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40 更新時間：13-07-03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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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陣喧嘩過後，又突兀地回到了寂靜。黑暗一下子無影無蹤，那間虛置的影像放映廳比實體更為狹隘緊湊，空洞的環境，無序的座椅，錯落有致的人影，一切虛無卻又真實得令人發慌，匪夷所思。以及令人作嘔的發言，毫無升降的語調總讓人想發笑，可是仍難抵口舌上的火花，跟著那爆破力極強的爭論，一向心直口快的艾比自然也按耐不住率真的性子。可好多次她想說話都被他阻攔了。
光線暗暖的臥室內，艾比正精心梳理著她的齊肩卷發，一邊回想著之前詭異的夢魘，回過頭來出神地望著她的丈夫。他正翻閱著那本白色冊子。
“你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他好像能心領神會。
“是嗎？就像你叫那個起義者閉嘴一樣，你們兩個是整個會議上發言最多的，可結果你們吵起來了。”
“但是我有偽裝來隱藏真實的自己。你不一樣，說話太直接，容易吃虧。”
“你是在誇我實在呢，還是在損你自己虛偽啊？”艾比嘟著嘴把梳子拍在桌上，“那你告訴我，現在和我說話的是哪一個你？”
夏侯攤牌，“在你麵前，我自然毫無保留。”
艾比滿意一笑，“諒你也不敢騙我，你要是敢欺騙我，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夏侯苦笑，“親愛的，現在和以往都不同了，以前你怎麼說話都無傷大雅，但是現在，這個遊戲可能會要了我們的命，所以每一步都防不勝防。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是非之地，話說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
可她就是這樣的人，說這樣的話啊，如果要她像夏侯這樣深藏另一個自己，那可比讓她閉嘴還難。“你今天好深奧，越來越難懂你了。”說著坐到他大腿上。
夏侯單手環抱住她，“你隻要記住，察言觀色，多說無益。”
艾比細細琢磨，越想越煩躁，“可這破遊戲到底什麼意思？要我們殺人嗎？先殺人再被關進監獄，我們還沒死就會被逼瘋的，天呐。”
“不管怎麼樣，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離開這裏，停留在原地是最危險的。”
“離開？這裏可是我們的家啊，才住了幾天呀，還有你答應過我的蜜月之旅呢？”艾比瞪大眼睛跳了起來。
夏侯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如果真像那個黑影和這本說明書所說，殺人事件也許現在就在上演了。”說不定他們的蜜月將在每一個狐狸與獵人的遊戲中度過，雖然心略有不定，但還是極力鼓氣，“小艾，往後隻要我們堅持活著，那每一天都是在度蜜月，你願意和我一起活到最後嗎？”
艾比點點頭，輕壓了下夏侯的眉宇，“你又蹙眉了，我的藝術家，我答應你，不亂說話，不闖禍，有你管著我，我們一定能長命百歲。”
熄燈前她想起那盒錄像帶，放到播放器裏，電視屏幕上除了黑白線，什麼也沒有。
剛才短暫的情景劇沉悶而枯燥，一白天的黑白杠子讓她頭昏眼花、幾近昏昏欲睡，到傍晚時分才有了劇情，先是放女主角從浴室裏跌跌撞撞地裸身走出來，換上浴袍、吹頭發、梳頭發，然後畫麵切換到男主角身上，和文澤一樣在仔細閱讀的狀態，男女主角談論了一些話。她開始沒有什麼觀賞的興致，駐留觀看隻是為了轉移她的心緒不寧，直到她從他們口中聽到了“殺人”的字詞，看見女主角手上也出現了一盒錄像帶，和他們收到的錄像帶一模一樣，她就又惶惑焦恐起來。推了推身邊的他，讓他看電視屏幕，可當他抬起頭時電視裏的男女主角已經關掉了他們的電視機，正準備熄燈睡覺。她看見情景劇中的電視屏幕一下爬滿了黑白杠子，接著，他們的電視屏幕也瞬間黑白。這意味著家庭版迷你劇暫時告一段落。
“放完了麼？”他溫和地問她。她點點頭，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按鈕，他們一起斜靠在沙發上，“你有沒有看到？”
“我看到電影放完了。”
“他們好像和我們一樣，拿到了那個禮物。”她把腿抬到沙發上，屈膝緊挨著他的腿，緊緊依偎著他。
“別怕，做噩夢的並不是隻有我們。”他附在她耳畔低語。
那些細密的黑白長杠子讓她覺得頭很昏沉，他默契地幫她關掉了電視機，讓她把頭深埋在他的肩膀裏。他在看每晚必修的體育賽事類雜誌書刊，每天晚飯後他都會靠在沙發上閱讀一小時，這是他幾年來風雨無阻的慣例。
過了會，她還是忍不住試著去按遙控器，想看看是否有新的劇情進展，但畫麵依舊黑白。
文澤沒有看見那對夫婦手中握有相同的錄像帶，不然他會不會否定一開始歸結於夢境的結論，可惜就算現在她告訴他這個事實，他也未必會相信，而是在她耳畔曼聲低吟，“放心吧，那隻是個夢，不是真的。”或者，“越是擔心它，你就越是不該去想它，不去想它，煩惱就不會主動上門。”從上午起他一直重複了好多次地這樣安慰她，是安慰，但更像是在灌輸給她勇敢鎮定的力量。她也盡量讓自己信服他，告訴自己那隻是她做過的最離奇的噩夢之一。
台燈在角落暗自散發著嫉妒的光線，在幾千個夜晚她的床頭始終都會有一盞舒適的台燈陪伴著她，而現在，她有他的王子陪她走過每一個日夜風雨。可是，不管他如何為她疏導心情，也不管自我排憂的效果有多大，她始終放不平那顆沉重壓抑的心靈。在他給予她的額頭印上晚安之吻後，他也許沒有發現，她淺淺睡去時，呼吸沉重、雙眉依舊憂慮而愁慘。她祈求今夜不再做噩夢，祈求白天的陰霾將在黎明蘇醒後煙消雲散。
夜幕降臨，一個直發披肩的妙齡少女立於錄像機前，指示燈關閉，她反手抱肘，自信一笑，仿佛一切運籌帷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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