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39 更新時間：13-02-07 11:09
周蘭蘭第二天乖乖的走了，上飛機前發了條一個月後歸來再聚的短信。她是做媒體工作的。本來這次是赴外地製作一個紀實的專題訪談的，聽說林子謙要回來，居然編了個謊飛了回來了。欠賬總是要還的，這趟耽誤的時間，回去後隻能拚死加班補回來了。
林子謙放下手機，無奈的笑笑，又低頭繼續手頭的工作。他要把交接過來的工作理順熟悉起來，還要詳細的查看、了解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所有的公務。在林氏，林卓群主要負責工程和銷售，林子謙則主要負責行政和財務。當然分工也並不是那麼絕對，就像業務忙的時候，林子謙手下也會負責具體的工程案子。他上次離開的時候，明珠花園的企劃案才剛開始沒多久，如今，二期工程都已經完工了，剩下的兩期又交回到了他手上。
“林副總。”秘書安娜敲門進來：“這是您要的財務報表，還有這個，剛才快遞給您送來的花。”
“好，都放這裏吧。”林子謙有些好奇，誰會送花給他呢？身為一個男人，收到花是不多見的。這是一束別致的玫瑰花，一半是白玫瑰，一半是紅玫瑰，混在一起，很特別。沒有卡片，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哇，好漂亮的花。都沒人送我~”安娜一臉俏皮的看著林子謙。
“嗬嗬，你喜歡，那送你。”
“不要啦~那麼深切地愛意，我可不敢要。”
“啊？”
“紅玫瑰，深愛著你。白玫瑰，你是我的，我足以與你相配。超浪漫啊！哪位美女這麼有占有欲啊？”
“你這丫頭哪來那麼多歪解，快快出去工作~”
安娜聳聳肩，溜了出去。
林子謙靜靜地看著這束花，隱隱猜到些什麼。
突然間，電話響起，內線，是林卓群。
“喂~”
“滿滿，早上怎麼沒吃早飯就走了？”
“想吃樓下的早茶了，所以先走了。”其實林子謙是不想跟林卓群乘一輛車來上班。昨晚跟蘭蘭出去玩，乘的是林卓群的車，自己的在公司沒開回去，所以他是一大早打車來上的班。
“哦~是嘛？花收到了麼？”
“原來是你送的啊？”果然是他，林子謙暗道。“好端端的~以後不要送了。”
“我喜歡送。中午一起吃飯吧。”
“我約了爸爸，要麼一起來吧。”
“……算了，我中午還有點事，可能會晚些，你們去吃吧。”
“那好，沒什麼事我先掛了。”林子謙扣了電話。撒了個小謊，不過貌似很有效果。他捧著花束，狠了狠心想扔掉，看看垃圾桶又看看花，算了，還是送人吧。
林子謙打開門：“安娜~”
“啊？什麼事啊林副總？”
“額，有沒有花瓶？”
“嗬嗬，隻要您要就有。”
看著安娜一臉“我就知道幫你不舍得送”的表情，林子謙心裏有些恨自己沒用。
最近這段時間，林子謙以工作交接為借口，總是跟林嘉業在一起工作，中午吃飯也一起吃。下班回到家除了一家人一起吃飯，就是跟大家坐在一起看電視，陪老爸看報紙，陪姑姑和她的牌友太太們打牌，到該睡覺的時間再上樓睡覺。總之，他避免一切可以跟林卓群單獨相處的機會。另外，林子謙還養成了隨手反鎖房門的習慣。有人敲門一律以“已經睡了”為借口，拒絕開門。林卓群有幾次很想把門踹開，可惜怕動靜太大，他放棄。
於是，鮮花似乎成了某種東西的突破口，為了防止辦公室變成花海，林子謙對安娜說，以後拒收鮮花。
一連多日，兩人各忙各的，表麵上似乎是相安無事。其實林卓群的忍耐力已經滿槽了，隨時可能爆掉。
這是一個陰沉沉的日子，太陽似乎怎麼努力也照不透厚厚的雲層。
林卓群討厭陰天，非常討厭，他覺得下雨下雪刮大風都勝過陰天，不明不暗，無聲無息的，隻給人壓抑煩躁之感。尤其現在他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
秘書小陳敲門：“總經理，廣濟建材的合同擬好了，請您過目。”
林卓群接過合同看了半天實在看不進去，但他是個嚴謹的人，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隨便簽字。於是他把合同往邊上一放：“我一會再看吧。林副總呢？”
“額，不太清楚，我馬上打電話給安娜，問一下林副總今天的日程。”
“叫他半小時後去頂樓會議室。”
“是。
於是，半小時後，林子謙來到了這間位於頂層的小會議室。其實這個會議室用的不多，裏麵就一張不太大的桌子，五六把椅子，公司平時開會一般都會選30層那個大會議室。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裏麵放映機，白板，飲水機等設備還是應有盡有的。推開門，果然如林子謙所料，裏麵隻有林卓群一個人，此刻他正靠著椅背坐在椅子上，從林子謙進門起林卓群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
“林總，您找我？”
“大哥都不叫了？”
“這是在公司。”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
“自律些還是好的。那麼，會議內容是什麼？”林子謙拉開林卓群斜對麵的一張椅子坐下，翻開筆記本，拔下筆帽，做一副洗耳恭聽狀。
一番針鋒相對，林卓群注視著林子謙，伸出一隻手，隔著桌子一把按住了林子謙的手。
“滿滿，為什麼躲著我？”
林子謙一僵，半響沒有出聲，終於還是吸了一口氣，頂著林卓群熱切的目光說道：“那我該怎樣？我該怎麼麵對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我一直尊敬卻強暴了我的大哥？”
“你還恨我？好，我道歉，我會好好補償你的，好不好，滿滿。”林卓群軟下態度，寵溺的拍拍林子謙的手。
林子謙縮回手，冷冷的道：“不，既然你提了，我們不妨一次把話說清楚。你的道歉我接受，我權當你喝多了，可以不計較。但我希望我們都能當那件事沒發生，你也能到此為止，不要再繼續做這些出格的事情了。”
“出格？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對？明明相愛，為什麼硬要當做沒關係，為什麼不能在一起？”林卓群的目光銳利起來。
“我說了我不喜歡男人，更不可能跟自己的哥哥做這種事。兩個大男人相愛，而且還是兄弟！你的理智呢？”林子謙激動地站起來背對著他。
“嗬嗬，口是心非啊，滿滿，你忘記你那時候在我懷裏說好喜歡我了麼？”林卓群走到他身後，抱住他。
“那是你對我下藥。”
“那藥能讓你的身體不聽使喚，卻不能逼你說假話。你是喜歡我的。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你理智一點，不要胡攪蠻纏了，多想想爸爸吧。”
“不要拿爸爸來壓我。我隻要你一句，愛或是不愛？別的事情都交給我，我會處理好。說你愛我，滿滿。”
林子謙用力掙開他的懷抱，冷冷地丟下一句：“不愛。”伸手去開門，準備離開。林卓群搶上一步一把按上門，把林子謙拽回來壓在牆上，力氣大得嚇人。
“你再說一遍。”林卓群狠狠盯著林子謙的眼睛，那目光似乎要把林子謙吃掉。
“不愛。”林子謙麵不改色的對視著他：“說多少遍都一樣，不愛便是不愛。”
氣氛降到了冰點，仿佛空氣都凝結了一般，良久，林卓群才一邊點著頭，一邊從牙縫了擠出幾個字：“好，好~林子謙，你很好。”他鬆開壓著林子謙的手，帶著一臉苦澀的笑，擰開門走了出去。
隨著關門聲響起，林子謙隻覺得渾身脫力，雙腿發軟，他扶著椅子坐下，心髒此刻才仿佛不受控製般一陣陣的狂跳起來，酸、澀、痛一齊襲來，仿佛呼吸都變得痛苦不堪。他告訴自己：這樣就好，這樣總算說清楚了，總算可以結束了。
這是他第一次跟大哥針鋒相對的吵架，第一次。
他知道林卓群一定很生氣很傷心，也許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那個親切的愛護著自己的大哥，以後還會不會溫柔深情的喚自己“滿滿”？
“子謙，你不記得自己的媽媽長什麼樣子了麼？”
“不記得。但是我記得有人叫我滿滿，應該是媽媽叫我吧。”
“滿滿？是不是你的小名啊。”
林子謙搖搖頭，所有的記憶都是模糊的。隻有這個滿滿，還有那麼點印象。
“那我叫你滿滿，像媽媽一樣對你好，好不好？”
“不要，我叫子謙，是院長伯伯起的。”
“別人叫你子謙，我叫你滿滿，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好不好？”
林子謙看著林卓群一臉熱切的表情，想了想，彎了彎眼睛綻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好。”
童年的記憶此時有如一杯苦酒，灌到嘴裏苦到心底。
林子謙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改變自己命運的一天。
林子謙大一點的時候已經學會怎麼照顧其他小孩了。尤其那些身體殘疾，忍受病痛的孩子，他覺得他們更需要幫助。
那天，5歲的林子謙跟其他孩子們都圍在草地上做遊戲。一個跛腳的孩子跑著跑著跌倒了，磕在石頭上摔破了膝蓋，扁扁嘴哇哇大哭起來。小朋友們立馬亂成一團，圍著起哄。林子謙跑過去扶起他，吹吹他的膝蓋，學著阿姨的樣子哄到：“痛痛飛飛，乖乖不哭。”他扯過那小孩胳膊上別的小手絹，像模像樣的給那孩子擦著眼淚，又摸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上次阿姨發的一塊兒糖塞給他。哭聲終於小了下來，變成了啜泣。
“嗬嗬，子謙真乖，懂得怎麼照顧別人了。”小朋友們全都齊刷刷的聞聲看去，隻見院長跟看護阿姨帶著一個穿著講究的叔叔來到院子裏，站在一邊看著他們。那叔叔手裏還牽著一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那男孩子撅著嘴，一臉的不樂意，一雙晶亮的眼睛一一掃過他們，又轉回來定定的看向林子謙和那哭的一臉鼻涕的小孩。林子謙對這好奇的目光回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卓群，乖些，跟小朋友們一起玩吧，你看看喜歡哪個小朋友？”
“我不要！”他甩開男人的手扭頭就跑。
“卓群，卓群。”男人把他拽回來哄到：“你乖點，先在這裏跟小朋友們玩，我跟徐伯伯有事情要談。”
林卓群別扭著就是不肯就範。這時，林子謙走過來，伸出一隻小手拉拉林卓群的袖子：“你是叫卓群嗎？我叫徐子謙，一起玩吧，我教你很好玩的遊戲，好不好？亂跑你爸爸會擔心的。”
林卓群看著那張笑眯眯的小臉，就這麼別扭著被他拉走了。院長和爸爸走了，隻留下看護阿姨，他不喜歡她，躲得遠遠的。別的小朋友好奇的跑過來想跟他玩，都被他冷著臉攆走了。
“你為什麼不高興啊，誰惹你生氣了嗎？”林子謙蹲坐在他身邊，輕輕地問他。
林卓群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這個笑臉的小孩發不下脾氣：“我沒有媽媽了，媽媽剛死，爸爸就要帶別的小孩回家。”說著說著，自己居然鼻子發起酸來：“我想媽媽了。”
“我也想媽媽，我也沒有媽媽了，我都沒有見過我媽媽，也沒有爸爸，你有爸爸真好。他好高啊，一定很厲害。”
“那當然，我爸爸很厲害的！”林卓群一下子得意起來。
“那你爸爸平時跟你玩嗎？都玩什麼啊？”
“騎大馬，打仗，他還買很多玩具給我玩，電動車你見過嗎？遙控的，可過癮呢~”話匣子一開，林卓群開心起來，滔滔不絕的跟林子謙聊起來，隻聽得林子謙一愣一愣的，羨慕的不得了。林卓群和林子謙還搞起了遊戲交流，教對方玩沒玩過的遊戲，兩個小家夥玩的不亦樂乎，迅速成為了好朋友。這時候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拉著林子謙說：“子謙，跟我一起玩吧。”
“好啊，卓群，我們一起玩吧。”
林卓群抓著徐子謙的手道：“不要，你跟我玩，不要跟他們玩。”
那小男孩一聽不幹了，拉著林子謙道：“你討厭，子謙是我的好朋友，子謙我們走。”小男孩過來拉林子謙。林卓群甩開他的手，憤憤的道：“他是我弟弟！要陪我玩！”
“你騙人，子謙是跟我們一起的。你快走開！”那小男孩還要來拉，林卓群生氣的推開他，不管那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拉著林子謙就跑。
“爸爸，我要他當我弟弟。我要帶他回家！”林卓群拉著林子謙找到林嘉業。
林嘉業一臉的驚愕。一會兒功夫這別扭孩子就有這麼大的轉變，之前還死都不要他領養別的孩子，這會又急著要弟弟。
徐院長朝林嘉業點點頭。林嘉業看了看林子謙，對林卓群道：“那你以後可要好好對他，不可以欺負弟弟啊。咱們帶他回家可就不能再送回來了，知道嗎？”
林卓群像個大人一樣像模像樣地思考著，看了看林子謙，認真地點點頭到：“嗯！”
徐院長把林子謙叫到跟前，摸著他的小臉道：“子謙，有人願意給你一個家，你願意嗎？以後你就有爸爸有哥哥，有親人了，願不願意去？”
“子謙，你快答應啊，我會一直對你好，我的玩具都給你玩，好吃的都留給你好不好？我不會欺負你的，還會保護你。你來做我弟弟，陪我玩好不好？”
林子謙對著他清澈的目光看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就在那一條天，徐子謙變成了林子謙，成了林家第二個孩子，有了爸爸和哥哥，有了溫暖的家。
雖然是孩子的戲言，但是這麼多年來，林卓群始終遵守著自己的諾言。都說小孩總喜歡欺負比自己小的小小孩，但他從未欺負過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有些東西也許就是上天注定的，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在外麵小霸王一樣的的林卓群遇上總是笑嘻嘻的林子謙便沒了脾氣。“因為你那時候總是一副傻樣，即使心裏委屈卻還是笑眯眯的像隻小貓。我還沒欺負你就心軟了。”這是林卓群後來說的。林卓群無微不至的關愛著他，縱使親大哥也不過如此。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呢？然而如今，這一切是不是都結束了呢？這份溫暖是不是就此耗盡了呢？為什麼他們之間會出現這種偏離軌道的感情，是這份禁忌的感情摧毀了一切，可這到底是誰的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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