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6 更新時間:13-03-18 22:29
日光正好,杭城安寧得幾乎要忘卻了幾個月前發生在長安的一樁血案。
林家亦是喜事當頭,遠在京城幾年難得歸家一次的大少爺林心終於要衣錦還鄉了。剛用過午膳,林語林言兩兄弟就癡癡地在大門前等待他們多年不見的大哥。馬車帶著遊子急切的歸鄉情懷帶著塵土滾滾而來,隨著馬夫拉緊的韁繩,穩穩地停在了林家兩兄弟的視線裏。“大哥!”林言林語自是激動非常,異口同聲地喊起來。果然馬車布簾掀開,是記憶裏那張溫和穩重的臉。
“二弟三弟!”林心剛下馬車,便像小時候一般,一把攬過兩個弟弟,好好抱了一把,“真是好久不見了!你們怎麼樣?家裏好不好?”
“好著呢,你放心!現在你調到蘇州了,能常常回家了,家裏就更好了!”林語笑著說,“特別是這小子,都快訂親了!本來以為要那時候你才能向聖上告假還家呢!現在好了!”說著便眉毛一挑,示意林心看看林言不好意思的神情。
“大哥!你別理二哥!誰要訂親了?早著呢!這幾日趕路辛苦吧?看你這一臉風塵的,還有大嫂呢?”林言自是盡快把話題轉開。
“還是三弟記得我……”隻聽得一個溫柔的聲音,林心這才想起夫人還坐在馬車裏,趕緊扶著夫人,輕拉起她的長裙,避免被馬車輪弄髒。“兄弟相見,你們大哥早就把我忘在腦後了!看來還是兄弟血脈相親啊!”王依雲打趣兒笑著說道。
王依雲是林心的明媒正娶,家中雖非大富大貴,亦算是書香門第,正合了林心“喜才不重財”的心性。出生名門,王依雲自是知書達理,待人接物都十分周全得當。林心雖然在天子腳下做官,家裏過得卻和這杭州的林家相去甚遠。林心是百姓們有口皆碑的清官,為官多年,並無利用職務之便獲取半點“好處費”。俸祿本就微薄,平時又體恤百姓,常常拿出家中的積蓄接濟給窮苦人家,這日子就過的更艱難了。好在王依雲勤儉持家,將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才不至潦倒落魄。因此雖然這大嫂不常常和林家其他兄弟在一起,平時亦無甚大禮相送,林家上下都非常敬重她。今日回夫家,王依雲穿著一身淡藍底的素衣,頭上插著幾根素淨的玉釵,顯得簡單而又莊重。她膚光勝雪,卻因常年的勞累顯出幾分淡淡的疲憊。但是這掩蓋不了她猶似一泓清水的雙目的光華,清秀的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兄弟三人被聽了王依雲的玩笑,各自相視一笑,仿佛三人又回到了形影不離的小時候。
“你們三兄弟啊,真是。怎麼樣,這幾年家裏好嗎?爹的身體還好嗎?”王依雲關切地詢問道。
“好著呢!爹在大堂裏等著你們呢!倒是我看大哥大嫂你們啊,臉上沒什麼血色呢!這次可得多住幾天,好好補補!”林言回答道,一邊把大哥往裏邊拉,“別老站在門口了!快進去好好休息一下!”
王依雲把眼光放在林言身上,看了看,又輕笑起來:“三弟這般英俊了?前幾天見的時候還透著稚氣呢!現在可是成熟懂事好多了。”
“誰說不是呢,我看這次回來啊,三弟變化最大!全不是小時候那個被爹追著滿城跑的小子了!”林心看著林言,習慣性地拍著小三第的腦殼兒。
林語看著林言臉上尷尬的神情,自然要更努力的“落井下石”:“他那個成熟懂事啊,還不是被打出來的?從小到大他挨了爹多少板子?沒事兒就被罰在祠堂裏跪在祖宗麵前,我看祖宗泉下有知,最是認得他了。”
三道黑線劃過林言的臉:“你們就欺負我從娘肚子裏比你們慢幾年出來!你們小時候那點兒破事兒我也不是不知道,小心我編輯成冊,大嫂二嫂,府裏的丫頭家丁護衛人手一本!”
有說有笑幾人終於帶到了大堂前。林山曆聽到家丁通報後早已站在大堂裏等待。“爹……林心拜見爹!”“兒媳依雲也在此拜見爹,問候爹安好!”夫妻倆雙雙跪在林山曆麵前。
“快起來快起來!行如此大禮作甚?”林山曆趕緊要把他倆拉起來。二人卻執意要行跪拜之禮。“爹,你就讓大哥大嫂行禮吧。大哥自小就是這般,你不讓他行禮他心裏難安的。”林語一邊將丫頭端來的茶遞給林心,依雲,一邊勸道。
林山曆接過茶盞:“你這臭小子,我看你成親以後就再沒給我行過這等大禮!”
林言見二哥被老爺子埋汰了,在一旁默默不語,心中暗爽。“還有言兒!別以為我就說你二哥!你們要有心兒一般知禮就好了!”林山曆喝完茶,示意林言林語把林心夫妻扶起來。
“爹,你別這麼說,我和依雲不在您身邊,還不都是他倆陪著您麼?二弟在家打理生意,實是非常不易的,這幾年應該也很操勞。”林心庇護兩個弟弟。
“大哥,二哥能操勞到哪裏去?他這滿臉的疲態是這幾天照顧二嫂操勞的!”林言嘿嘿笑道,打趣著林語。
林語剛要張嘴反駁,隻聽得林山曆說道:“你們兩兄弟,什麼時候才能穩重些!”話鋒一轉,“心兒,一會兒來我書房,有些事兒要和你說。”
“嗯。”
王依雲對上林心的臉,心領神會:“婉兒懷孕了,自己一定無趣兒的很。我們妯娌幾年不見,我正好過去陪陪她,說說話兒,解解悶。真是很想她呢!”
林心點點頭:“嗯,讓二弟領你去。一會兒我也過去看看。”說著便跟著林山曆離開了大堂。
林言看著大哥大嫂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又想著平時二哥二嫂的嬉笑玩鬧,形影不離,有幾分羨慕。他忽然也很想要一個紅顏知己,兩人不離不棄,相守一生。在海邊或者在半山有一間小小的房子,兩人相伴浪跡天涯。不知為何,眼前忽然浮起李沫沫的一顰一笑來。說起李沫沫,她似乎確實是有好長日子沒有來找自己了。習慣了她以前像跟屁蟲一樣黏著自己的時光,怪不得最近會覺得有些冷清的不習慣。
“阿凡!”林言把阿凡叫道跟前:“吩咐廚房給二嫂房裏送去兩碗燕窩吧,給大嫂二嫂都補補。另外去趟歌舞坊和木姑娘知會一聲,明天別忘記備好馬車接她過來。明天給大哥大嫂接風洗塵,要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明天,會一切順利嗎?
與此同時,李沫沫正在家裏摔古箏。
“怎麼這麼難啊?怎麼彈都不對!明天就要彈了!這樣怎麼拿的出手嘛!這不是丟臉麼!林言這小子本來就看不起我!”李沫沫在琴房裏大呼小叫。
“小姐!別練了。你看你的手,都起泡了。”米兒捧著小姐的手,心疼地給她上著藥。
“米兒,怎麼辦嘛!怎麼都練不好。我是不是很笨啊?”李沫沫很是苦惱,“都怪自己小時候沒有好好練古琴,現在惡補也來不及了。”
“夫人去世得早,老爺疼小姐,也沒忍心讓小姐好好學。”
“啊,好疼!”李沫沫輕叫著,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和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古琴:“是啊,如果娘在就好了。她一定會好好教我的。米兒,你快點幫我包一包,我再練練。”
“小姐,別練了。小姐……”
夏日未至,杭城的白日結束的這樣早。在深院梧桐裏,明一安滿腹心事。手邊是一紙荒涼,與明月遙相望。
今晚。歌舞坊未經營。是什麼讓她情願打亂按部就班的生活?比計劃更亂的,恐怕是她的心吧?在明一安眼裏,勿忘從來都愛逞強,逼自己做到極致。隻是,今日,她居然因為林言變得如此無助?無助到無力再堅強?明一安不知道這個叫林言的男子在勿忘心裏占據了多大的位置,他不知道那是勿忘九年來唯一感受得到的溫暖,唯一可以展顏的記憶。
明一安手裏是九年前勿忘一直在追尋的九年前的真相。實在太殘忍,他不敢透露給她一絲一毫。隻能暗自提醒,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是林家的可能性很大。”當他裝作隨便的說這句的時候,他看得見她眼裏的驚恐和害怕。今夜,她好不好?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明天,勿忘會整理好所有,以她應有的姿態,麵對她選擇麵對的事,或人。
明一安忽然很想要再仔細見一見這個叫林言的人,何德何能?
林言,這些,你都知不知道?你知道自己被一個女子想了九年,念了九年麼?你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女子,在最好的年華,承受著你本該承受的痛苦麼?
明一安輕閉上眼睛,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守護這個女子。
情思與誰共繾綣?頷首伏案,靜默思戀,悵惘不知為何事,寂寞深秋為誰涼?輕歎無奈,筆落紙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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