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53 更新時間：13-02-08 15:47
傷好了之後，紅凝回到了芊眠居，日子如舊，她安下心來為登台演出趕製新的提線木偶，閑暇時依舊為了蜜餞糕餅和廚房的人你找我藏你追我跑，鬧得不可開交，離姬沒有過問她那些天的去向和秦幽雲的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果不是皇甫瑾指名找她喝酒的次數變多了，她幾乎以為後臀的疼痛是她的錯覺。
“今天沐北夕那家夥又來要酒，我的庫存都快要被他搬空了，他師父哪兒是酒仙啊，簡直就是嗜酒如命。”皇甫瑾抱怨的總是一些紅凝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事情，但因他出手闊綽，每次來廚房都會為他備下豐盛的美味佳肴，紅凝可以趁機好好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從這點來說，對於他的抱怨，她是持歡迎態度的，“你倒是說句話啊，不說話你還不如放個木偶過來陪我……”
看著微醺的男子，紅凝反省了一下，可能自己歡迎的態度沒充分表達出來，思量半晌，道：“家裏的庫存沒了，可以來這裏喝的。”
“哼，這裏的貨色，那裏比得上禦賜的佳釀。”
紅凝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就在她考慮要不要真的放個木偶過來的時候，皇甫瑾忽然正色道：“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太後的壽辰了，皇上本意是想弄些別出心裁的東西，讓長居深宮的太後高興一下。”
“很好啊，母慈子孝，孝感動天。”紅凝讚許地點點頭。
“問題就在這裏，皇上好像有讓你入宮獻藝助興的打算，上次入宮的時候他偶然提了一句。”皇甫瑾想到亦寒說這句話時的興奮勁兒，想也知道他隻是想借太後壽辰之名，網羅自己喜歡的玩意，“他似乎對你興趣濃厚。”
“是對我的木偶興趣濃厚，”紅凝糾正道，“我無所謂啊，表演傀儡戲而已，隻要有看官看客，鮮花掌聲，哪裏都一樣。”
“即使一生隻有他一個看客？”
紅凝放下筷子，很認真地想了想，道：“不，還是算了。”且不說那個人會不會看煩幾場戲的無限循環，她一定會先看煩那人的臉的，比如現在，她對皇甫瑾這張看起來還不錯的臉，已經有些膩味了。
“怕就是怕你進去之後就出不來。”
“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去？”紅凝鮮少這麼認真。
“最好可以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不過也不要做得太明顯，欺君之罪的後果，你應該比我清楚。”
“你到底是來幫我的還是來威脅我的。”
“來給你提個醒而已，去與不去，自己定奪。”皇甫瑾飲幹杯中物，“說起來，上次你說的事情，我幫你問了一下，你說你是十歲和你弟弟分離的，我問了一下宮裏的人，和你年齡相同的侍人，雖然有不少被賣進宮的，但那之前的事和你說的都不太一樣，所以我想，你弟弟可能沒在宮裏。”
紅凝眨眨眼，忽然有些感動——這個人居然相信她的那套說辭還去幫她查了。
“嗯……謝謝，我再在別的地方找找。”
皇甫瑾點點頭，又和她東拉西扯了一番，便告辭了。
第二天，和皇甫瑾說的一樣，宮裏來了皇上口諭，還是浣奴來傳的旨，紅凝接旨謝恩，抬頭看了看多日未見的他，發現麵具換了新的，應該是純銀打造，從眼角處延伸出金色的藤蔓和樹葉，看上去就像在跟天下人招搖——我很富有而且很有神秘感。紅凝偷笑，應該又是那個皇帝異於常人的趣味所致。
仿佛看出了紅凝揶揄的表情，浣奴有些窘迫地移開視線：“那麼，一個月後，宮裏會派人來接你，請好好準備。”
“一個月？可太後的誕辰不是十月初三嗎，現在連九月都不到。”
“是這樣，”浣奴耐心解釋道，“你在宮外做好準備後，宮裏還要對最終獻藝的節目進行甄選，所以會讓演出者提早進宮。”
“哦，這樣啊。”紅凝了然、
“沒什麼疑問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浣奴點了一下頭，轉身帶隨行的侍衛走了。
離姬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著紅凝，卻在紅凝目光掃過來之前離開了。
那晚，離姬久違地叫紅凝去她房裏找她，紅凝聽了傳話後放下正在打磨的木偶，剛走到門邊，又倒回去滅了油燈。
平日裏這個時辰，正是芊眠居最忙的時候，姑娘們大都在大堂裏和賓客周旋，離姬也會在二樓呆著，看著眼前的紙醉金迷，麵無表情地等著收錢。今天卻有空找她談心，想來應該不是什麼一時三刻能解決的問題。
“我記得，皇甫公子提醒過你，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最好不要進宮的。”離姬不習慣拐彎抹角，屏退旁人後便開門見山地問了。
“皇命不可違……”
“少瞎編，你眼睛一轉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麼，”離姬語氣強硬，形容厲色，全然沒了平日的模樣，紅凝忽然想到或許以後可以在麵具上加一個能擋住眼睛的機關，“你根本不想違抗，或者說，進宮的旨意正合你意，你到底想幹什麼？”
紅凝知道麵對離姬，她是沒法蒙混過去的，在青樓眾多的落雁街，隻手能遮半邊天的老板娘可不是吃素的——不過話說回來，她的那些瞎話也沒真能騙過幾個人。
離姬見她把嘴抿成一條線，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表情，歎了口氣，說：“我記得，你對皇帝的印象並不好，因為你總覺得你師父的離開和他有關，難道你這次，就是為了利用秦幽雲引起皇帝的注意，趁機……”
“等等等等……才不是，你想哪裏去了。”
“哎，我還記得，你說過你想見見皇族的人，覺得他們的臉一定和木偶一樣漂亮，難道你這次是真的想進宮，想成為皇上的……”
“哼，皇帝那張臉根本比不上師父先生。”
“哎，我還記得……”
“你記得的事情太多了！”紅凝終於受不了，“而且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知道了，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有條件！”
“一壇蜜餞？”
“五壇。”
“三壇。”
“成交！”
紅凝喜滋滋地把事情從頭到尾撿重要的解釋了一通。
聽完離姬陷入沉思：“你果真是蓄意進宮的……”
“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是我有我的理由啦。”紅凝想到那三壇蜜餞便止不住眼中的笑意。
“事情我大概了解了，”離姬起身，打開門，深吸一口氣，皺眉道，“打烊之前，你給我收拾東西離開這裏。”
紅凝愣住，沉默了一會兒，複又笑道：“我的三壇蜜餞，不準耍賴。”
離姬也微微笑道：“等你找地方安頓下來了便派人給你送去，我不會欠你的，你也和這裏再無瓜葛，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找個正經營生好好活著。”
“薄情的女人。”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看著紅凝的眼睛裏，是一如既往的盤算和漠然。
“那麼，看在不是一兩天的交情上，再留我一晚如何？至少讓我明天白天找到落腳的地方再趕我走。”
“天一亮就走，那房間得打掃出來給新姑娘住才行。”
紅凝走出房門，緩步向自己房間踱去：“知道了。”
“紅凝，可別真死了啊。”身後是離姬的歎息。
“嗯，我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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