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93 更新時間：13-01-31 20:03
“夫子，怎麼不見大哥哥出來陪我們玩？”
傍晚的時候，慕天正拿著書看著孩子們紛紛走出去的時候，鬼迷心竅的又轉頭看了一眼黑衣男子住的屋子，然後才抬腳準備回房。
就在這時，他感覺衣角被人拽住了。
看見小女孩瞪著大眼睛一臉期盼的表情，他微笑著蹲下身輕聲道：“大哥哥生病了，過幾天再陪你們玩。”說著，眼光不著痕跡的再次掃了一眼那個房門。
門裏，重公子坐在床上端著粥碗，大大的打了個噴嚏。
站在他身邊的雪卿見了連忙端過粥碗，害怕仍然滾熱的白粥會濺到自家主子的身上。
“看來這幾日在這裏，傷養的差不多了。”雖然這樣說，楚元昊皺著的眉頭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臉色也比前幾天好多了。”
“昊昊你想說什麼，不必拐彎抹角。”重華聽了這話，仿佛突然疲憊起來，仰頭靠著床沿輕聲道，“你那性子，是學不會綿裏藏針的。”
“不要叫我昊昊！……藏針也並非針對重少爺。”楚公子一聽這話就哼哼了兩聲，有點不大樂意的說道，“這幾日你倒是清閑了，我可是天天和你的屬下們忙得腳不沾地。”
“還在對名單？”重公子淡笑著拿過青衣小廝遞上的茶盞，眼睛裏鋒利的光芒一閃即逝，“查出什麼來了？”
“那天下毒的人，想必重少爺心中已有打算。我不過是幫幫小忙，想要將後來圍攻你的那些殺手背後的人給揪出來。”楚元昊說著，看了看那碗熱騰騰的白粥，不禁嫌惡的搖搖頭。
“其實光在下來講，真是不喜歡這白粥，看著就沒滋沒味的。不過重少爺您這是怎麼喝了這麼多天，臉色居然還越來越好的？”
“揪出來想必也是無用，不過盡是些替死鬼和小嘍囉。”重華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隻是看了看那白粥，唇邊淡漠的微笑在絲絲的白煙氤氳中，顯得似有若無，“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可是昨日聽見夫子教給孩子們的，道理頗深。”
楚元昊點點頭，眼光輕輕向外麵掠了一下，壓低了聲音。
“其實本不該問，隻是不知重少爺心中是否已有計量。”
“有什麼話，你說便是。”黑衣男子低頭抿了一口碧綠的茶汁，頓了一下慢慢說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不過是元昊實在是覺得奇怪才開口問問，若是重少爺實在不想回答，不回答也成。”
“本少爺從不聽廢話。”
“少爺既然這樣說，我可就說了。”楚元昊說著放下手裏的茶杯，臉上是極有興趣的表情，“重少爺不是素日不願紅顏藍顏的在您床上躺，帝都之內也從來不去府外過夜，怎麼這次受了重傷，卻徑直跑到這裏來了？”
夜色漸深，雪卿早早的就收拾了桌上的東西，躬身退下了。
躺在床上的人卻仍然靠在床沿上，在黑暗中一動不動，閉目養神。
月光越來越明亮，慕天從他門前經過的時候，不由頓了一下腳步。
屋子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進來坐坐罷。”
良久後，慕天猛然聽到門裏麵傳出一個低沉的嗓音，語氣是溫柔的。他遲疑了一下，卻還是伸出手，緩緩將門推開。
“你讓人進來坐，卻不點蠟燭麼？”
在黑暗中，慕天站在那裏問道。
“隻是想同你說說話，何必如此計較。”
慕天聽到這句話沉默了一下，走進門內回手將門關上。
重華依舊閉著眼睛，聲音輕的如同夢囈一樣：“那一天，在下當真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會對我下這麼狠的手。”
慕天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坐下聽著，又好似隻是為了來聽聽床上的人說話一樣。
“但是等到看到那些殺手的時候，卻又覺得他這麼恨在下，其實也是應當。”重華說著聲音頓了一下，隨即又很快的接上，“隻是，有件事實在是出乎在下的意料，在下隻是忽然意識到了，結果把在下給嚇著了，後來才跑到了你這裏來。”
聲音已經越來越輕，好似馬上就要消失。
慕天聽見這句話本來想要開口，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發聲。
慕天不說話，床上的人也就不再說話，不大的房間裏瞬間就變得非常安靜。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慕天才仿佛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在這滿室的黑暗與靜寂中慢慢站起來，轉身輕輕的打開門緩慢的走了出去。
就在慕天完全關上門的那一刻，坐在床上的人卻仿若被忽然驚醒了一般，伸手支起了身體，赤著腳下床向門口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他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慕天就站在門前，眼光如同月光一般清冷惑人，逆著月光的眼眸中湧起了暗夜中璀璨的星芒。他先是看著那扇關緊的門，隨後輕輕的歎口氣，伸出手再一次推開了麵前的門。
重華在打開門的那一霎那，微微閉了眼。
這月光實在太過刺眼，反而讓人看不見想看的東西。
模糊中，他聽見對麵的人毫無感情的冰冷聲調：“這件事，為什麼？”
為什麼？
你是想要問，為什麼又一次出現在這小院裏？為什麼要與你合奏？為什麼要同你做朋友？為什麼來找你？為什麼明明醒著卻不說話？為什麼要出來追你？
還是，為什麼會在傷重的時候，心裏的念頭會是想要看你一眼？抑或是現在，為什麼以這般試探的話語，想要看到你的真心？
重華輕輕的歎了口氣，眼光在月光下顯得溫柔繾綣，他的聲音低低的，卻好似響在耳邊一樣，問：“你當真不知道麼？”
說到底，不過就是不甘心。
他這般反複無常的人，卻這樣患得患失。
好似不過是認識了這麼幾天，就已經付出了自己的真心。若是你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我又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麵對你？
或許彼此想要的，都不僅僅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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