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78 更新時間：13-08-20 17:10
021機場離別
葉瀾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說話的內容，而是“你們”一詞。
他斜眼看向翹著二郎腿的陸小少爺，又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幾乎就在他撤回視線的下一秒，陸小少爺也同樣抬起頭打量起身後依舊笑得溫潤的保鏢先生。
“葉瀾，”陸小少爺勾唇一笑，“這個‘白玫瑰’，是法國哪個夜總會或是娛樂會所嗎？”
“是殺手組織，少爺。”
“殺手組織？這麼女氣的名字，也好拿出來顯擺。”
陸小少爺驟起眉頭，挑釁似的衝對麵挑眉。兩人間的一問一答，就好像在問“今晚吃什麼”一般的隨意，卻讓對麵的安德魯有些坐不住了。
他也知道這名字聽上去不夠霸氣，但是有必要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嗎？
“名字不是重點！”他趕緊拍了拍玻璃的茶幾桌麵，“你們的答案呢？”
“我拒絕，先生。”先開口的是葉瀾，見陸小少爺沒有開口說話，他就繼續說下去，“我沒有理由加入你們。我想你們應該做過足夠的調查了，我是一名雇傭兵。”
“這和加入我們並不衝突。”
“我這一生也隻會屬於一個組織。”葉瀾還是單純地笑著，隻是那笑容完全沒有深入到眼底，“我隻向它奉獻我的忠誠。”
“葉瀾！”陸小少爺突然打斷道，“隻向它？你當我是什麼？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雇主？”
葉瀾的嘴唇微微一抿：“自然是有的……在合同期內。”
這句話絕對是刺激了向來驕傲的陸瀟陸小少爺，他猛地轉過身，指著安德魯說：“你跟我來！”然後又衝著葉瀾一揮手，“別跟來！”
葉瀾聽完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就那麼站在那裏，等陸小少爺領著安德魯消失在樓梯上時，他悠閑地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身邊的報紙，也不知有心還是無心地一張張翻閱著。忽的，一個加粗的大標題映入眼簾——
“陸氏集團今日股票大跌”！
……
葉瀾不知道陸瀟與安德魯談了些什麼，但當他再次見到陸瀟時，對方已經拿出了另一份合約，他瞅了一眼，竟是準備更改原本合同上的擔當保鏢的時間。
陸小少爺想將這個有效期調整到兩年後，重現算起。
“為什麼？”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嗎？”陸小少爺站立著俯視坐在凳子上的葉瀾，頗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本少爺這兩年內不需要你了！”
葉瀾心念一動，好像明白了什麼，輕笑一聲：“你要去法國？”
“是又如何？本少爺的事不用你多管。”
“可我若是不答應，”葉瀾難得起了些壞心，“我就可以吃兩年閑飯，到了兩年後合同期早就過去了，”他簽的是一年的合約，“那時候少爺您也束縛不了我了。”
“你……”
小少爺開始惱怒了，一雙黑眸危險地眯起，仍舊昂著胸脯，那份驕傲讓人覺得違背他的決定就是大逆不道一般。不過他的下一句話還沒出口，葉瀾就接著說了下去。
“我同意了。”
“什……”陸小少爺明顯還有些發愣。
“不過，我希望小少爺能幫我一個忙。”
葉瀾也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畢竟，他還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事。他不知道陸瀟為什麼會答應安德魯，也不知道陸瀟究竟是不是曾經調查過自己的黑客，更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撐過在法國的兩年，但這些都不是他所關心的。
他在意的東西很少，或許真如他的戰友們所說的那樣，他就是一匹野狼。
強大，卻孤獨，形單影隻。
“少爺，我希望在您離開的這兩年，能夠在陸家工作。”
“你怕沒了飯碗？”
陸小少爺嘲弄地笑出聲，卻還是擺了擺手：“我去和老頭子說。”
葉瀾垂下頭，碎發遮住了閃爍的雙眸。他並不是為了一份飯碗而要留在陸家的，但這些又何必和陸瀟解釋清楚呢？就像陸瀟為何要去法國也和他無甚關聯一樣。
等葉瀾簽下了那份新的合約後，兩人間的氣氛陷入了沉默。過了半晌，陸瀟才別扭的開口說：“本少爺後天就走，你……得給本少爺送行！”
“這是自然，在您離開前，您還是我的雇主。”
陸小少爺不知為何又火大了，驕傲的臉上點綴上了憤怒的紅色，異常好看。但葉瀾隻顧著想自己的心事，並沒有注意到。等他反應過來時，陸小少爺已經踏著優雅的步子離開了他的房間。他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倒在床上，合上了眼。
後天離開……
葉瀾忽然有種不舒服的異樣感。他很少與其他人這麼近距離地相處這麼久，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這麼多事，突然覺得生活好似比過去的雇傭兵生涯豐富了許多。
不過後天以後，他又要一個人過了。
他的麵前閃過陸小少爺的一顰一蹙，卻最終晃了晃腦袋，將這些多餘的東西甩了出去。
他是匹孤傲的野狼，從未指望過什麼形影相伴。
就這樣一個人，也挺好……
……
兩天時間過的格外快，似乎眨眼間，他們已經出現在了機場的大廳。趙管家貼心地為陸小少爺打點好一切手續，還在不斷地告訴後者一個人如何照顧好自己，並囑咐一定要經常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否則他與陸家老爺都會不安心。
葉瀾發現，陸瀟難得認真地聽了進去，隻是如今說得再多，也不知這個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少爺能不能真的學會照顧自己。
至於報平安的事……葉瀾估計可能性小的可憐。進入那樣的組織，為了不讓信息泄露出去，通常組織成員都會被隔離起來，就像存在另一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空間一樣，明明身在人群中，卻隻能感覺到孤獨。
就像曾經的他一樣。
除了那些戰友，在沒有“同類”的人群中，他仍舊感覺好似隻有自己一個人一樣。
那是種深入骨髓的孤單。
“葉瀾！”陸小少爺的聲音闖入他的耳膜，他一抬眼，就看見陸小少爺雙手抱在胸前，昂著腦袋，即使身高比葉瀾微微矮了一點點，也極力裝成正在俯視他人的驕傲模樣，“發什麼呆呢？現在不多看本少爺幾眼，等本少爺走了，可就沒機會了。”
陸小少爺把額前的劉海一撥，一副“本少爺這麼光鮮耀眼以後看不到了可別後悔”的樣子。葉瀾隻能保持著儒雅的笑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該說什麼？一路走好？
他怕自己會被驕傲的小少爺一腳踹開。
“少爺的行李都準備好了。”無奈之下，他試圖轉移話題。
“自然，趙叔辦事可靠著呢。”
陸小少爺一臉自豪，仿佛在誇讚自己一般。
可身邊的趙管家卻幾乎是滿眼流淚地抓緊了陸小少爺的胳膊：“少爺一定要記住趙叔剛才說的話，每天三餐一定要吃好，西餐如果不合口味，就去找幾個會做中餐的傭人；衣服要是不會洗就去買新的穿，千萬別委屈了自己；還有房子……”
“咳咳！”
一直被當成背景的安德魯終於忍不住出聲了，聽了剛才一席話，他有些理解這位陸小少爺究竟被寵到何種地步了。不過這並不代表著他就會優待陸瀟。
“這位……管家先生，我們那裏可不是高級公寓。”
說完這句話，他就感到自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好吧，他一個殺手組織的頭頭竟然也淪落到被普通老者瞪眼的地步了。
正想著，他被人拉了一把，回頭一看，是葉瀾。
“有事？”
葉瀾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他隻是個不懂事的少爺，別做得太過。”
“我知道分寸！”
安德魯不服氣地回瞪了一眼，忽然嘴角一勾。
“他對你有意思……你知道嗎？”
“嗯。”
葉瀾敷衍地哼了一聲，沒打算多說什麼，淡漠的雙眼仍舊聚焦在陸小少爺身上，他如今還是個保鏢，需要保障雇主的安全。
“果然是個不懂情趣的人。”安德魯一撇嘴，“你猜他為何會同意和我去法國？”
葉瀾的視線轉移到安德魯身上，半盞茶的功夫後，突然嘴角微翹：“不感興趣。”
“哎呀，別這樣啊。”安德魯見他要到陸瀟那邊去，趕忙拉了他一把，借機湊到葉瀾耳邊，壓低聲音道，“我跟他說，我能使他成為足夠強大到能征服你的人。”
葉瀾的瞳孔瞬間收縮，卻很快恢複了正常。他微笑著甩甩手，將安德魯從身邊推開，回頭道：“那又如何？”
緊接著，他快步走到陸瀟身邊，微微鞠躬：“少爺，走好。”
他看見陸瀟果然沒什麼好臉色給他，陸小少爺顯然是不希望從他口裏聽見離別的祝福的。如果可以，陸小少爺一定還想著留下來征服這個讓他的心裏起了波瀾的人。
但征服總得有一定資本。
陸小少爺打定了主意，這次要做好原始積累才行。
當檢票的提示音響起時，陸瀟跟著安德魯走進了檢票區。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的那個人果然還是掛著一臉無所謂般的淡然的微笑。
嘴角一拉，陸小少爺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檢票區的人群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葉瀾的微笑也微微有些掛不住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又要一個人，他就有些失落了。是因為嚐過了有人在身邊的感覺嗎？
對他來說，與人的接觸果然像是種毒藥，可如今，他好像有點戒不掉了。
他抬眼，白色的客機劃過天空，飛向遠方。
一個人就一個人吧……他還有許多要做的事不是嗎？
很快將陸小少爺拋到腦後，葉瀾叫住了正滿臉淚流地盯著飛遠的客機的趙管家，轉身出了機場。
從今天開始，他和陸瀟，都將迎接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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