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刹那芳華  第十三章 十年一夢

章節字數:4457  更新時間:13-09-19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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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把Ristorante  Paradiso  追完以後,花君覺得自己對年齡差的接受能力又上升了一個層次了……Ristorante  Paradiso的主角是21歲的少女和一群50歲左右的大叔……瞬間覺得七生本木和隊長的12歲年齡差其實已經很小很小了……花君已經開學了,要準備中考了所以更新會很慢很慢……】

其實從前在軍校的時候我總會做許多夢。

從剛開始做夢的時候就一直明白,許多夢是沒有意義的。

可我總是習慣將它們信以為真。

其實我一向知道自己的記憶在不斷地混亂、混亂、混亂。

我甚至,不記得我父親是死在怎樣的時刻。

我隻記得,那一天,鮮血染紅了我的雙目,我滿眼所見的都是豔紅的顏色。

我記得,他那時曾答應過我,這一場廝殺過後,就帶我回家,然後我可以再也不用去軍校,我可以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長大,不需要在碰觸那些機械,那些操作指令,我可以學習一切我想學的東西,盡管那些照樣不是一般的女孩喜歡的東西——基因學。

我那時那樣信任他。

可到最後到底不過是一場原本就無法完成的誓言……

我回去了。

可是他沒有。

他被葬在了那個實驗室裏。

在墓林間僅僅擁有一塊小小的地方,那裏,甚至沒有埋著他的屍骨,連衣冠塚都不算。我沒有將他的衣服拿出去,一件都沒有,那些衣服至今都還藏在我的衣櫃與地麵的夾縫中。我從來沒有打算拿出來過,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未來,也一定會是這樣……

我一直以為,他會完成他許給我的諾言,覺得他那樣美好的男子不應該死在這樣的時代,他的時代,一定是能夠正大光明地馳騁沙場的時代,是他可以名揚萬裏的時代,畢竟,他是我的父親,七生安浩。

後來,另一人許下誓言後的離開才令我明白,許多誓約誠然是不能兌現的,因為人類無法預測明天會發生什麼,無法看透別人心中在想些什麼,終究不少猜測又有多少可以使自己安然百年?

記憶回旋,在我失去了父親的第四十七天,他們收養了我。

伊藤夫婦。

也就是伊藤沙夜的父母。

那是,伊藤氏正如日中天。

我被收養的那天,坐在豪華轎車的後座,用小心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不屬於我的一切。華貴壯麗如城堡的房子,滿院的玫瑰,黑漆鐵欄上纏滿了一圈又一圈的夕顏花,朝開暮落。笑得溫婉的女子擁住我,麵容肅穆的中年男子在一旁露出難見的憐恤的笑容,他們身後,跟著一名早已十八歲的少女,她一直聒噪的不停地說著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姐姐,凡事她照著我,那裏,也本與我無關……

那一年,我十歲。

不多時,ZAFT應該就可以收到海利歐波斯解體的消息了。

上萬人不明生死。

奧布的尤米烏茲·阿斯哈首相卻並未多做發言。

隻是發表了關於海利歐波斯私自幫助地球軍製造MS的會談,表明自己並不知曉此事。

在“欣賞”這場發言的時候,伊紮克正靠在沙發上,手搭著沙發的靠背,嘴角一直掛著嘲諷的冷笑,克魯澤站在沙發後一直還保持著自己莫測高深的笑容,迪亞哥坐在伊紮克身邊,更加誇張地開懷大笑起來。我卻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不論是哪一方的說辭,我卻都覺得不可信。

“你覺得,都不可信。”克魯澤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道。

我微微有些詫異,卻依舊應著他的意點了點頭,

“嗬。”他笑出了聲“總有一方你要信的。”

“我寧願信你。”盡管我知道你才是最不可信的那一個……我將決明子泡好的水遞給他,他欣然接下。

決明子清熱明目,我每日都會“服用”。

我不喜歡用決明子泡水,我喜歡的單單是決明子,光吃決明子。伊藤沙夜曾無數次表示對我這個習慣的無奈。可惜習以為常,我也無法改變喜歡口腔中這種淡淡的澀味的感受。

莉雅思深深地、帶著不明意味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

我也不打算去看懂她眼眸中帶著的那些讓我覺得心驚肉跳的意味,我隻想著,他準備怎麼解決關於拉斯提的死以及關於海利歐波斯的解體的行軍日記的。

我記得ZAFT每天都會檢查每一個小隊的行軍日記,況且都是由每個議員挑選出的下屬親自檢查。

處於這一點,我的姐夫讓·米納斯迪利斯就極其有優勢,他的行軍日記幾乎一片空白而我姐姐也幾乎不看,即使他寫了,也不過是些肉麻的、專門寫給伊藤沙夜看的情話。

因為ZAFT軍紀較為嚴格所以議員的情感生活極其平淡,他們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傳達對彼此的愛意。

很是新穎。

“太無聊了,既然哪一邊都不可信為什麼還要盯著看?就為了笑一笑?”我搖了搖手,正欲離開,尼高爾卻問“對了,莉雅思,你和本木最近在幹什麼?看你們挺忙的。”

“在修改Lookup與Timeliness的OS程序,不然你們就等著我被踢出隊伍吧。”我冷冷哼了一聲,尼高爾啊尼高爾,學壞了,雖然問的是我和莉雅思,但是語氣中明顯就帶著“我隻是來問莉雅思的而已”的口氣。

“踢出去還好,省得煩人。”伊紮克這句話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正正好可以讓我聽清,我下意識將手中抱著的一摞本子砸在他腦袋上,驚起一聲慘叫。

“七生本木你等著去死吧!”他跳了起來,然後用手指著我,一臉悲憤欲絕的表情。我想起來了,他昨天才剪的頭發。

“對了,那個……”尼高爾低頭,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目光卻直直地看著在我身旁的莉雅思·菲爾特小姐。我說你都已經表示的這麼明白而清楚了,就不要羞澀了,就算你和莉雅思差不多大你也可以仗著身高優勢壓到她啊,你的近身搏鬥能力又不差,坑定可以推翻她的。其實,我的近身戰鬥能力能夠提升到A,就是因為我準備撲倒別人。盡管理由不正當,可是好歹使我能夠畢業以及活下去。

“怎麼了?”莉雅思目光淡然,臉色不變,一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模樣,我實在是覺得尼高爾可憐,居然看上了一座冰山,七情六欲皆散的女子。

“休假的時候我有鋼琴出演,你會來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靦腆地拿出兩張鋼琴演奏的入場票遞向莉雅思。

寶藍色的薄薄的一張紙上,印有“淚之曲”三字。

“當然了。”她淺淺一笑,我卻不由得驚呆了。她居然會對異性笑。她居然會對異性笑得這麼自然……

暗地裏歎了一口氣,伊藤沙夜最近也沒有和我聯係了,不會是她所在的殖民衛星也遭到了戰爭的波及吧,最好不要是……雖然我倆從來就是一對喜怒冤家,但是,好歹她算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大概。

“得了吧,當電燈泡發光發亮是很耗神的事。”我撇了撇嘴“又不是什麼有趣的活兒,我才不去。”

好似在賭氣一樣的口氣,我自己都不禁被嚇到。

我什麼時候……

開始這樣說話的?

“還有,那不是休假以後的事了嗎?還早著呢,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是的,誰都不知道。雖然在看到他們漸漸沉下去的臉色,我覺得自己當真沒有良知,也覺得這句話有些破壞尼高爾好不容易建立的溫馨與安然,但是我卻又認為說出口讓他們不要抱著太大的希望與幻想去看這場戰爭會比較好,畢竟,當真是誰都不會知道未來即將發生的事。

不論是阿斯蘭,是我,是莉雅思,是尼高爾,還是我們偉大的隊長——克魯澤。

說到克魯澤,我卻沉下了一顆心。

最近,越來越多的人說我喜歡他。

我當真不能接受太大的年齡差,這一點我深刻地明白。

他大我十二歲。

按中國的十二生肖製來算,他整整大我一輪。

我是否,真的喜歡他?

從一開始發自內心的恐懼與敬畏到咬了他的手以及想要偷偷看他的眼睛,其實也不過就是半年的時間,直到現在我正式步入戰場,與他相逢已有了一年多,卻從未正式省視過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其實我真的沒有多想些什麼。

起初不過是把他當做隊長來尊重而已,卻到後來越來越得寸進尺的處世,我又到底在做些什麼?還是這樣厚著臉皮的模樣才是我最真實的自己?

不過是討債而已。

他對我這樣說過。

而那一夜我親吻他的額頭,也不過是看到一個熟睡的孩子,莫名的歡喜與安詳。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對他抱有過非分之想。

他背著手站在巨大的玄窗前,肅穆如矗立在那裏千年的上古諸神,淨白的軍裝透露出一股不可褻瀆的尊貴。反射著炙熱的太陽的光輝的群星的光芒淡淡灑在他身上,仿佛傲然於塵世的剪影。提燈尋影,燈到影滅。

“待會兒又要出擊了。”我站到勞的身後,懷中依然抱著一小罐炒決明子,施施然笑開,我不喜歡駕駛,不喜歡機械,我隻是被逼無奈而已。

“你在懼怕什麼?”他側過臉,用餘光打量著我,語氣已經全然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淡金色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移開,露出一隻白皙的耳朵。

耳垂很薄。

我不喜歡這個問題,我不喜歡的問題我向來不喜歡回答。

這次卻破了例——“我怕死。”

“嗬。”他淡淡地笑了,明明是很柔和的弧度,卻頓時令我有了一種他的內心在悲鳴的錯覺。我記得,他與我關於克隆的那一段簡短的對話,他說克隆是悲哀的,沒有未來。

我……

那時我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原本應該明白至今應該沒有克隆出的生命,卻依舊抱有了懷疑。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他轉過身一推玄窗,朝著休息室的另一端飛去。不知哪來的勇氣,我一把握住了他右手的手腕,他回頭,目光應該是看向我了。

“這是你所謂的生無可戀?”我覺得自己的手一定是顫抖的,聲音或許也開始顫抖了,我一向不會對他“動手動腳”,覺得動了就等於死,可至今才發現,對他“動手動腳”最多的人,大約就是我——“你到底是怎樣看待這場戰爭的?”

“活下去的,就贏了。”他笑的淡漠,絲毫不帶任何感情“我原以為你會知道,真令我失望。”

真令我……失望?

失望?

他把這場奪走了上萬人性命的戰爭以一個“贏”字歸結,我將自己所想告訴他,他竟然給我了一句“失望”?

“你究竟,將生命看作什麼了?”我放開他的手腕“別人的命,我們的命,你自己的命,你將他們看做什麼了?玩具?”

“不,這是事實。”他推著我,抵上了玄窗,靠在我耳邊,笑了出聲“活下去的,得到自己想擁有一切,不是嗎?”

我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一刻失了神,手緩緩抬起,然後一把拽下了他的麵具,力氣大到拽下後我就想看看是否無意間傷著他的臉。

依舊是清澈的湖藍色雙眸此刻卻帶著一絲絲嘲諷,他並沒有因為我的舉動而失措,仿佛我一切所行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我竟如一個幼童一般的不知所措,金屬製的麵具從我手中掉落,與地麵的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手重重垂落,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好似從不知教養為何物一般,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如今我第一次發現,這名男子身上散發的氣息,一直是深刻的神秘,刻入骨髓,銘於靈魂,若是他的思想與行為能夠再人性化一點說不定會是整個ZAFT軍隊中最受人歡迎的隊長,雖然如今就是這樣。

“隊長……”我垂下頭“你不會覺得悲哀嗎?”

“生無可戀,覺得世界上一切的人都不會感受你的疲憊,發現因為自己活得在他人麵前過於完美以至於別人完全無視了你留有的一絲脆弱?”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玩昧,一絲探究。

“難道不是這樣?”我再一次作了違紀的事,這一次,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可能會死——我的右手,一把拽住他的領子,高聲道:“勞·魯·克魯澤有本事你就給我發誓你活著的這二十八年來從來沒有想過找個依靠,有本事你就給我發誓你參軍的這麽多年來,你就從來沒有覺得疲憊,不論身心?”

他沒有說話,隻是笑得更加莫名。

“七生本木,你想太多了。”他拉開我的手,然後撫平了領口被我拽住時揉成的皺褶,轉過身,毫不猶豫的走了。

我突然覺得渾身的力量都被抽空。

剛才,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難不成我當真不想活了?

隻是,我看不下去了。

那樣自以為無所依靠就可以活下去的人,難道他的一切依靠都在於一個我們不為所知的地方,亦或是,他當真沒有依靠也能這樣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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