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5 更新時間：13-02-15 15:38
從昭德宮主殿走出已經是未時了，我和權永陽、連水沚、嶽嫿、張芳華一道被帶到了宸陽宮。昭德宮本已是華美，可這氣派卻不及宸陽宮十分之一。宸陽宮一個主殿，偏殿甚多，我們五人則各自被太監領著分別來到一處偏殿前。
我才剛到門口，湖藍、青菊和東祥就一臉歡喜地迎了出來。我心道，太後行事速度還真快。
偏殿內的布置莊嚴而不失雅致，看來這便是準宮妃的待遇。
我在她們的簇擁下坐在圓桌前，湖藍忙給我倒了杯茶水，歡喜道：“主子趕緊潤潤喉。奴婢們原是打算去為主子整理房間，卻不想按著陳公公的指點走到一處廚房，這才發現原來下人們都被帶到了一處，宮人隻是安排我們吃飯，等待主子的消息再分配住處。無論我們怎麼著急、怎麼發問，他們也不肯同我們多說半句。”
方才的事曆曆在目，我感慨道：“卻是算算一個時辰，命運已有雲泥之別。”
“主子果然厲害，一進宮就成了準宮妃。”與我還不甚熟悉的東祥也是一臉笑意，看來我這個新主子給了她高明的印象。
膽小的青菊卻是心有餘悸似的地說道：“奴婢方才見有乙女被拖出去打，心裏甚是替主子擔心，還好主子吉人天相。”
湖藍馬上一臉嗔怪地看著青菊，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戳她的額頭：“你這小蹄子，怎麼就是不會說話，主子心明眼慧，定是不會有事的。”湖藍最知我心，在這種歡喜的時刻，她總是會放肆些逗我開心。
“是啊是啊。”東祥亦附和道。
在這三個侍婢中，湖藍十六歲、東祥十八歲、青菊十四歲，青菊比我還要小一歲，是以湖藍一直當她是個小妹妹教訓。東祥年紀最大，又比她們結實，自然也是以姐姐自居。此刻青菊原本蒼白的小臉便被她們兩個說得通紅，低著頭絞著手指。
難得這丫頭臉色紅潤了，父親說她是先天不足，可憐了她通學醫術卻整日蒼白著一張臉。“行啦，我知道你擔心，又沒怪你！”我軟語安慰她。
青菊聞言抬頭看我，蒼白的小臉上一雙銅鈴大眼閃亮亮的，煞是嬌憨，她高興地說：“這都未時了，主子該餓了吧，陳公公說宸陽宮有小廚房，奴婢這就給您傳膳去。”
我早膳便沒食，午時進宮便被叫去主殿一番折騰，如今我肚內更是空空如也、饑餓難耐，婢子們卻是比我先有飯吃。
我笑著看她，說道：“還是你心細，去罷。”
青菊歡歡喜喜地正要跑出去，湖藍見了她那樣子急忙提醒道：“青菊，別失了規矩。”小丫頭青菊聞言趕緊收斂了心情，規行矩步地走了出去。
青菊剛出去，湖藍和東祥就開始整理我的物件。
“將日常穿戴的衣物拿出來便好，其他的東西就鎖在箱子裏，免得惹人注目。”我叮囑她們。想來前幾次秀女初選的時日也比以往短，皇上剛登基不久必是諸事繁多，這次終選皇家怕也早拿定主意，定會速戰速決。用不了多久，我該又能換住處了。
“是。”湖藍和青菊應了聲，依言鎖起了箱子。
不一會兒，青菊拎著食盒走了進來，又一一將飯菜在桌子上擺好。飯菜並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一葷兩素外加一碗白飯。先帝受妖後迷惑，早虧空了國庫。皇上登基時國庫早已所剩不多，皇上隻好急急地抄了幾處貪官的家才緩解一時，想來這日子自是要節儉些。
我淡淡一笑，聖明的新君上位，先帝的陰雲終將過去。
我本來餓得慌，飯菜又很合我胃口，隻是我這才吃了幾口，卻見門口白影一閃，權永陽已然帶著外麵風的清新氣味坐到我身旁。我倒還算淡定，隻苦了她身後氣喘籲籲的侍婢，那瘦弱的身子骨定是跟不上權永陽矯健的步伐了。
我放下筷子，道：“姐姐倒是慢些走，叫人撞見了豈不是了規矩。”
我那三個婢子本也是吃驚，不過素日被餓調教得甚好。見我和她熟絡都是不動聲色。青菊和東祥靜靜地站著，湖藍非常乖巧地去沏茶了。
權永陽憨憨一笑，回道：“妹妹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宸陽宮宮人不多，那三個乙女此刻也在在屋裏用膳呢。”
“姐姐不用膳嗎？”
權永陽想也不想地說：“我早就吃完了。”
想到權永陽狼吞虎咽的模樣，我禁不住抿唇輕輕一笑。
“妹妹你笑起來更好看了。”權永陽老臉一紅，難得她知羞，解釋道，“我小時候沒少和我爹在軍營裏呆，我爹和將士們都是同桌吃飯的。那些個兵，若不快些吃，就算是大將軍也不會給你剩下的。我這養成習慣了，便不那麼容易改了。”
我對她報以理解的笑，湖藍給權永陽遞上茶水。
“姐姐這習慣還是要改的，將來在皇上麵前確不能失了規矩。”
“知道知道。”權永陽隨口應道。
“妹妹這裏連婢子都生得不錯，也比我那寶珠淩厲得多。”權永陽又朝著湖藍笑笑，又略帶無奈地瞧了眼跟著她進來的侍婢，嚇得寶珠一個哆嗦，“我爹定是嫌我生得不好，怕給我找個俊俏的侍婢搶了我的風頭,他雖不說，我心裏也是知道的。”
權永陽美在一臉英氣，模樣卻是普通了些。不過這世上美人不少，氣質獨特者為上乘。她的坦率讓我又是情不自禁地笑了下，連我那三個婢子都彎起了嘴唇。笑歸笑，我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再美的女子站在姐姐身邊，也遮不住姐姐的風采。”
“妹妹的小嘴真甜。”權永陽卻是不以為然，隻當我哄她開心。又拿起茶盞草草喝了口茶，繼續喋喋不休地說：“我老是回想方才的事，這憋了一肚子話急著跟妹妹你說，這就馬上過來了。我就住妹妹隔壁……不打攪妹妹你用膳吧？”
“無礙。”我麵上笑著，心裏卻直嘀咕，能無礙嗎，你這都來了我還能吃自己的嗎？
權永陽自當我真的無礙，憤憤不平地說：“方才沈長歌怎麼說也是做了好事，卻落得那麼慘，可那連水沚也沒少得瑟，卻什麼事也沒有。妹妹你說說，這是個什麼理？”
感情她是來朝我發牢騷的，我隻好說：“太後這麼做，定然是有她的理由的。姐姐得太後賞識，該高興才是。”
權永陽倒真當我是自己人了，絲毫見不避諱，一臉不屑地說道：“我這個樣子哪裏入得了太後的眼，不過是沾了我爹的光罷了。”
權永陽這種事倒是看得清，我忽然覺得，她真的是知道護國大將軍送她進宮的原因，雖然麵上不願意，心裏倒也是體諒父親的。真是父女情深啊。
忽然，權永陽狠狠撫著胸口，耷拉著表情，一臉歉意的看著我：“唉，我這麼笨，方才竟還叫妹妹你和沈長歌出頭，你若真聽了我的，落得和那沈長歌一個下場，我日後哪還有臉見你？”
“我知姐姐好心。”
權永陽見我如此大度，立馬豪情萬千、信誓旦旦地說：“妹妹，你且放心，首選是過了。但我偷偷聽太監們說，皇上必是要多封幾位甲女的，我們還未必就真是這宮妃。姐姐我是逃不掉了，不過我會想辦法幫妹妹你的。”
聞言我又是無語，天啊，權永陽你可千萬別幫我，我進這宸陽宮不容易。我心裏有苦不得說，麵上隻得推辭道：“不勞姐姐費心，雲舒在這宮裏不覺委屈，理應尊父兄之命行事。”
“好吧，”也不知權永陽是怎麼理解我的意思的，不過她倒是還在為方才主殿裏教我出頭一事後怕，“姐姐不會再魯莽了，反而害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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