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5 更新時間：13-02-02 23:16
被人戲稱作小髒鬼的七歲小孩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這雙眼睛在他小小的臉上顯得鬼靈精怪，靈氣十足。他剛剛失去母親，父親不知道是誰，身邊沒有一個親人。似乎聽說母親那邊的親戚都不願意認他，於是，沒有生活能力的小髒鬼隻有靠自己。
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他不敢離母親太遠，怕那些壞蛋會欺負他母親。現下，母親走了，他終於無牽無掛，在水嬌鎮裏跑來跑去，打架搶食。
“別跑！快追！”
小小身影飛快在前麵跑著，不時回頭看看後麵的人追上來沒有。一群衣著破爛的小孩子有的手裏還拿著棍子，一邊追一邊喊，喊出來的那股勁可大了。
小髒鬼抱著從他們那裏搶來剛剛從烤好的土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充滿得意的笑意。他邊跑著邊回頭嘲笑：“不跑是傻子。誰叫你們沒保護東西，還追著我要。羞羞羞，不要臉。大餅臉，是花臉。哈哈哈……哎喲！”
“呀！”
小髒鬼一回頭，竟一頭撞進那從珠飾店裏出來的人。兩個人刹腳不及，雙雙被撞倒在地上。小髒鬼的土雞啪的掉在地上，心疼得他齜牙咧嘴，差點大罵出聲，抬頭一看，傻得他忘了身後還有一群追他要打他的小鬼。
小髒鬼張大嘴巴：好美……
大朵牡丹抹胸百褶裙，身披粉紅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束，皓如凝脂，氣若幽蘭，窈窕神女顏。
水嬌鎮這些天連續下了幾場大雨，陸珍珍趁著今日正好晴天，想起她在珠飾店定了一套珠釵，過了幾天也做好了，便出門到珠飾店拿定做的珠釵。
老板端著盤子從內室出來，一套天朝朝都裏正流行的牡丹珠釵靜靜躺在白棉綢錦布上，流光四射，美得她小小摒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著它看。
“把它包好，小玉，把銀兩付出了。”
明眸看著牡丹珠釵一層一層包好，陸珍珍起身，欣喜的往外走。誰料，方才走出店，竟被個不長眼的撞得她跌倒在地上，著地的地方疼她得心裏直叫。
抬眼看去，竟是個小乞丐！
陸珍珍目露鄙夷，小玉將她扶起，急得問她可是受傷，她搖搖頭，俯視地上的小乞丐。小玉見她沒事，手一插腰，臉上嫌棄之意不加掩飾，呸一聲說道：“走路是不帶眼嗎？撞到我家小姐也不知道歉，反盯著我家小姐發呆，小小年紀竟是個下流之胚。”
聽那小婢辱罵之言，再看那美若天仙的姐姐，發現她眼底布滿蔑視，小髒鬼猛地清醒過來。他太清楚這些眼神了，一直以來那些看他的眼神裏都是這個樣子。小髒鬼是深深的傷心了。
“快！他在那裏。”
後麵傳來聲音，後麵的人已經快追上來了，小髒鬼一回來，抓住地上的土雞，快速起身，逃離此地。
“看你敢搶我們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貌似頭兒的少年長臂一伸，終於在石青小巷處逮住了這個小髒鬼。再用力一推，小髒鬼猛地跌倒在地上，左臉擦過地麵，一陣火熱呲得他睜不開左眼睛，膝蓋處還有沉沉的痛感。懷裏的土雞又再一次滾出來，咕嚕滾出了幾步開外的地。
一陣陣踢打像小雨點密集落在小髒鬼的背上，單眼看到那隻搶過來的土雞被一個瘦小的男孩拾起，他急得匍匐前進，可一隻腳仿佛使了全身勁的用力踢在腰側，沒有任何氣力的小髒鬼順了衝力，竟向側翻了幾身，堪堪止在石牆邊，暈過去了。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絲綢般柔軟的東西在他臉上滑來滑去，他努力的睜開一隻眼睛，白茫茫的光中，似乎是一個小公子，一雙無波的眼眸堪堪望入他的眼底，隻覺溫暖的小髒鬼又昏沉過去了。
機靈的小哥一見又進來幾個人，笑容滿麵的迎上去，結果一見其中一位客官抱著一個小乞丐，麵上尷尬的攔住，哈腰點頭的賠笑道：“幾位客官，真真是對不住了。店裏不能讓乞丐進來，您看……”
“看啥看！你是狗眼看人底嗎？我們哪個看起來是乞丐了？”
“可是那個……”
如玉啪的打斷小哥的話，彎眉一挑，怒目相視，蔥指一指，對小哥尖了嗓子說道：“這小孩子隻是弄髒了身體，你憑什麼道他是乞兒？姑娘我告訴你，我家公子有的是銀兩，你快快去準備熱水和這孩子的衣裳，再上幾個小菜。不然我一定到掌櫃那裏告你的狀！”
從沒見過如此潑辣女子，小哥嚇得手腳發軟，趕緊賠不是的帶著小鳳來等人上二樓客房。大堂之中，有一桌食客若似無意的掃一眼上樓的人，相視一眼，其一人喊道：“掌櫃的，結賬。”
店小哥帶著小鳳來等人上二樓，給小鳳來開一間上房，如玉和程子各一間房，小髒鬼隨程子一起。
不一會兒，熱水送到小鳳來他們的房間裏。如玉說：“程子，你幫這孩子沐浴幹淨，看看還有沒有地方受的傷。如若有也好盡快給他請個大夫。”
程子點頭。
如玉敲開小鳳來的房門進去，笑著說：“少爺，如玉伺候您沐浴。”說罷，牽過小鳳來的小手，引到屏風後的水桶前。
小鳳來站在水桶前，隻高於水桶一個頭。如玉搬來一隻矮凳，半曲膝的蹲在小鳳來身前，熟練的解開衣帶，褪去衣裳，露出肌若凝脂的玉體。
玉足輕點水麵，試試水溫正合適，小鳳來方安心全身坐下去。如玉掬水淋在小鳳來的身上，水桶浮上來的熱汽飄蕩全屋，水汽朦朧，她們的嬌影如霧裏看花，忽隱忽現。
話說另一頭，程子搖醒了小髒鬼，本意在想幫他沐浴更衣，可誰料小髒鬼一睜開眼睛，嚇得他連滾帶爬的退後好多步，直到背抵上牆壁，無路可退方才堪堪止住腳步，心跳加速的直直盯著眼前這個大哥哥。
他頭腦混亂，無法思考，眼睛四處飄蕩，發現這裏是某客棧裏的房間。
程子上前一步說道：“莫怕，我想給你沐浴換一身衣服。”
小髒鬼一聽，心頭一跳：沐浴？換衣服？要做什麼？該不會是……
小髒鬼成天在水嬌鎮裏四處遊蕩，該見的不該見的都見過了，該懂的不該懂的也懵懵懂懂的了，於是能想到的範圍都已經比同齡孩子想到的範圍要大的多了。
聽說那些皇親貴族，高官富商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興趣愛好，比如性殘，比如愛養臠童等等。這個人該不會想把他洗幹淨，穿上漂亮的衣服，然後獻給某個皇親貴族，高官富商當臠童吧？
沒想到人長得相貌堂堂，卻骨子是這樣肮髒的人，比起他的外號小髒鬼，還要髒上千倍萬倍。
思緒在腦子飛快轉了一圈的小髒鬼用很鄙夷的眼神從下至上的將程子鄙視了一番，程子被他這古怪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
就在倆人僵局著的對視當中，房門被推開了，如玉換了一身新妝立在門口，怔忡看了看倆人，忽爾笑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程子和小髒鬼便好像一個防禦，一個正待進攻一般的姿勢生生取悅了如玉。
如玉說：“程子，你怎麼還沒給這孩子沐浴更衣啊？公子正等著呢。”
公子？小髒鬼耳朵一動。
程子說：“他不讓我洗。”
如玉一聽，轉向站在房中角落的小鬼，說道：“那可不行。莫讓公子等久了才是好。”
兩個人對視一眼，雙雙向那個角落逼近。
店小哥帶客從房間外路過，忽聞一聲歇斯底裏的慘叫，駭得他頓時毛骨悚然，寒戰連連，憶起這正是那個潑辣女子他們的房間，更是讓他領著那位身著藍裳的公子爺到小鳳來隔壁的房間後，半步也不敢停留地匆匆離去。
如玉帶著已經從小乞丐變成了可愛靈動的小書童的小髒鬼敲開小鳳來的房門。
一身新裝著在身上，卻沒有一點喜悅之情，唯有渾身不自在的暗暗扭動身軀，兩手緊握在身前，右腳不時在蹭著左腳，好好的鞋麵就這樣被他也給蹭髒了。
小髒鬼是那般的不自然，仿佛一切都不是他的了，他隻是一個聽人擺弄，很可能最後也丟失清白的木偶。思至此，他深深感到對不起愛他至深的母親。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如今，他不僅沒保護好自己，甚至連身為男人的自尊就要一並被剝奪，試問他可還沒有臉麵下去麵對他的母親。
想著想著，小髒鬼是淚流滿麵哪！
如玉和程子見之，嚇了一跳。
如玉說：“怎麼了？想到什麼難過的事情嗎？”
說到底還是個孩子，見有人關心他，內心更是頓生委屈，豆大的眼淚嘩啦啦的砸下眼眶。如玉手忙腳亂，摟過他輕拍他的後背，安慰道：“乖孩子，莫哭了莫哭了。今兒有我家公子在，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了。莫哭了莫哭了啊。”
程子在一旁聽得直對如玉使眼色：你怎麼可以自行替公子答應這事呢？
如玉挑回個眉眼：你別管。公子一定會答應的。
程子急得：那不是你答應在先，公子不得已才點頭的。
好不容易將小髒鬼哄定，隻聽他說：“公子，小髒鬼隻是個卑下的人，您用不著對小人有任何興趣，如果您願放過小人，小人定當做牛做馬報答您的。”
如玉程子相視一眼，小鳳來淡然如梵宗坐禪。
如玉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小髒鬼吱吱唔唔了半天，才極不好意思的將心中所想的事統統道出，比如臠童。霎時，屋內爆笑連連。
如玉笑得氣岔：“你這小鬼真真是人小鬼大啊。”
小髒鬼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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