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華婕妤

章節字數:2722  更新時間:13-02-17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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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我剛剛梳妝完,就聽著外麵駕輦的聲音,隨後是清晰的“皇上駕到——”傳入耳中。

    我忙攜著白芷出去接駕,玄澤輝已經走了進來,他一身明黃色龍袍,神采奕奕,端的是神采風流。

    “臣妾恭迎皇上。”我規規矩矩的蹲下去行禮,玄澤輝點點頭伸手虛扶我一把,眼往四周隨意一掃:“淑妃宮裏倒是有些冷清,臘八就到了,也該喜慶一點。”說著他對身邊的小安子吩咐,“賞淑妃紅椒錦十匹,紅玉如意兩對,以示喜慶。”

    小安子恭敬的傳令下去。白芷眉眼裏都是按捺不住的喜悅,要知道這紅椒錦是極金貴的,顏色正統鮮豔,爛如紅日,手感滑膩舒適,是宮中布料的上上品。

    “臣妾謝皇上隆恩。”我再次行禮,心中倒是沒什麼喜悅之情。

    若是在以前,得皇上寵愛,我心中還是有欣喜的情愫的,隻是雅兒來後,我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後,很多東西都被我看淡了,我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浪費。

    “朕素來知道淑妃冰雪聰明,沒想到淑妃竟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傷透一個人的心,著實令朕刮目相看。”玄澤輝略帶戲謔的看著我,伸手將我攬入懷中,湊近我的脖子,閉眼輕嗅,“幽香若蘭。”

    屋子裏的太監宮女已經悄然無聲的退了出去,我麵色報赧,他陽剛的男子氣息噴在我的脖頸上,惹得我全身酥麻,但心中又生出一絲抵抗。

    “不知淑妃使了怎樣的手段讓雅兒對你念念不忘,也告訴告訴朕吧?”他眼中帶笑,將我抱在膝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劃著我的麵龐。

    “臣妾,臣妾愚昧,不知皇上的意思······用心與人相交,自然會得他人之心······”我渾身不舒服,但是又不好掙脫,隻能順從他。

    他低下頭在我額上印下一吻,一雙丹鳳眼美得動人心魄,生生要吸走人的靈魂:“朕若能得佳人之心,必然要好好謝淑妃。朕記得朕最愛淑妃所做臘八粥,不知淑妃可願再為朕下一次廚?”

    我心中愈來愈抵禦他,但是麵上笑的柔和:“臣妾自然願意做,再說了,這兩年陛下哪次過臘八節少得了臣妾做的臘八粥?”

    初入宮來,我見到玄澤輝並深受其寵愛,那個時候年輕俊朗的少年帝王的確讓我一見傾心,我將雅兒往心底壓了壓,然後開始自己的宮中生活。我愛慕玄澤輝,沉溺於他對我的寵愛,但是後來經曆的一切,讓我明白他根本不會專心對我,哪怕一時聖寵,也逃不過之後的凋零,幾經傷心後,我想起對我一心一意的雅兒,想起她熱烈而純粹的感情,從此淪陷。

    男子無情,帝王更是薄情,我豈會不明白?玄澤輝啊,你當真能夠替我照顧好雅兒?

    “那就多做一些,按照往日的傳統,給各處嬪妃送去,也讓她們飽飽口福。”玄澤輝輕輕捏了我的臉蛋,笑的肆意。

    又與我玩笑了一會玄澤輝才離開,我目送聖駕遠去,白芷走到我身邊滿麵喜色:“娘娘您看,皇上還是惦念著往日情分的。”

    我抿唇笑著不語,小站一會便進了屋子,吩咐白芷:“去準備好上好的食材,本宮要給後宮各處備些臘八粥。”其實讓我高興的是我可以為雅兒做臘八粥,一如當年。

    “早就準備好了,隻等著娘娘動動玉手了。”白芷笑嘻嘻的,沒規沒矩。

    我來了精神,吩咐下人們去打掃裝扮漣華宮,又讓白芷把剛剛那對禦賜的紅玉如意拿到華婕妤那裏去衝衝喜,華婕妤住在漣華宮的慶良殿,是皇上唯一的一個男妃,身子不大好,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希望那對紅玉如意能夠讓他開心些。

    “娘娘,送婕妤綠如意就好,這紅玉如意可是皇上剛剛賞賜我們宮裏的啊。”白芷向來不恥男妃,有些不情願的勸我。

    “你最近越來越多話了。”我嗔道,她不敢再辯,悻悻下去了。

    臘八佳節,每一宮都是張燈結彩,喜氣衝衝,冰冷的皇宮多了幾分熱鬧和人味,我自然是高興的,一大早就起來穿上新裁製的衣服,打扮的桃花滿麵,然後把宮女太監們都叫來,挨個發了些賞賜,讓小廚房賜了臘八粥和臘八的瓜果下去,合宮喜氣洋洋。華婕妤身子不好,我便沒有叫他,而是親自送了些東西過去。慶良殿和平日一樣,也沒什麼裝飾,裏麵的宮女太監懶懶的當差,興致不大。

    我怕吵到華婕妤休息,沒讓人高聲稟告,帶著白芷輕輕走進去,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囂張的甚至有些挖苦的聲音:“主子您別站著不動啊,您這樣讓我們怎麼好伺候?”

    我蹙眉,白淨的手指敲了敲紅木門,裏麵頓時噤聲了,隨後是華婕妤一貫清冷磁性的聲音:“進來吧。”

    帶著白芷走了進去,白芷給華婕妤行了禮,然後將那對紅玉如意和一盅臘八粥放在了桌子上。我見華婕妤衣冠整齊,月白的衣袍勾勒出他瘦削的身材,他今天氣色還可以,皮膚和往日一樣白的透明,好似一個一觸即碎的瓷娃娃。他對我屈身行禮,我笑著扶起他。

    旁邊兩個宮女忙也跪下向我請安,我低眼掃了她們,並不讓她們起身,而是轉向華婕妤,笑著:“今兒婕妤氣色很好,是要出門吧?”

    “久在屋子裏也不好,今天出去走走。”華婕妤聲音總是那麼清冷,好似冰雕玉琢的人兒。

    “剛剛我聽到有奴婢在這屋子裏大呼小叫的,是怎麼回事?”我柔和笑著問,卻狠狠的瞪了地上跪著的兩人,她們忙不迭的叩頭。

    “隻是小事而已,不勞淑妃娘娘費心了。”華婕妤倒是不說什麼,他是男子,胸襟本來開闊些,對這些事也不是很在意,但我卻不能放任了這些奴才。

    “原來奴婢對著主子大喊大叫都是小事啊,看來這慶良殿的奴才真是反了天了!”我突然拍了桌子,華婕妤似乎也被嚇了一跳,但是他也隻是眸子動了動,很快恢複平靜。

    “白芷,讓人帶這兩個奴婢去慎刑司問罪,再回稟皇後娘娘,挑幾個好的婢女來服侍華婕妤。”我厲聲吩咐,地上的兩個奴婢連連磕頭,甚至有一個去拉華婕妤的衣擺求情。

    “這成何體統!”我大怒,白芷扯開那人將她踢在地上,很快有太監統領帶了三個小太監進來將她們拉出去,她們哭鬧求饒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似乎被人堵住了嘴。

    我舒了一口氣,看著華婕妤,卻不忍責備,隻好苦口道:“你性子太軟,可也不能總是縱著這些奴婢。”

    華婕妤隻是聽著也不說話,我拿他沒辦法,先在漣華宮撥了兩個乖順的宮女過來伺候他,他淡淡向我道謝,對我做的一切無動於衷,我也習慣了他這樣。

    “他這樣悶的人到底是怎麼被皇上選中的?”白芷一直對華婕妤的態度耿耿於懷,“而且明明是個男人,卻承歡身下,當真是······”

    “以後再說這種胡話就自己掌嘴。”我狠狠看了白芷一眼,白芷驚覺,忙低下頭閉嘴不敢說話。

    華婕妤本是皇室罪臣,當年發動叛變的安華王幼子玄華清,安華王一脈受牽連被連根拔起,太皇太後卻不忍小孫子遭此劫難而將玄華清改姓埋名留在身邊戴罪立功,後來太皇太後去世,先皇將玄華清賜給皇上做伴讀。後來皇上繼位,多是為了羞辱,將玄華清納入後宮,封為婕妤。從此世間少了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年才子,多了一個鬱鬱寡歡不得寵的婕妤。

    這段宮廷往事知道的人不多,這還是一次皇上醉酒後對我吐出的真言。當時皇上摟著我喝酒,華婕妤跪在地上垂首聽著皇上羞辱他,當時那個隱忍少年的模樣便深深印刻在我的腦海裏。

    肮髒的皇室,宮殿的基石下埋了多少枯骨,活下來的華婕妤幸是不幸,我不得而知。這世間太多事,本來不是是非可以判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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