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88 更新時間:13-02-01 18:04
那年,他十七。母親像往常一樣在廚房做飯,她是終日刻板偶發抓狂的女人,臉色永遠蒼白死沉,身材隨著年齡越發臃腫,披頭散發的抱怨著做飯沒了鹽,匆匆換好衣服就出門。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那天的鄭豐遊在那鍋沒有熟透的菜前站了很久。像是一種祭奠。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隻是他不明白。知道的是母親頻繁和一個男人來往著,計劃著。不明白的是為何她最後逃離的那一刻,還找出買鹽這樣的爛借口。
過去像無影的觸手,抓住心髒越勒越緊。
將抽屜裏的東西一股腦兒倒進紙箱,鄭豐遊扔開抽屜,沉悶的喘著氣。他無法接受被拋棄,將他生出來然後扔進泥潭,在他童年時光中製造著猥瑣的噪音,生命伴著不同男人的進出和無恥生父的糾纏,鄭豐遊對母親早就失望。確切的說,對女人失望。
屋子依然安靜,能聽到時鍾秒針跳動的聲音,好像有形的心跳。靜靜的夜裏,敲門聲顯得突兀,一下下沉穩有力,不驕不躁。鄭豐遊抬頭,這麼晚了,或者說這麼早,誰會來?
開門,愣住。
門外,司空瑾穿著醫院的病服,頭發夾著夜霧的洗禮,鼻尖一層薄汗許是傷口痛造成的,一手依然舉著手機貼在耳邊,看著鄭豐遊,隻是平淡的笑了笑。
鄭豐遊幾乎忘記招呼司空瑾進來,回頭衝去沙發上看手機,居然沒掛掉……
司空瑾關好門,這才掛了電話說:“聽你摔東西實在睡不著,就來看看,在打掃房間?”
鄭豐遊茫然的捏著手機看著麵前的男人,舌頭有些遲鈍道:“我……明明掛了的。”
司空瑾晃晃手裏的手機:“鎖屏鍵除非設置過,否則隻鎖屏不掛電話。”
高科技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了的……鄭豐遊突然有點懷念他那隻破舊三星。
天還黑著,他就這樣過來,打的到車麼?明明還感冒著……
鄭豐遊鼻尖發酸,放下手機扯了一件衣服想遞給司空瑾,又突然想起來掉在地上的衣服他都不肯穿,怎麼可能穿他的舊衣服?他們之間,總還是有那麼大距離的。
鄭豐遊有些沮喪,打算將手裏的衣服扔回去,卻被一隻手捏住了衣角。
抬頭看向司空瑾,他接過衣服無所謂的穿在身上,係好拉鏈看著鄭豐遊笑:“暖和多了。”
司空瑾此時掠過來的眼神,帶著親近的溫和清澈,和過去他渾身冷冽的暴戾氣質判若兩人,鄭豐遊怔住,無言對答。眼角模糊,若不是強忍著,定然會潮濕一片。
司空瑾低頭看了看自己問:“不好看?”
鄭豐遊回神,有點窘,趕忙不停搖頭。他怎麼會不好看,他什麼樣子都好看。
司空瑾脫了鞋盤腿坐在沙發上,摸了摸褲腳有些無奈的說:“病號服是傻了點,下次得讓海馬給我多留幾套衣服。”
“多留?”
司空瑾抬頭笑的頗單純:“今天逃跑的時候被護士發現,唯一那套衣服沒收了。”
鄭豐遊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原來,瑾少也會這樣單純的笑。
司空瑾拍拍身邊的位置對鄭豐遊說:“坐過來。”
鄭豐遊照做。
一起看著屋中央的兩隻箱子,司空瑾很自然的將腳搭在鄭豐遊腿上:“要扔這麼多東西?”
鄭豐遊看到瑾少還穿著他那天給他套的襪子,臉瞬間紅了,點點頭:“都沒用的,扔掉好。”
瑾少一臉隨意:“我也喜歡扔東西,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把帶著記憶的很多東西扔掉。”
鄭豐遊問:“能忘掉麼?”
司空瑾輕笑。搖頭。
看到箱子邊上掛著女式墨鏡,司空瑾勾勾手指尖,鄭豐遊很聽話的替他拿了過來,眼鏡鏡框完好,右眼的鏡片碎了。
看這樣式不是小姑娘戴的,估計是鄭豐遊老媽的。
“鄭豐遊,講講你的故事吧。”
鄭豐遊低著頭,沉默的像溶於了空氣。
這算不算是邀約?彼此認識互相了解然後就在一起?鄭豐遊抬頭看著身邊那雙複雜的眼睛,雖寫滿令人心動的愛意,卻還遊離著若有若無的不確定。
“瑾少。”鄭豐遊低下頭說的很慢:“你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會被別人說成Gay麼?”
這句話,他想問很久了,感情越是控製不住的時候就越是想問,不想受傷害,不想再經曆任何的拋棄,他鄭豐遊真的撐不起。
他是南番街的大哥,他卻是沒錢沒背景的吊絲,總會被人認為是拖後腿的好料。
司空瑾在黑夜中看著身邊帶著矛盾和惶恐的麵孔,微光中的他勾著嘴角,就像他偶然撅嘴時一樣可愛,側臉流線舒緩,眸間帶著壓抑卻一引既燃的熱情。這樣的問題若在以前,不管誰問他都不會有任何猶豫,奇怪的是,遇到鄭豐遊之後,由他問出來的,他竟不感覺任何厭煩,反而有一種新的情緒油然而生,想保護他的情緒。
“你覺得我怕麼?”瑾少唇角帶笑。
鄭豐遊沒有說話。他打不過瑾少的自信。
隻是,這份感情他沒有決定權,就像他告訴海馬很多關於裝修的想法——我這輩子理想的臥室要由黑白灰三種色調組成,掛遮光落地窗簾,黑桃木大床,床頭擺水培植物,黑灰色床飾,柔軟的枕頭,能在我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其實是一條柔軟的被子,早就與床融為一體。
白天說完後內心升起可怕的空,那隻是鄭豐遊的想法,不會成為事實的夢想,是空想。
司空瑾見鄭豐遊不說話,拿起桌上的煙盒,發現裏麵隻剩下最後一支,點燃後靠在沙發上平靜的看著鄭豐遊:“鄭豐遊,你喜歡地毯麼。”
鄭豐遊出奇的平靜,抬手搶過司空瑾的煙吸了一口然後摁滅在桌子上:“喜歡。”
喜歡何用?
司空瑾眉頭微皺,抬手攬住鄭豐遊的脖子將他拉進懷裏,突然的衝撞讓司空瑾痛的倒吸一口氣,他斷掉的肋骨火辣辣的疼,鄭豐遊驚的想動,卻被司空瑾有力的手禁錮住:“別動。讓我抱你一會兒。”
司空瑾的懷抱很舒適,鄭豐遊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麼抱過,包括他的父親母親。有記憶之後的他一直在獨立行走,不奢望擁抱。
壓抑著淚水,鄭豐遊雙手抱住司空瑾的腰,像個孩子一樣蜷縮著躺下來,枕在司空瑾腿上。
“鄭豐遊。”司空瑾抬手順了順鄭豐遊側麵的發,用溫熱的手心輕輕貼在他脖頸上:“不要糾結Gay的問題,我不後悔。”
“……嗯。”鄭豐遊悄悄流淚,他最終還是沒有直接承認。
鄭豐遊去網吧偷偷查過,專門的貼吧裏很多帖子都說,如果一個男人愛你,那他一定不會害怕在你麵前大聲告訴你他是Gay,如果他不肯,那就要當心。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好,能讓司空瑾這樣耀眼的人停留在身邊,收起一身的戾氣,用盡全部的溫柔,更不知道這樣的溫柔到底會不會如貼吧所說隻是一時新鮮,雙性戀的男人根本沒有任何損失,而他自己卻已經全身心的撲進去,傷到底發現撲的是一團沒有情感的火,明亮赤熱卻致命。
眼角的淚水流淨,鄭豐遊抬頭看著那雙深邃的黑眸,淺笑的說了句:“我沒事了。放心。”
有時候,就是喜歡頂著這欠抽的堅強故作堅強。
頭被再次按回腿上,耳邊響起司空瑾低沉的聲音:“想哭就不要忍著,一個人深夜不睡覺,亂扔東西還發怒,是不愛惜自己的表現。”即便是句責備也是那麼溫和,鄭豐遊剛剛幹了的眼角又濕了。這樣的司空瑾,怎能讓他不愛?
司空瑾用手指覆上鄭豐遊的眼角,察覺到濕潤將他扶起來,再次收緊手臂將他完全攏入懷裏。鄭豐遊很少哭,哭的時候讓人越發難受。
再也控製不住決堤的淚水,在司空瑾接觸不多卻異常熟悉的懷抱裏,鄭豐遊徹底崩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蹭在司空瑾身上,委屈的嘮叨:“其實你是討厭我的對不對?明明不喜歡我,還要來招我……”
司空瑾忍不住笑了,原來樂天派的鄭豐遊也會發牢騷,看來不能太寵著,偶爾刺激刺激就能逼他說不少動情的話。
“誰說我不喜歡你?”
“喜歡幹嘛扔我進垃圾箱?”
“那會兒……確實是沒好感。”
鄭豐遊揚手想打司空瑾,但考慮到他骨頭還沒長好,隻好忍了。
司空瑾低沉的笑著,摟著鄭豐遊的後頸將他又壓進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說:“鄭豐遊,我喜歡你,但是也希望你能強大起來。”強大起來,和過去的狗屁生活說再見,光鮮的站在他身邊,做大哥的男人,勇敢的麵對以後。
鄭豐遊抬頭看著司空瑾,那雙凝視著他的眼眸越來越近,清澈可見的眼底蘊藏著宇宙裏最深的奧秘,呼吸輕撲於麵,羽毛般的在臉頰擦動,然後,吻就這樣自然的落下來。
悄然合上眼瞼,鼻尖輕觸如細雨,司空瑾的吻纏綿悠長,舌尖輕輕觸碰著微啟的齒,探尋著隱藏其中唇舌的愛意,鄭豐遊幾乎停了呼吸,靠司空瑾的舌傳遞著生存的動力。一股股酥麻的感覺襲來,在他懷裏戰栗,鄭豐遊夾緊腿,不想司空瑾發現他有了反應的任何跡象。司空瑾暗笑不動,他其實知道,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手緊攔著鄭豐遊的腰讓他跨坐在他身上,抬頭繼續吻他。
然……鄭豐遊對這樣的壓著司空瑾的姿勢突然表現的有點興奮,甚至睜開眼想抬手去抱司空瑾的頭,更是大膽的嚐試將舌探進司空瑾的口中,司空瑾不慌不忙,抓住鄭豐遊的手拉到他背後緊緊箍住,鄭豐遊用力半天發現掙脫不開禁錮著他手腕的手,更是被那手一拽向後仰去,司空瑾很有技巧的用另一手拖住鄭豐遊的後頸,舌再次壓向了鄭豐遊的。
還沒怎麼樣居然就有了想反撲的念頭?看來這家夥是欠調教。
鄭豐遊認命的不再動,直到司空瑾終於滿意的放開他,笑著捏了捏受氣包一樣坐在自己腿上的鄭豐遊,他好像又瘦了一些,本來就細的腰身變的更骨感,司空瑾用鼻尖頂著鄭豐遊的調侃道:“腰上沒有肉,捏起來都沒有手感。”
“當然不能和那些辣妹比……”
“你說什麼?”
唔……
舌頭又被輪了一遍,鄭豐遊沒了力氣,雙頰熱紅的躺在司空瑾腿上,花癡一般的望著天花板,一陣傻樂。
司空瑾也累了,靠著沙發說話聲音不高:“早飯想吃什麼?”
“你不回醫院麼?”
“十點之前海馬肯定會來接我。”
提到海馬,鄭豐遊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被拆的慘不忍睹的窗戶。海馬如果來……會不會暴怒的拆了他?大半夜的不知用什麼方法勾來瑾少,還給他穿那麼髒破的衣服?
哦……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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