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50 更新時間：14-06-30 12:31
人都是自私的，不管他們展現這種沉默的方式是沉默以對還是不擇手段。但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
我在臥室收拾要去學校的物品。學校是全日製，整理好後會有沉甸甸一口袋。
母親在客廳裏罵著，是不是爆出粗口。話題無疑就是些聽到耳朵生繭的成績問題。父親在廚房裏洗著碗筷，水流放得很大。他每洗一個碗或盤便聽得到因用很大力氣放在台邊上而發出的聲音。
我聽著母親的誅主弦樂，父親的伴奏，麵無表情，繼續收拾我的東西。
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我剛拉好書包鏈子，她已衝進房內。我看著她，看著她走進，看著她唾沫橫飛，看著她揚起巴掌——
“啪！”
耳光聲格外響亮。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蠢蛋！”她怒吼，再次舉起手。
我的臉被扇向一側，臉上火辣辣的痛。我抬頭，對著母親的眼，一字一句的說：“那你讓我去死啊。死了你們也就幹淨了。”我的聲音不大，但卻有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母親的第二個巴掌最終沒有落下，她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有些顫抖，雙目圓瞪，不可思議的望著我。我看著她的模樣，心中竟有些得意。父親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中的碗“啪”的碎在地上，愣在那裏。
我提起書包，從他們身邊擦過，走出家，關上門。
門裏是父母，門外是我。
我不知屋中的父母此刻是什麼情形。此時的我滿腦全是報複的快感。對，是報複。我要讓他們震驚、錯愕，然後愧疚、自責……
2010年1月13日。我十四歲，與父母關係徹底決裂。
成績差，性格悶，嘴舌毒。這些都是我的代名詞。總之，我就是個不討喜，又讓人討厭的一個人。
從前的我，真的不是這樣。
學校宿舍樓，我坐在自己床鋪看書。門外有人敲門，我沒有理來人，翻過手中書一頁。門外的人靜默了一會兒，自己打開門。我淡淡的看向她，是杜憂夏，那個陽光自信總以笑麵對人，人際很好的女生。
杜憂夏笑著向我打了聲招呼，我別過頭，繼續看書。
她的笑僵掛在嘴邊。
“那什麼，我們寢室飲水機沒水了，來你們寢室借點。”她對我晃了晃手中的空杯，說，有征詢我的意見。飲水機是我剛剛才打開電源的，現在可能就是一點點溫熱，上麵亮的還是加熱的紅燈。我說：“沒開。”語氣不算多有好，也還客氣。畢竟，我也想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我還沒到那種無理取鬧的地步。
杜憂夏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她高興的點頭：“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接水囉！太好了！我接水不是拿來喝的。抱著暖暖手。隻要有溫度的水都可以的。”她一臉笑意的走到飲水機前接水，對於我的不理不會毫不介意，自顧自的說：“天好冷哦。大家都來得晚。你們寢室隻有你一個，我們寢室加上我差不多來齊了。隔壁兩個寢室一個來了兩人，一個來了三人。好像算起來，我們班女生也來了一半。”
我盯著書，又翻了一頁。
起身，想到櫃子那兒拿水果。
櫃子旁邊便是飲水機。
“啊——”杜憂夏一聲驚呼，不知怎麼滑到在地上，杯中水全灑在衣口處。
“幫我一下。”她將手伸給我。我皺了下眉，還是將手給了她。然而，兩隻手相握的那一霎那，她卻忽然打開我，打得很用力。我的手被甩在櫃麵上，發出沉重又清脆的響聲，一陣痛從手上傳來，緊接麻木。
我先是詫異，但看到立刻衝進寢室的人，便什麼也明白了。
不過如此。
這個女孩，也不過如此。
杜憂夏的驚呼讓她的室友衝了過來。兩個人扶起地上的杜憂夏，兩個人對我怒道：“程語心！你太不要臉了吧！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過分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是不是傻子啊！憂夏哪兒惹到你了！你說啊！”其中一個人伸手推了我一把，我的背撞在櫃麵。
如此無理，如此蠻橫。
“怎麼？沒話說了？！”另一個女生雙手環胸，一臉厭惡。
我看向杜憂夏，她被另外兩個人扶著，眼淚掛在楚楚可憐的臉上，低垂著頭，雙手緊握著被打濕的衣口，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真的是……很讓人惡心。我看著她，平靜得不能再平靜：“杜憂夏，你自己說吧。”
杜憂夏慌措的抬頭看向我，含糊不清的表達意思：“沒事，我沒事。我們走吧，語心不是故意的……”
我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冷哼一聲，嘲笑道：“杜憂夏，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連做人的勇氣都沒有嗎。連承認都不敢？什麼叫做我不是故意，你真是可笑。人類的可悲哦。”
我看到杜憂夏握衣領的手緊了緊，不由一陣鄙夷。
“喂！你怎麼說話的！你知不知道若那水是開水，憂夏就不能站在這裏了！”我麵前的女生誇張的放大聲貝，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讓人羨慕的友情。女生從進來到現在，看都沒看杜憂夏一眼，她怎麼知道杜憂夏身上的水是什麼水？無疑是想到杜憂夏還站在這裏這麼久，才斷定她沒事而已。女生似乎有些心虛，仍賣力的吼著：“你不要臉！推了別人還不道歉！”
寢室裏，陸陸續續擠進更多的人。有我們班的，有其他班的。
他們都在看笑話。沒有一個人問過我。
我環顧一眼四周，圍著的人的眼裏，都是看戲的神色。我說：“我沒有推她。”
杜憂夏依舊沒有開口。
“來。”人群中一個女生對著杜憂夏招了招手：“你告訴大家，程語心有沒有推你。”
杜憂夏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這一刻，我的眼裏隻剩下弄弄的嘲諷。這麼狗血的劇情，居然被我撞上了。我想杜憂夏一定被我的眼神刺激到了。她看了我一眼，欲奪門而出。
我快一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讓她對著我的臉，忽的笑了。
寢室雖然人多，卻沒有聲音。至少在現在。
我字字清晰，鏗鏘有力：“我程語心，做事敢做敢當。做過的，我絕對承認。但我沒做過的，就是讓我死，我也絕不認！”我死死抓住杜憂夏的肩，很用力，我要讓剛才的手痛讓她還回來。杜憂夏一定很痛，但她沒有吭聲。我知道，她的心一定有愧疚。我輕靠在她肩上，嘴對著她的耳，輕聲說：“知道嗎，人，不管無意，還是有意，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的。”我想我的聲音一定很冷。我感覺得到，她在顫抖：“那麼，你的懲罰就是……”
我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毫不留情。
眾人都張大了雙眼。
我看向大家，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我再說一遍，我程語心敢做敢當！我沒推過某人，就沒推過！剛才那一巴掌，才是我打的！要跟我玩，便要光明正大。”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捂著臉的杜憂夏：“總以為自己有多厲害。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自作多情而起。”我又看了眼方才盛氣臨人對著我叫罵的女生，不屑的開口：“以為自己有多聰明，還不是被人耍得團團轉。”
“可憐可悲詳裝柔弱善良的人，真讓人，惡、心。”
“別以為全世界有多喜歡你，你也不過是全世界的一個笑子。”
“不要用一幅委屈的樣子看著我。你應該感激，你早點遇到了我。讓自己清楚，自己是多麼愚蠢，如果一直以這種德性生活，遲早有一天，會紅顏早逝！”
看，我說話多麼不留情麵。
不得不承認，此時的我，早已自暴自棄，所以我不畏懼任何。
2010年1月13日。我與杜憂夏結下了解不開的梁子。
那一年，我的青春，就被奠定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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