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25 更新時間:14-04-26 19:48
漁火隱隱綽綽,隨風搖曳,將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劃開了幾道口子,一股暖意順著河水湧來。
淩若穀心下奇怪:“怎麼半夜三更還有人跑到這水上來打魚的,再說這裏水流甚急,怕是所獲不多吧。”
正思量間,漁火已經逼近小島,卻是三道竹排。前麵的一道竹排上麵掛了五六盞燈籠,三名白衣女子立於其上,交頭接耳,似乎正在商議著什麼,後麵七八丈遠兩道竹排並列尾隨,每道竹排上站了五個女子,這些女子每人手裏都執了一盞燈籠。此情此景若換做平日,真是一幅絕妙的畫卷,可此時在淩若穀眼裏卻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些女子個個身背長劍,哪是什麼打魚人,分明是衝著九龍山莊來的,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得趕快通知李莊主他們,也好有個準備。”淩若穀來不及順著台階走下,飛身一躍,跳下巨石,直奔李德章的石室而去。
這時忽聽一聲尖銳的呼嘯自竹排上傳出,一道響箭破空而來,霎時扯碎了這寧靜的夜,暗夜仿佛悸動了一下,驀然收縮,如不安的瞳孔,又似落幕的煙花。
忽見白衣一閃,淩若穀抬頭看時,白衣少年已經張開雙臂攔住了去路,隻聽他低聲說道:“穀哥,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好似有人要來偷襲山莊,我去給李莊主他們報信。你。。。。。。你怎麼也起身了?”
淩若穀滿臉疑惑。
白衣少年卻不答話:“穀哥,你看那邊。”
淩若穀順著白衣少年所指的方向仔細望去,一個鐵塔似的黑影被夜色包裹著,立在巨石的一側,一種無聲無息的力量悄然生長著,有誰能夠撼動?“張炭!”淩若穀低呼一聲。
燈火亮了起來,日間對弈的那個亭子,此刻掛起了兩盞燈籠,李德章端坐在石凳上,李弈束手立於身後。
淩若穀整個身體忽然放鬆了下來,長出一口氣,釋然,雖然自己慌手慌腳的形象被眾人瞧在眼裏。
夜涼如水,而血液卻在沸騰。
三道白影飛入了亭中,迎風而立。中間一人身形矮胖,兩邊的二人身材高挑,三人均遮了麵紗,看不清容顏。每人白衫的衣襟兩邊繡得兩個紫色的大字----拜月。白衫的後背上卻印了一個月亮,血紅的月亮!若不是繡了“拜月”兩個字,大概每個看到這圖案的人都會以為是太陽了。
淩若穀展身就欲立起,忽覺衣襟一緊,白衣少年輕輕扯了一下,指了指張炭站立的方向。張炭依舊一動不動,身體已經與岩石融為一體。
矮胖的女子道:“李前輩,不知上個月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相信前輩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老夫辭官多年,早已與大明朝廷沒有絲毫瓜葛。別說老夫身上沒有任何秘密,就算有,也不會告知爾等。”李德章沉聲道。
“教主吩咐下來,你隻需說出那鐵匣交給了誰人手中,我等就恭恭敬敬的向前輩賠過不是,即可走人。”
“老夫從未見過什麼鐵匣,不知道貴教要怎麼交出來給你們。”
矮胖女子語氣越來越不耐煩:“老前輩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難道連李家村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也不顧了嗎?”
李德章依舊不緊不慢的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確實由不得我。”
矮胖女子厲聲道:“將麻袋拿上來!”
隨後趕到的那群女子中,躍出五道人影,飛上石橋,每人手中均拎了個麻袋。淩若穀隻覺得一股血腥撲鼻而來,幾欲嘔吐。白衣少年猛的雙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打開!”
麻袋解開來,滾落下來的竟是一堆人頭!
“一百零八顆!前輩,這些人可都是因你而死的!”矮胖女子獰笑道。
旁邊兩個女子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其中一人道:“大師姐英明果斷,將這些逆賊盡數剿滅,清廷肯定要大加表彰我拜月教的功勞,大師姐你立了頭功,這次回去師傅說不定會給你解了毒蠱,小妹恭喜大師姐。”
矮胖女子怒道:“放肆,你眼裏真有我這個做師姐的嗎?這些事幾時又輪到二師妹你來插手?”
“是。。。是,小妹為大師姐高興,方才一時失言,請大師姐責罰。”二師妹惶恐道。
大師姐冷哼一聲:“罷了,下次再犯,定斬不赦!”
李弈再也按捺不住,大吼道:“你。。。。。。你。。。們。。。還是人嗎?不是說好半個月後你們才來的嗎?為何約定期限未到,你們竟先下了如此毒手。我這些族人何辜,你們竟下得了手,老子與你們拚了。”
“教主說恐怕夜長夢多,李莊主先看清楚此人是誰,再動手不遲。”矮胖女子向身後揮了揮手,冷笑道:“押上來。”
一個男孩被押進亭內,渾身上下沾滿了血跡,身體正瑟瑟發抖。“爺。。。爺。。。爹。。。爹。。。救。。救。。。我,孩兒今年才十五歲,孩兒還。。。還不想死。”隻聽他語無倫次的說道,雙目滿是哀憐的神色。
“群兒,爹爹對不住你。”李弈見到此人正是自己的小兒子李群,一時老淚縱橫,說著“撲通”一聲跪在了李德章膝下:“伯父,給咱們李家留下這最後一棵獨苗吧。”
李德章緊閉雙眼,兩行濁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良久,方緩緩的答道:“想我李家世代蒙受朝廷的厚恩,我李德章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弈兒,你好生糊塗,即便我將秘密告知這班禽獸,他們就會放過我們嗎?不會的,拜月教行事向來是隻求結果,不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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