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5 更新時間：13-04-10 14:59
“怎麼回事啊，翁同珂？”這日子蕭本來已經下了早朝，中午卻又被急急忙忙召進宮裏，趕到禦書房的時候隻見翁同珂也在門外候著，而禦書房的門一直關著。
“皇上和太後在裏頭呢。”翁同珂小聲道。
“太後？”子蕭一皺眉，“太後不都好些日子不管朝政了嗎，今日怎麼又想起來禦書房了？”
翁同珂歎了口氣，道：“前兩天西域藩王阿曼則布入朝覲見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麼了？”
“又是要地。”
子蕭一聽也覺得不妙，道：“啊？去年都給了那麼些地了啊……”
翁同珂無奈地遙遙頭，說：“皇上是不願意給，但是太後不樂意，非給不可。這不一下朝就上禦書房坐鎮去了，現在還沒出來呢。”
子蕭往翁同珂身邊靠了靠，拉拉翁同珂的衣袖，貼在他耳邊小聲問：“傳言說太後是西域人，是真的吧？”
翁同珂瞅瞅子蕭，“你說呢？”
“我看假不了了。”
“你那傳言聽的不全。”翁同珂抿抿嘴，“這高太後其實就是藩王阿曼則布的大女兒。”
子蕭睜圓了眼珠子一瞪翁同珂，道：“你這從哪聽的？”
“張之遠的一個門生喝醉了說的。這皇上和太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照理說皇上可是阿曼藩王的親外孫，姥爺跟自己外孫子要地這算什麼呀？以前皇上聽太後的，現在倒成了一山二虎。”
“皇上年紀越來越大，有心自己掌權，自然不願自己的國土越來越小。就算真是有血緣關係，可皇上自幼在皇宮裏，跟藩王又沒什麼感情，當然不願意給。”子蕭道。
翁同珂吸了一下鼻子，停了一會又說：“不願意是其一，其二是沒法給。”
“嗯？”子蕭奇怪了一下，“什麼意思？”
“藩王這次吃得太大了。”翁同珂道。
“要得太多？”
翁同珂麵色略顯凝重，小心翼翼地說：“要的地在雲南王的管轄範圍裏。”
“啊？！”
“你小點聲！”翁同珂捂住子蕭的嘴，“太後和皇上還在裏頭呢！”
“那……”子蕭扒開翁同珂的手，“那怎麼給啊？雲南王手裏可是有兵符的，那算是半個國君啊，萬一人家雲南王不願意，叛亂了怎麼辦？！”
“所以說不好辦了嘛！”
子蕭也意識到了問題嚴重，兩人站在禦書房門口開始相對無聲。忽然禦書房大門一開，內室的太監喊了一聲：“太後起駕！”就見門內一個身姿妖嬈，穿著叮當寶翠，滿身金銀碧耀的女人走出來。子蕭和翁同珂都是第一次看見太後的真實麵貌。
“臣恭送太後。”子蕭和翁同珂行禮道。
“果然不假。”子蕭心中默念。那太後膚色比中原人略深一些，眉骨高挺，眼窩很深，容貌確實明媚，走路的時候頭微微揚著，有種高傲的姿態，從子蕭他們麵前走過，連看都沒看一眼。“若非是王室貴胄，很難有這個氣質。”
待太後走了，太監便過來說：“二位大人久候了吧？皇上請你們進去呢。”
“是。”
子蕭和翁同珂進了禦書房，就見皇帝拄著下巴，手肘支在龍案上，表情真叫愁眉不展。
“臣叩見皇上。”
“免禮。”皇帝抬頭道，“過來吧。”
“皇上，太後是……”
翁同珂走上前去問皇帝的意思，沒等說完，皇帝就道：“給地。”
“這……”子蕭和翁同珂緊鎖起眉頭。
“我能有什麼辦法，她執意要給。”皇帝往後一靠，露出跟年齡不相符的愁容。“那畢竟是我母親。”
“那雲南王那邊，陛下欲如何？”翁同珂問。
“我叫你們來就是幫我想想這件事怎麼辦。我把他陸靜平的地劃給阿曼則布，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翁同珂遲疑了一下，詢問皇帝：“皇上，您……可是想削藩？”
“萬萬不可！”子蕭一聽這話，又想起雲南王答應協助靖王的事情，立刻反對起來。“皇上，雲南勢力不可小覷，現在朝政革新，江山未穩，萬不可削藩啊！萬一雲南王不願交出手中大權，起兵謀反該如何是好？何況雲南王手中有先皇欽賜兵符，若削藩，恐怕也對先帝不敬！”
“蘇大人也知道雲南王勢力之大？！也知道江山未穩？這削藩是早晚的事，本就是為了鞏固江山集中大權，何來對先帝不敬之說？難道這江山不是先帝打下來的嗎？！”翁同珂一聽子蕭的話便反駁起來，倒有咄咄逼人的架勢。
子蕭氣得進鼻子瞪眼，數落翁同珂道：“你也不挑挑時候，現在不是談藩王要地的事兒嗎？”
“他要的不就是陸靜平的地嘛！有什麼不是時候的？我看現在正好，藩王既然要地，就讓他出兵協助削藩嘛！”
“你想得簡單！他會那麼容易出兵？西域有幾個兵，壓得住雲南王嗎？”
“我們不是也有兵嘛？！”
“你……”
“夠了！”皇帝一拍龍案，發起脾氣來，“吵什麼吵，我是讓你們來給我出主意的，不是讓你們來抬杠的！”
“皇上贖罪！”兩人這才冷靜下來，立刻行禮請罪。
“起來吧。”皇帝道，“削藩的事我考慮過，但是正如蘇愛卿所說，現在確實不是時候。你們下去吧，我煩得很。”
“是。”
兩人出了禦書房，馬上又拌起嘴來，一直走到皇宮大門分開才停止爭吵。子蕭這下被翁同珂吵得腦子又漲又痛，便徑直奔回府裏去睡覺。
時過傍晚，子蕭被小九叫醒。子蕭正犯著迷糊，小九就推他，“起來吧，你相好來了！”
“啊？”子蕭眼睛都睜不開，趴在榻上問。
“靖王爺來了。”
正說著，靖王搖著把折扇，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好似個世外仙人一樣走進來。
“我說怎麼都不去我那兒了，原來你窩在家裏睡大覺！”
子蕭連忙坐起來，道：“佩凡是你來了呀？”
靖王往子蕭榻上一坐，“怎麼，我來了你不高興？”
“我當然高興了！”子蕭哄著靖王，“別人來了我都不理，你一來，我這不馬上就起來了！”
靖王給逗得噗呲一樂，說：“你架子倒不笑！”
“那還不是你慣的！”子蕭瞟了個媚眼。
“去！”靖王推了一下子蕭，又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怎麼這麼沒精神，是不是生病了？”
“沒。我跟翁同珂吵了一上午的嘴，讓他氣得頭疼。”
“翁同珂？你跟他吵什麼？”靖王好奇地問。
子蕭揉了揉太陽穴，說：“阿曼藩王跟皇上要地的事你知道吧？”
“嗯，我聽說了。”
“上午皇上召我倆去禦書房商量這事，翁同珂主張削藩，我反對，就這麼吵吵一上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啊？”子蕭納悶道。
“那個蠢蛋皇帝，這也要問大臣！你和翁同珂居然還吵！哈哈哈哈哈~~”
子蕭瞅著靖王樂完了，才問：“那要是你你怎麼辦？”
“我不會給地的。”
“要是非給不可呢？”
“你這個傻瓜，我父皇在位時立下祖訓，後宮不得攝政，即使是我母妃要求，我也不會割讓國土的！何況雲南王沒那麼容易擺平，他陸靜平名字取得倒好聽，其實人又不靜又不平。那是幫我父皇打過天下的人，誰敢輕易動他？！”
“這樣啊……”子蕭便沉默了。
次日，子蕭麵見皇帝，提出了割地一事的解決辦法。
“皇上，可將雲南王的領地按阿曼則布所提劃給他，然後以擴防為由，讓雲南王的部隊進入四川、貴州和廣西駐守，名義上為擴防，實則撥相等麵積的領土再歸還雲南王，即可暫時穩住阿曼藩王和雲南王。”
“實際上還是割了我的國土。”皇帝無奈道。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先穩住雲南王，在伺機削藩。”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皇帝歎口氣，“你去樞密院取邊防圖來。”
“是。”
出了皇宮，子蕭便直奔城北樞密院去。進了院子，先命人去通報，沒一會兒同知樞密院士莫笑愚便迎了出來，此人是先皇在位時的老臣了，已經有五十多歲，頭發和胡子都是花白的。
“蘇大人這是？”
“見過莫大人，我奉皇上手諭來調邊防圖。”
“哦哦哦，快請快請。”
子蕭隨同莫笑愚進入文書閣，莫笑愚問子蕭：“敢問皇上要看哪一份？”
“要雲南王領地的邊防圖。”
“雲南王的……”莫笑愚想了想，“哦，那在最裏邊。很久都沒人動過了。”
莫笑愚帶子蕭走到最裏邊的文書架前，道：“這架上的全是，蘇大人可以隨意翻看，要哪份帶走就可以了。”
“這麼多？”
“都是先皇時期留下來的。先皇封陸靜平為雲南王的時候朝中也有不少爭議。所以領地劃分也是修了又修改了又改。不過事到如今已經是陳年往事，沒有人再會想起了。雲南王安居一隅也是替朝廷守著土地，誰沒事去動他？”
“哦……”
莫笑愚剛要走，又轉過身來問子蕭：“蘇大人，恕我多嘴問一句，皇上要割讓雲南王的土地給西域，可是真的？”
“皇上還沒決定，叫我來就是在商量此事。”
莫笑愚摸了兩把胡子，道：“唉……你是年輕人，我同你爹又是老交情。我還是多嘴提醒蘇大人一句，這件事你切切不可拿主意。”
“此話怎講？”
“皇上是個聰明人，為何找幾個臣子拿主意？割讓了雲南王的地就相當於在老虎嘴上拔胡子，萬一這老虎怒了，撲過來可是要吃人的。”
“您的意思是皇上會拿我當替罪羊？”
莫笑愚點點頭，道：“自古割地糾紛都是殺臣子平息，你可要小心。”
“我知道了，多謝莫大人。”子蕭行禮拜謝。
子蕭沒有告訴莫笑愚調防的情況。莫笑愚也是好意提醒，子蕭邊想邊翻閱著文書圖紙。翻最上層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一卷，子蕭便撿起來看。
“咦？這是佩凡的奏折，放錯了嗎？”子蕭翻看文書來看，上邊寫道：
「鑒雲南王陸靜平領地有中原十六分之一，兵防已過十二萬，恐有後患，建議削藩。」
下邊列出了削藩的種種理由和實施辦法，寫得很詳細，也確實可行，但是看批閱是太後給否決了。
原來佩凡以前主張削藩的？子蕭看看日期，是四年前的文書。大概是削藩未成，才決定和雲南王聯手篡權的。這個東西不能被皇上看到，子蕭想，事到如今絕對不能讓皇上削藩。於是想折好了自己帶走，忽而眼光掃了一眼落款處所蓋的靖王印章，那印的右下角有一個不明顯的小缺角。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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