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21 更新時間：13-08-27 23:51
“聽清楚，子語。”坐在沙發上的季淩夜仍然抬高頭，注視著他垂下的雙眼，緩慢地道，“我會照顧你的——”
為什麼…要照顧他？看不透季淩夜這樣的眼神，也不知他在盤算著什麼，白子語木然地道謝，恬淡的臉容上沒有表現出多餘的神情。
他近乎陌生的客套，令眼前的那人的眉宇蹙緊了幾分，眼底蕩漾著的深沉也多了幾分。
“我想負責。”
白子語搖了搖頭，“不需要……”
季淩夜鬆開了手上握緊的力度，眼見他被拉住的雙手仿若觸電般飛快地收回去，就知道白子語對他所說的，其實是感到抗拒。
他仍然是怕他的。
如同在雷漠悠的婚禮上，此時的白子語與他保持兩步遠的距離，側過了臉，眼中隻有平平無奇的，甚至是殘舊的地板，黯然的視線仿佛在躲避可惡的魔頭似的，不看沙發上的人。
客廳裏，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側麵，為他的輪廓勾出柔和的線條。
那平凡而單薄的身形收入眼底，季淩夜的心頭不可避免地跟著緊了下，沉道：“白子語，你是怎麼想的？”
白子語抿住了唇，臉上浮起一抹懊惱，說：“其實你不必因為虧欠我，而冒出照顧我的念頭，你的工作很忙，而且身邊也不缺乏伴侶的人選啊。”
“哥，吃飯了——”
手上捧住湯鍋出來，白天風興奮地揚起了嘴角，向桌旁走去，倒是沒注意這時繚繞在客廳的僵硬的氣氛。
白子語看了看他，走過去輕聲讚歎，“很香。”
白天風笑一笑，“我已經這麼大了，你還舍得誇獎。”說完，明亮的雙眼往白子語後麵那沉默的男人一瞧。
季淩夜的臉色不難看，迷人眼球的黑眸裏也沒有盛著慍色，但那一副深邃複雜的神情，就像與商業價值極高的客人合作失敗的樣子……
白天風暗自樂了。
裝作看不見季淩夜眉間的幾抹陰沈，向他招了招手，“來吃飯了，季總裁。”
桌上擺放著冒出熱騰騰的白煙的湯鍋，還有一碟夢卜牛肉、西紅柿炒菜花和蝦仁肉餅。季淩夜坐在白子語的對麵，兩人都沒有說一些閑話，白天風一邊吃得滋味，一邊閃爍著眼神，樂嗬嗬地觀察他們。
“季總裁，我做的飯菜其實完全不對你的胃口吧。”白天風忽然開了口，季淩夜道﹕“沒什麼，還行。”
接著，用筷子把白子語突然夾不住的一塊牛肉放進他的碗。
白子語皺了皺眉，低著頭道謝。
“哥，你這麼客氣可不好。”白天風咀嚼著嘴裏的肉餅，聲音含糊地說話。
“客氣有什麼不好……”似怨似歎地低語。
白天風喉嚨一動，吞咽下肉餅，便道：“當然不好！哥，在你的心目中，他不隻是季先生吧。”
季淩夜眸中一閃，裏頭竟有幾分緊張，著緊地凝視著白子語的臉。白子語慢慢放下碗筷，沒好氣地問：“風，你在亂說什麼……”
“哥，他是誰？他對你來說，是你的什麼人？”白天風急迫地追問。
他是…誰？季淩夜…是他的什麼人？這些問題猶如海浪一般，忽然拍擊著心頭直直地往心坎裏柔軟的角落衝刺，竟是弄得白子語一陣無力。
他已經想了好幾遍，可是他不知道啊……
“我先走了。”
看到白子語一臉困惑，季淩夜隨即抓起公文包冷冷地離開了，有些後悔他沒顧及白子語的心情，竟到來這裏給他施加了壓迫感。
“哥——”這時，白天風也後悔了。
“沒關係。”動作遲緩地關上門，白子語長長地呼出空氣，回頭道：“繼續吃飯吧，桌上還有很多飯菜，風。”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
夢裏是一片呼嘯著浪濤的海洋，他不能動，不能逃，不斷縮著相比大海顯得格外渺小的身子，大聲地呼叫，可是誰都沒有出現。
令人窒息的海水包圍住他，壓痛了四肢……
白子語突然轉醒，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陽光灑遍了臥室。
燦然明媚的光線頗為刺目，他眨動了下眼瞼，想到夢境與這刻的天色有偌大的差別，徘徊著幾絲心悸和驚恐的心頭不由得放鬆下來。
看了看床頭的鍾，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得這麼晚，已經是午飯的時候。白子語掀開被子下床，後腰承受著腹部隆起的沉重，不禁有幾分酸痛。
走進浴室刷牙洗臉，因為身上和衣服都沾著在睡夢中急出來的汗水，於是在填飽肚子前舒舒服服地洗澡，換上了幹爽的家居服。
打開冰箱，才驚覺裏麵空無一物。
懊惱地歎了口氣，這下子，隻能下樓去買午飯……
他挑來了一件能遮掩七個多月的肚子的外衣，然後寬鬆地套上較別的孕夫瘦削的身軀，旁人看起來隻會認為他是胖了少許。
白子語徐徐下了樓，看見純黑的跑車如同這兩周以來的下午一樣，停泊在老樓的前麵。
那人的臂上掛著脫下的西裝外衣，身上的襯衫有兩顆扣子打開了，站在車門前，額角流淌下幾顆汗水。
季淩夜走了過去，蹙眉道：“你今天想吃什麼？”
“我自己買……”
白子語看到他的積極，有些不情願地回答，經過聲音嘈雜的工地，一路走向鄰近的市集，季淩夜想也不想便跟上他的腳步。
誰都沒料到——
砰的一聲巨響，工人們的驚呼，緊接著，意外竟會在平靜的下午發生！
白子語被撞開了，到處都有輕微的擦傷。
幼小的血路沿手腕和雙腳的膝蓋淺淺地滑下來，而肚子裏則是一陣躁動，他倒吸著空氣，在危險的境地上賣力地爬起來。
想開口喚起那個人，可是，眼前一片血腥的景象令他感到惶惑和驚慌。
“季…季……”白子語低呼著。
季淩夜緊鎖住雙眉，倒在塵沙布滿的地麵上，突然脫線般急速降落的花崗石板材擊中了他後頸的位置，剎那間斷掉的什麼，同時凶狠地劃裂他背部的皮肉……
“你有沒有事——”
白子語，我是真的喜歡你。
襯衫破爛，表麵可見的傷口長度幾乎有50cm，止不住的血液像是瀑布，那濃腥的味道強烈地交融在空氣中。
什麼時候喜歡上，我不知道。當我察覺的時候，隻想對你好——
“我沒有事……”白子語聲音略微顫抖地說，血淋淋的這一幕，令人心跳驟急。
多年前，雨然是我的全部，不能和他過上一輩子，我曾經難受得要死。但是，報複的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沒有一絲高興，見到你，不禁想起那段時間很短、將放不開的人捧在手心裏的日子——
白子語被人扶起來時，一隻手護著腹部，慌亂地呼喊著。
“報警…叫救護車……”
確定有人急忙用手機召喚了救護車，當他回神時，已經蹲到季淩夜的旁邊，輕輕地拉住他的大手。
雖然知道季淩夜的傷口很嚴重，但白子語腦海一片空白，結結巴巴地低聲問著，不知道能夠幫上什麼，“你…怎麼樣…傷口怎麼樣……”
“你聽清楚。”季淩夜緊緊地回握住他的手，“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發誓要好好對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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