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50 更新時間：13-09-07 20:55
“對，就說我頭疼就行了！對，我恐怕今天是不過去了。不管誰找我就告訴他們有事兒交給你就行了，大事兒都等我去了再說。五個處長那邊兒跟他們說，其實是我表哥那邊兒生意上有點兒小麻煩，我幫他處理處理，讓他們幾個誰都別上家煩我來。嗯……行，那就這。”
顏維放下跟自己事務秘書孫芸的電話後，就發覺冷翎如看著自己的眼神發怵！現在鬧的自己都不敢在家跟孫芸通話了！讓顏維選一百回他肯定也還是選冷翎如，那她不是一個檔次嘛！但身邊成天到晚的守著這麼一個江南尤物，有時候鬧的人還真是動心！
這就是愛情的忠誠與對美好事物追求之間的矛盾問題。其實不矛盾，但它涉及到一個人的品性定位問題。這裏麵不包括卑鄙、背叛、無恥與誠信問題。也不包括正直、忠誠、與感情的深淺問題。這裏麵兒就隻是一個思維定位的問題。你是要做一個內心絕對空明，愛情信仰極為專一的人，還是要做一個率性自我展現真情的人。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好人都不算是什麼壞人。但以顏維此刻領子上的軍銜兒來看，他得對得起自己一個黨國將軍的榮譽！他得選擇前者，也許這並不是他人性深處所熱衷的，但他非得這麼選！對於一個臥底間諜來說這也是他最正確的選擇。幹特務的因為女人栽進去的多了！佐爾格間諜網的破敗，多多少少也跟這個脫不了幹係！找了個終生不渝的日本情人，卻最終死在了日本軍人的手裏！
這邊兒顏維剛剛放下電話，那邊兒王方凱便按門鈴了。
看罷戴笠本人親擬的電文，顏維笑了一下然後將頭仰靠在沙發後背上。他在想很多他這一生都要不斷去思索的問題。
少頃，顏維看著王方凱拿著那份戴笠本人親簽的電文對王方凱道：“你是一個老特務了，這樣的行為很危險！剛才在路上你若是折進去了，那就萬死莫辭再也沒有回旋餘地了！”說罷將電文交給鄺婇菏道：“去廚房處理幹淨。”
“這不是怕你不相信，也想讓你激動激動，這才冒險將電文原件親自交給你看嘛！”
其實王方凱的用意不用他說顏維也是知道的。但他還是帶有怪罪的看著王方凱道：“我相信，我怎麼就能不相信呢。你現在就是跟我說顧祝同本人親自下令，說我搞定了此事他親自請我吃飯我也信！他媽狗急了一丈高的牆都能蹦過去！”
顏維說罷一邊點煙一邊發牢騷道：“黨國總是這樣，沒事兒的時候他媽什麼都不管！有了事兒就急的要上房！這梁佩棋是個人物啊！這些年，一個支隊的兵力，在南京地區獨立幹掉了多少的日軍啊！去年，一個連的兵力在黃圩鄉居然力挑日軍一個中隊！雖說是打了個埋伏，可這在咱們國軍的戰鬥序列裏，那他就絕對算是個將才！為何到了今天還不提少將啊？為何還讓這樣的將才屈居在管容德那個廢物的手下，受一個狗一樣東西的窩囊氣啊？人家梁佩棋這就算是脾氣好的了，給了老子我早就反了！”
見顏維這些日子實在是脾氣不好，王方凱與鄺婇菏便都看冷翎如，不知該如何是好。
“淞泉，別說廢話了！當務之急先說正事兒好嗎？”
“這怎麼他就能是廢話了？黨國若是再這樣下去，還要反！還要有人不斷地反！沒資格反的也得在家裏麵兒罵他們個王八蛋！”
顏維嘴上雖是還這麼說，但對於冷翎如的話他還是尊重的。
“激動？我激動什麼啊我就激動了？戴笠是你們的長官不是我的！他的話在我這兒不值錢！不過說到錢，嘿嘿！五萬銀元啊！我要當年早有這五萬銀元！二傻子才當兵呢！”
“越說越沒譜了！合著你當兵就是為了鬧錢啊？你常說你們老十七軍師兄長官，那太原城的楊舉楊將軍，人家不能說是窮了吧？人家都家資傾城能頂半個山西的家底兒了！人家為何還要每天帶著兵駐軍山西跟日軍玩兒命呢？人家那可是一兵一卒的兵餉財政，全部都是自己出啊！人家為何就沒說過要鬧錢呢？要我說啊，人家那才是叫個真革命呢？我看你這兵也快當的成了個大貪官了！最近是不是天熱啊？看你這脾氣大的！”
其實冷翎如知道最近的天氣還沒到熱的時候呢，隻是顏維這幾天就一直因為這個事兒鬧的心煩！他是部隊一線帶兵的軍事長官出身，他見不得一支大好隊伍被一個長官的一句軍令，便徹底葬送大好前程集體反水！另外他也知道，反水不反水的其實跟兵們又有什麼直接的利益關係了？給誰當兵不也就是個按月拿軍餉的可憐之人嘛！隻是眼看著一支大好隊伍就要變成漢奸隊伍！大好的我黨國幾千將士就要為了一個人的私利，徹底葬送掉一名軍人的榮譽！就要跟同樣身為中國人的共軍傅道軍部開戰！心中充滿了傷感罷了。無論誰勝誰負，無論死了誰，都是我中華的悲哀啊！可看眼下這形勢，不動手不死人，怕是又控製不住了！這事兒顏維一想起來就好像真的頭疼了似的！
“找見老胡本人，跟他說我倆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也該跟他本人見見麵了！讓他約上我的另一位老朋友，在城裏找個地方，我想讓他請我們吃頓飯！”
見顏維這麼說，所有人都覺的顏維定是給氣糊塗了要胡來！
冷翎如便第一個不同意：“淞泉，想見傅司令有很多渠道，沒必要非得驚動老胡！”
王方凱更是如臨大敵道：“淞泉，雖說你是我的長官，但我必須提醒你，你還是咱們整個‘名花’行動的總負責人！你不能做事情如此隨性，你還要為咱們的黨國負責！”
連一向知道什麼時候沉默的鄺婇菏也看著顏維頗動感情道：“是啊淞泉，此舉萬萬不可！畢竟兵匪不兩立國共不是一家人！你不可把誰都當做是翎如姐一般的對待！先不說別的，若是那老胡一旦認為你這是個引蛇出洞的誘捕之計，那麼你見到的便很有可能不是傅司令而是蘇成德或者馬嘯天了！”
然而顏維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長久以來對於老胡在確定自己身份的方麵便一直耿耿於懷的他，認為再跟老胡每天假迷三道的間接往來，便顯的不夠大氣了！他一定要親自麵見一下這個老胡，他容不得一個黨國將軍在這方麵處於膽識上的下風！同時他確信，敢殺官造反打天下的中共，在整個南京地區的地下黨總負責人，定也不會是個沒有膽識的庸才之輩！
老胡在親口聽到顏維對他的邀請後，第一時間便想張口質問冷翎如對黨以及對他本人的忠誠，是否已經出現了問題！但頃刻之間，老胡便意識到這是顏維對他的一種挑戰！我敢讓冷翎如直接找你，便說明我在看你對此事的態度。而這個態度，也直接說明了此後咱們個人之間的關係定位！
老胡更願意將顏維視為一個在民族統一戰線上的同僚盟友！而不是從屬關係更不是政敵！若是此刻開口質問冷翎如是否早就將黨的一切機密全部泄露了！那便隻能代表他老胡幼稚！但是老胡並不幼稚，並且冷翎如也沒什麼可以泄露的。他早就意識到這定是他從顏維那裏得到無法估量之回報的一個必然代價！因為他想從一個黨國精英的手裏獲得利益！因為他麵對的絕對是一個人才！
“回去告訴江先生，我會立刻著手準備這次三方見麵，我不會讓江先生失望的！”
老胡這話代表了很多。代表了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對信仰的義無反顧！代表了一個陣營接受了另一個陣營的挑戰！代表了一個政黨在政府麵前的精神！當然了，這不光需要拿老胡本人的身家性命去冒險，也許還要壓上更多的賭注！不過老胡自然也有他的底牌，那就是通過長久以來顏維對他們中共南京地下黨的巨大貢獻，與他堅信顏維與傅道軍之間那絕非尋常的私人關係！顏維指明要約見傅道軍，這便明顯是給了老胡一個保證！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個國軍高級秘密特務與傅道軍之間，究竟是何種親密關係。但他堅信，等他見到傅道軍後，傅道軍的態度能夠讓他完成最後的保險！
顏維一向便認為中共能發展到今天，不但不亡反而愈做愈大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他還是沒有想到跟老胡的會麵居然會這麼迅速無比！
當冷翎如將電話聽筒交給他，並捂住聽筒進音端小聲對他道出“老胡”兩個字後，顏維更加期待與這位在南京地區翻天覆地的中共高級特務之間的見麵了！
“是江區長吧？我，廣德行的趙老板啊。上次咱們的那筆生意順利收到貨款了。是這啊，人家對方任老板想見見你啊，我代你把人家給約了。就現在吧，還是老地方，我們等你啊！對了，上次坐你車，我把我的眼鏡放在你車上的那個抽屜裏忘了拿了，你到了地方記得幫我帶上來啊。”
隨即“哢”的一聲，聽筒裏便傳來了一陣的忙音。
一直湊在顏維耳朵邊跟著仔細聽完的冷翎如不禁看著顏維道：“就這？”
顏維放下電話聽筒道：“什麼就這？老胡幹活已經夠利索的了！”說罷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道：“從你找人家到現在，八九個鍾頭的時間，人家就給我將人約出來了！還不行啊？”
“那可是這電話裏沒頭沒尾的說了點兒什麼啊？去哪兒見麵啊？”
麵對冷翎如的疑問，顏維一邊起身向門口走去一邊道：“任老板就是老傅那個“傅”字兒的單立人了！他說眼鏡落在我的車裏了，那就定是已經有人將會麵地址放到我車裏了！神不知鬼不覺的，該不會是給我車裏裝了一顆炸彈吧？”
其實顏維明白，他將要麵對的或許說他每一天麵對的，可以說都是一個炸彈！他要做的不是拆除炸彈，而是終日在一串串的炸彈中穿梭遊弋，不要去碰響那些隨時可以引爆隨時可以將自己炸的粉身碎骨的一個個炸彈！
顏維穿好鞋後，接過冷翎如拿給自己西裝外套與禮帽，看著冷翎如遞給自己的一個彈匣道：“什麼意思啊？你知道我是常配一個彈匣的。”
“多帶一個吧，我總覺得不放心！”
麵對冷翎如的擔心顏維笑道：“勃朗寧FN9mm彈容量十三發，我要兩個彈匣還不夠保命，一來便是我這個黨國中央軍將軍的槍法太差，二來就是我麵對的肯定是一個排的敵人！那我還打個什麼勁兒啊！不如痛快投降或許還有機會！”
說罷上前憐惜的用右手摸住冷翎如的後脖子，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頭道：“你要真不放心我成天到晚的玩兒這個命！我會認真考慮這個國家離了我到底行不行的問題！”說罷扶開冷翎如道：“對了，進書房幫我去找張南京地區的新地圖。”
不知道是老胡要玩兒燈下黑，還是要挑戰顏維的神經底線，他車裏老胡派人給留下的地址，居然是瞻園路二十六號！瞻園路二十六號倒沒什麼，就是一家供人休閑娛樂的高級會館，名字叫清風棋館。據說老板荀清風的圍棋造詣極高，堪稱江南的國手級別！來這裏的也都是一些圍棋道中高手，湊在一起彼此切磋棋藝外加附庸風雅罷了。可這瞻園路在顏維眼裏卻還真不是個他願意常來的地方，因為瞻園路十一號，就是他的老對頭蘇成德的老窩——南京警察總署！而豫專的警察署特務處，也在這條街上，瞻園路十三號！
顏維將車停好後就開始在心裏猶豫上了，直到他走進棋館兒的大門兒，這才意識到老胡這是真要耍乎他了！還好，隨即便有一夥計上前招呼道：“這位先生，是獨自前來啊？還是約了棋友相聚呢？”
顏維迅速一陣思量後道：“我是約了一位棋友前來的，是任先生，不知他是否已經到了。”
“哦，原來您就是江先生啊！任先生和您的另一位朋友已經先到了，囑咐小人見到先生後帶先生去二樓‘百齡軒’相見。請江先生隨小人來。”
“百齡軒”固然便是以明末清初的圍棋國手——“過百齡”之名命名的一間包間兒棋舍了。想這過百齡當年號稱清代第一國手！稱霸棋壇三十年而長盛不衰！就是不知自己能否在這個情報特務界，如他老人家一樣的長盛不衰了！不過顏維明白，幹情報特務這一行的不像是下棋，若真是一幹三十年，非他媽的神經了跳樓自殺不可！想到就要見到這個神交已久的老胡了，顏維不禁內心一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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