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4 更新時間:13-03-30 19:50
不論小離如何對葉修放不下戒心,在商華的好言相勸之下,終是把她送走。
值得懷疑的事,實在太多。既然戚從流對他的野心沒有否認,那就必須重新估量他堅持要小離嫁入葉家之事。因為他要廣陵的那個位置,所以葉家根本不符合他的利益,其中必有內情。相信葉修也察覺到這一點,葉家如日中天,何必讓一個沒落家族的女子過門?奇怪的是,葉淵清對待此事,居然慎重且殷勤,完全不似平日的作風。
不過,這一切都比不上白日見到的那位街邊算命師。他隻是看一眼,便知他將大禍臨頭,她有血光之災。哪怕是算他湊巧蒙對,那麼殤華調的事又該作何解釋?他還能說出“代價甚高”,定然不是等閑之輩。
單憑這一點,商華就必須要查明他的身份。畢竟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回到九都城中,恰是打了頭更,街上往來稀少。商華迅速走到上午那個算命攤前,那張“命有乾坤”的破布依舊懸在那裏。
隨口問一旁賣餛飩的小哥:“請問,在這裏算命的老先生,明日何時會來?”
餛飩小哥愣了愣,扭頭看那破布:“那老先生?麵生得很,似乎沒見過。”
商華疑惑:“他不是在此處擺攤算卦麼?”
餛飩小哥笑了笑:“可能是路過的神棍,來九都賺點路費。不稀奇。”
看來這個算命師必有所圖,或是早已算計好,在此等著他與小離。但是,他的話又顯不出任何目的。細觀這塊破布,愈發覺得蹊蹺。他分明收攤離開,卻沒有拿走這塊布,莫非其中有玄機?
商華摘下破布,剛疊好,就聽餛飩小哥叫他:“公子,是你要找的老先生!”
隻見有一老者站在遠處,容貌身形確是早上那位算命師。可當商華走近兩步,那算命師便腳步騰挪,轉眼就到一處屋簷之上。
“啊!神人!”沒見過世麵的餛飩小哥被這一幕驚呆了。
“是輕功。”商華歎了一句,立即朝算命師劃步而去。
一路追趕,商華越發覺得這個算命師不一般,無論自己腳法多快,都追不上他,而且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微妙距離。這個人是有意讓他跟上,似乎要帶他去某處地方。
此人輕功不在他之下這個人,更有可能在他之上。商華細數武林中輕功高強之人,能想到的隻有柳靜的父親,柳旦。可惜,他已經死了。
兩人一前一後,在城南小徑前邊停下。這條小徑之後,便是琨山。
商華發問:“你要帶我去的,便是這裏?”
算命師隻是回答:“這山上的事,老夫確是有點興趣。至於你跟不跟來,就任憑你自己打算了。”說完,身形沒入小徑深處。
商華隨後緊跟,果不其然,算命師最終停下的地方,正是折梅山莊。
非但如此,算命師還肆無忌憚地躍入莊中。兩人輕功卓絕,即使折梅守備森嚴,亦是如入無人之境。
當他在戚從流書房後牆停步時,商華著實感到吃驚。戚從流並沒有發現這位算命師的氣息,這足以證明此人是個高手。
商華聽到一個聲音,並非來自房中,仔細再聽,竟然是算命師的聲音!看他嘴唇並無動靜,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腹語。
算命師朝書房裏看了一眼:“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秋夙,居然肯與戚從流這偽君子合作。若是傳到江湖上,秋水山莊的聲望必然一落千丈。”
商華往裏邊瞄一眼,果然見著秋夙。還是方才襲擊他與小離的夜行衣,她在戚從流麵前摘下麵紗。戚從流則是關上了所有門窗。兩人蹲下一躲,待他走遠幾步,算命師手指沾了口水,就在紙窗上戳了一個洞。
兩人挨著由破洞看進去,秋夙的神色有些憤怒,更是從袖中擲出刀絲,釘在戚從流身後的墨畫上。
戚從流陰陰笑著:“秋大莊主何必如此心急?他會死,而且會死在我的眼前。隻不過,時機未到。”
秋夙冷笑:“時機?對你而言,什麼是時機?你承諾過,隻要我將令媛平安帶回折梅山莊,你就替我殺了商華。”
戚從流注視她的眼睛,笑了笑:“若是殺他那麼容易,秋大莊主為何不親自下手?為何還要讓人情給我,要我這個武功低微的人去殺他?”見秋夙不語,繼續說道,“也不知是秋大莊主無能,還是本心不忍?”
“戚從流,你不要欺人太甚!”秋夙乃是一代巾幗,哪會忍他這般嘲弄?她狠狠道:“商華,我自己會殺,不必勞煩戚莊主。後會有期。”
“嗬嗬,後會有期?若是無期……”戚從流靠在秋夙身邊,語氣高傲輕佻,好在商華二人內功深厚,還能聽得清楚。他說的是:“若我說後會無期,那令妹的病可就無人可救了。”
“你以為,我秋夙會受你擺布!”秋夙走到門前,背對他道,“你不救也罷,我就不信,除了你戚家秘術,就沒有其他辦法救她!”
秋昔人天資甚高,但天生體弱,本就不可頻繁動武。但秋家隻剩下她們姐妹二人,秋昔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出手。甚至有一個傳聞,現今江湖上最大的暗殺集團,其頭目就是秋昔人。如此耗損,已非花家醫術能夠保全,唯一的方法,的確隻有神秘的戚家秘術。
秋夙就此離去,沒有回頭,更沒有哀求,這是她的底線,也是秋家的傲骨。即便她妹妹因此不久於人世,她會做的,也隻有將來在墳前多上一炷香。
商華默默搖頭,但此時此刻,那位算命師竟然不見了!連腳印也沒留下,輕功果真驚人。隻怪自己太過專注於秋夙之事,絲毫沒有察覺。
此地不宜久留,商華亦飛身離去。
雖然追不上那位算命師前輩,但至少能追上秋夙。她停在半山處,獨自望月,迎著空中落下的零星白雪。
“既然要殺我,又何必假手於人。欠下人情,又是受製於人,秋夙,這不像你。”悄悄走到她身後,商華發覺有一抹晶瑩在她眼底。
“你跟蹤我!”秋夙又抽出刀絲。
“也許那小人說的對,你本心不忍。”商華兩指捏上刀絲。他知道,隻要秋夙稍一運功,他的兩根手指定然不保。
秋夙握緊刀絲,在商華指尖落下一滴血後,收勢放棄:“殺了你又能如何?我爹能重生麼?昔人可以好好活下去麼?”
商華撚著血珠,微微笑道:“就如你方才一樣,放手。隻有放手,才能保全你所在乎的一切,包括昔人。”
秋夙苦笑道:“我在乎的?你知道我在乎什麼嗎?秋水山莊有我姐妹苦苦支撐才有今日,而你要我放手?可笑!我秋夙再不濟,也要守護先祖的基業。”
“昔人,承兒。”商華沒有理會她後邊的話,隻是淡淡說出兩人的名字,“你在乎的,不就是他們?還有什麼比他們更重要?江湖風雲無盡,武林能人輩出。現今四大家族被取而代之,不過早晚之事。”
“你懂什麼!你一個小小繁吹穀,有什麼資格與我談論這些!”秋夙眼裏盡是不甘。她對秋家過分憂心,過分執著。
“好,我不懂。”商華不與其爭辯,“昔人、承兒,你隻需要記住他們。”
“我秋家的事,三十年前已與你無關!”秋夙不再看他。
“當真無關?”商華向來坦然,從未回避任何事。
秋夙為他與父親決裂,但父親就是父親,為女兒而戰是本能。他找到商華,與之一戰,盡管商華放水,仍是慘敗,最後鬱鬱而終。本是溫婉可人的秋夙,終是成了今日的模樣。
那一戰,商華想過輸。隻要他一輸,秋家父女便可化解心結。但當時的情況並不允許他那樣做。當年的繁吹穀,縱橫天下,為了師門,他絕不能輸。
秋夙低下頭,漠然轉身,隻說了兩個字:“告辭。”
她沒有多說一句話,若是再有,隻怕也是怨恨。她忍下,然後離開。
她不肯放過自己,也許隻有這樣,擁有的才可留存。
商華沒有即刻下琨山,離開九都城,而是獨自在原地靜靜站著,想著那些名門望族的無謂堅守。其實,名利算是什麼?若在意的人不複存在,一切虛名,皆是枉然。這一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縱使秋夙的執著是命運使然,也不可能看不破。她的處境,使得她不得不自蒙雙眼,所以才導致她狠下心讓秋昔人去赴長門之約,接替守護。或許隻有等秋承長大,她能學會放過自己。
手心一握,才發覺自己整夜都拿著一樣東西,就是那張寫著“命有乾坤”的破布。這四個字並無特別之處,但若是尋常,又何必懸在那裏,等他來取呢?
對著旭日東升,商華撐開破布,驚奇地發現其背麵似有異狀。
他翻過破布,在背麵補丁的針腳處,發現四行極小的字,若不認真去看,絕對發現不了這蚊須字樣。
上書十六字:月下秋水,池上天光,保車易子,誰主定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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