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84 更新時間：13-09-18 23:59
是夜，無法安眠的卻不止閱微一人。
四周飄散著重重濃霧，大地早已被鮮血染紅，屍體殘肢隨處可見。屬於大漠的蒼鳩成群飛出來享受這少見的血肉盛宴。
他能清晰地看到這一幕，四肢卻被牢牢地禁錮，無法動彈。
轉眼，他似乎在動了，身體卻是不由自己控製，仿佛被操控的魁儡。
行走，揮劍。
他看著自己不斷揮起的巨闕，清水一般地劍刃上染上了緋豔濃麗的色澤，在巨闕下倒下的人已經不計其數。
他看著自己揮起巨闕狠狠地刺向最後一個人，由於距離不遠，那人的血噴在了他的臉上。
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他緩緩揭開那人的麵具，冰冷的金屬質感讓他的手微微一頓。
麵具下，赫然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清秀的輪廓，濃密的眼睫，眉間的一點朱砂殷紅似血，盈盈欲泫。
一瞬間，煞氣和柔情同時將他淹沒。
雪衣閣。
蘇籬軒猛地從榻上坐起，隻見他麵色蒼白如紙，額角還帶著冷汗。
屋內的紫銅香爐裏還燃著淡淡的安神香，輕煙嫋嫋。
他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
那是八年前除魔一役中，他與千涯對峙的場景。
每次的夢境中，當他揭開千涯的麵具後，都會出現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
“小薇…”他扶額低喃。
屋內暖黃的燈火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他披了外袍坐到書案前。
磨墨，潤筆，攤開一張熟宣。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他執筆，手腕翩轉，筆觸靈活地勾勒點染，濃墨緩緩在紙上暈開。
他畫得極認真，眉目間凝著淡淡的溫柔，讓冷峻的麵孔稍稍柔和了一點。
宣紙上雜亂的線條漸漸成型，他手法嫻熟地為白描畫作點彩著色。
片刻之後，一個及笈年華的嬌憨少女躍然紙上。
隻見她著粉衣，帶笑顏，彎眉間的一點朱砂靈氣盎然，為清秀的臉頰增色不少。
赫然是他夢中的那張臉。
蘇籬軒斜倚著書案，眸裏斂著笑意，溫柔地凝視著畫中少女，似乎已經忘卻了時間。
屋內極靜，隻有一豆燈火微微地跳動。
寅時，慕容憂來到蘇籬軒房外，敲了敲門，便推門進屋。
屋內很靜，空氣中還飄散著安神香的殘香，慕容憂淡淡地歎了口氣，徑直朝書案走去。
果然，她在書案旁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書案上那副畫她也見過很多次，每次師兄被夢魘纏身無法入眠時，他就會作一副畫，畫中女子或顰或笑，都是一人。
對於畫中那個粉衣少女，她很是羨慕，因為隻有她是讓師兄記在心裏的女子。
八年來，愛慕師兄的女子她見了不少，可沒有一個能讓師兄另眼相看。
待她走近書案，蘇籬軒已經睜開了緊閉的雙目。
她苦笑，果然，除了那個人，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放下心防。
“師妹，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事？”耳畔響起清冷的聲音，慕容憂回過神來。
她抬起眼眸，笑意盈盈地道：
“師兄，樓船主人昨日來了杭州，江湖盛讚的神醫想必不是浪得虛名。念及師兄的夢魘之症，我便向樓船遞了拜貼，師兄，我們今日去一趟樓船可好？”
蘇籬軒挑眉，淡然不語。
慕容憂心頭一跳，訕訕地道：
“憂兒自作主張，請師兄責罰。”
蘇籬軒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臉，心頭一軟，終是點了頭。
慕容憂喜出望外，蹦蹦跳跳地回房更衣。
當年，她也是如此。
蘇籬軒噙了深情而悲淒的淡笑，眼神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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