏霧裏的葉開，輕輕嘬住了那兩瓣粉嫩潤色的唇。
生生世世的一個印證。
葉開隻覺渾身血液直衝腦門，整個人昏昏沉沉，臉上更是如火炭一般。在這個墓碑前發生過很多事，哭過笑過挨打過喝醉過。然而此時此刻，傅紅雪那肉麻的誓言每個字都力有千鈞，一個個重重砸在心上。
幾乎被砸懵的葉開嘴唇被傅紅雪堵上，頓時忘了呼吸。傅紅雪一怔，趕緊鬆開他，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開兒，吸氣。”
葉開臉上紅的跟身上穿的衣服差不多顏色，幾乎快滴出血來。看著眼前的人，一顆心歡喜的快要炸開來。原本的伶牙俐齒突然沒了蹤影，唇齒間隻回蕩著三個字。
“傅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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