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7 更新時間:12-12-27 10:18
頭上的水一直往下滴,流進我的脖子裏。我艱難地睜開眼睛,一個獄卒站在我麵前。看見我醒了,高興地喊了句“陳大人,這人醒了!”
後麵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官服的人,我馬上認出了他,他是嚴嵩的狗,我記得十歲那年,就是他帶著人去抄了我的家,押走了我的父親和哥哥!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作惡多端的奴才還活得好好的!
他正氣定神閑的喝茶。後麵幾個獄卒哈著腰圍在他周圍。
“嗯”,他放下茶盞“你是誰?”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是森嚴的高牆,各式各樣的刑具擺放在綁著我的木架子周圍。整個牢房像是一座古墓,四周燃燒的火把像鬼火一樣影影綽綽。
我甩一甩頭上的水,“我是來京城遊玩的尋常百姓,大人抓我到此,所為何事?”
“裝蒜?!”他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哼哼,進了我東廠的大牢,還敢跟我裝蒜?!”他朝旁邊一個獄卒使了個眼色。那個獄卒就抄起旁邊架子上的鞭子朝我走了過來。
他越走越近,身體擋住了火把的光,麵目愈來愈黑暗,像是深林裏一隻獸。
“你說不說!”皮鞭噼啪一聲打在我肩上,刺骨的疼痛讓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我咬了咬嘴唇,死扛著不喊出來。
“你說不說!”“快說!”嗬斥聲伴著皮鞭抽打的聲音,充斥了整間牢房,死死地鉗住了我的神經。火辣辣的疼痛讓我額頭冒出涔涔的汗。我使出全身氣力抬起頭,“你到底想怎樣?”
“停!”
我大聲地喘著粗氣,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麼花樣。
“和嚴大人作對就是死路一條,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道理。我勸你乖乖就範,別讓你這纖纖玉體吃苦頭,到時候別怪我不會憐香惜玉。”
“別廢話!”我的舌尖湧上一絲腥甜,嘴唇已經被自己咬破了。
“好!我問你,你手中有什麼證據?”
“證據在我心裏,在我眼裏,我親眼見他害我父兄!”我死死地盯著他,心裏的火噴射出來。
“害你父兄?你父兄是什麼人?”
我不理會他,隻粗粗的喘著氣。
“快說!”又是一鞭子落在我身上
憤怒的火焰在我的胸膛燃燒,我怒極反笑,“陳亮,沒想到吧,當年你帶人抄秦府,我才十歲。哈哈哈哈。。。一眨眼,八年就過來了,你的好日子到頭了!哈哈哈哈哈。。。”
“你是秦蘇的女兒?!”他站起來,走到我麵前“當年隻發配了你父兄,沒想到,還留了個這麼不怕死的女兒。”他笑了笑,“可惜啊,你這條小命,八年後,還是要折在我手裏。”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這麼青春年少的姑娘,我當真是下不了手啊。”
我厭惡的朝他啐了一口,“呸!狗奴才!”和著血的唾沫啐了他滿臉。
“你?!”他惱羞成怒,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我的臉上。我頓時感覺頭暈目眩。
“給我打!”他指著一個獄卒“蘸辣椒水!”
蘸了辣椒水的鞭子在我身上開出了一串串豔麗的花,我緊咬牙關,全身像是被烈火燃燒一樣撕心的痛。
“大人,”外麵進來一個穿著東廠官服的人,快步走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他起身甩了句“你們好好地審她!”就急急地出去了。
獄頭走上前,捏住我的臉看了看,問“交不交出來?交出來,就省得哥幾個再動手了。”
我不理會他。隻用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他鬆開手,轉身對後麵幾個獄卒說:“天不早了,大人今晚肯定不會再來了,哥幾個歇著去吧。”
幾個人如釋重負一般,邊收拾東西邊埋怨著,“這天天用刑,可真是累人啊。”
兩個獄卒解開綁著我手腳的繩子,我手腳酸痛難當,毫無力氣。
他們架著我進了一間牢房就鎖門出去了。難掩的惡臭的讓我忍不住作嘔,粗糙的稻草碰到我的傷口,和著我如雨的汗水,刺得傷口像被撕開了一樣的疼痛。我艱難的翻了個身,稻草下一隻老鼠“吱吱”地竄出來,沿著牆根跑遠了。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我自己的喘息聲。我躺在草堆上,看著高牆上通氣的隻有一尺長半尺寬的天窗,拚命地想著出去的辦法。
我一定要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獄卒都已經睡著了,我身上迷香的藥效漸漸退去,手腳也能使得上力氣了,挨幾鞭子並沒有傷我筋骨,隻是疼痛實在難以忍受。我慢慢坐起來,扶著牆站了起來。
我從衣服上撕下一條長布,用它擦了擦臉上的血和汗,將它繞在手掌上。凝神屏氣,用盡力量,縱身一躍,踏著兩邊的牆壁攀上了天窗。
傷口像無數條小蟲在吞噬著我,我把手上的布條拚著最後的力量扔了出去,然後就直直的摔了下來。
我靠著牆,閉上眼睛,眼淚止不住地從我眼角流出,疼痛和懊悔讓我無法承受。
我為什麼這麼蠢,我竟然連皇上的麵都沒見到,就被關進這裏,說什麼報仇?!我想到生死未卜的爹和哥哥,想到以淚洗麵的娘,想到娘臨終前的囑托,想到自己這幾年來吃得苦,我命令自己不要再哭,我不能軟弱,我一定要撐下去,我要出去!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要哭,撐下去,撐下去。。。。”
我一定要撐下去,我一定要出去。
天亮了,獄卒們也都醒了。沒多久,那個獄頭就手癢起來,說是大人忙著那邊,不會過來了,提議賭錢。那幾個獄卒求之不得,也不再管我,就聚在一起賭錢了。
一幫烏合之眾。
我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大膽!”一聲怒吼驚醒了我。睜開眼,天已經黑了。
他來了。
那些獄卒嚇破了膽,紛紛跪下“大人贖罪!大人饒命!”求饒聲響成一片。
“一群廢物!”他厲聲嗬斥,“下次再敢這樣全都給我滾!”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唯唯諾諾地磕頭聲此起彼伏。
“把她帶上來。”
我站了起來,兩個獄卒很快過來押住我。我冷笑一聲,這些奴才肯定要拿我來將功贖罪了。
我又被綁上了架子,很快辣椒水也端上來了。
“想清楚了沒?你還是不自量的以為你能報仇嗎?”他還是坐在那張椅子上,把玩著手上的祖母綠扳指,“東廠大牢的滋味嚐得怎麼樣啊?”
我知道再不能像昨晚那樣,我現在要做的是拖延時間。
“我有個疑問。”
“說!”他好奇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女扮男裝,不好認出。”
他得意地笑了笑,“我手下這麼多人,難道各個都是酒囊飯袋?找個人簡直易如反掌。自然會有人找到了,就來向我稟報。”他看著我,像看著一隻籠裏的鳥。“這件事也叫你長點記性,行走江湖,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要相信。”
難道。。。。。。
不會的!
古月能找到我,他自然手下也有人能找到我。我對我心裏竄出的懷疑感到恐怖。
我勉強笑了笑,“你那麼神通廣大,為何還要為嚴嵩賣命?”
他喝了一口茶,“你廢什麼話?功名利祿誰人不愛。現在的朝廷,和嚴大人作對就是和榮華富貴作對,就適合自己的小命作對。我勸你,還是盡快交出來,否則,就算你有幸活著出去,走遍天下,都不會有你的容身之所。”
“我真是太蠢了,我以為進宮告訴皇上嚴嵩的所作所為就能揭發他。沒想到還落得如此下場,我本來就沒有證據,現在真是有口難辯啊。”
“哈哈哈哈哈。。。。。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想騙我放了你?告訴你吧,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有證據交出來,放你一條生路,沒證據?那和有證據不交出來沒什麼區別!”
我正欲分辯,他聲音一沉“看來你還是不老實,打!”
鞭子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鑽心的疼痛難以躲閃。皮肉像被撕碎了一般的疼痛,新的傷痕伴著就的傷痕,一起像火苗一樣灼燒著我。
快來人啊!快來救救我!
“不好了!大人,關押王大人的牢房走水了!”有個獄卒跑進來。
嚴亮慌忙站起來,“你們幾個跟我走,那個老家夥可不能死,更不能讓他跑了!留兩個人在這審她!”說著,一行人衝了出去。
留下的獄頭和另一個獄卒竊竊私語起來,“這個王大人昨天才來,今天就走水,定是有人來救他了。”“是啊,咱們幸好沒去湊這個熱鬧,遇到高手可不就是送死。”
話音剛落,“啊”的一聲,那個獄卒應聲倒下,他身後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文海!
我激動極了!“文海!你終於來了!”
他走上前,滿臉歉意的說“抱歉,來晚了,讓你受苦了。”我一陣暖意湧上心頭,趕緊搖搖頭,“幸好你來救我!”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那個獄頭和他把我的手腳解開,我一下癱軟下來,倒在文海的懷裏。文海摟住我的腰,扶我往前走了幾步。
“等一下!”那個獄頭叫住我們。他抄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地砸了下去,他頭上馬上就出現一條血口子,文海說了句“張大哥,對不住了,”說著就反起左手,朝他的後腦重重的拍了下去,獄頭暈倒在地。
文海和我很快的跑了出來,外麵一片喧嘩,對麵一座樓正燃著熊熊的火焰,把夜空映成了紅色。獄卒和侍衛吵吵嚷嚷,急急忙忙,都在火場外救火。
我們很容易躲避了所有人的注意,沿著監牢的牆壁跑到了後麵的圍牆下。“你現在怎麼樣?”他關切的問我。
我沒力氣說話,隻點點頭,表示我可以堅持下去。
“你再堅持下,馬上就能出去了。”他說著,突然發力,抱緊我,帶我躍上了牆頭,又飛快地跳了出去,躍上了馬背。
是我的聽風!
我摸著它的鬃毛,抱著它的脖頸,眼睛再也睜不開,安心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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