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水

章節字數:4235  更新時間:13-03-28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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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鄞因為把雲梓佑護在懷裏,因而左臂被刺了個對穿,刺客在被製服以後咬碎了牙縫裏的毒藥自盡,一點線索也沒有。

    雲梓佑在容鄞房門外,手臂上纏了幾道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臉色也沒什麼變化。

    大夫治療完畢,和戶部尚書說著什麼走出來,大理寺卿跟在後麵,不停地用小帕擦著頭上的冷汗,看見雲梓佑後,上前說道:“哎~容大人怎麼也是因為保護雲大人受的傷,進去看看不會少塊肉的~~”

    雲梓佑撇開眼笑道:“容大人胸懷寬大博愛,願意幫雲梓佑擋刀,雲梓佑一直都是狼心狗肺,現下自己身上也受了傷,正疼的緊呢,要就寢了,怕是進去看不得了。”

    說完,撣撣袖子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斛律琉軒在身後想追上去說些什麼,卻被雲梓佑一句“太子殿下想看微臣裸睡麼”給擋了回來。

    大理寺卿又是在身後哎哎哎地歎氣。

    雲梓佑轉身,眉頭就已經皺在一起,袖下的手習慣性地握得死緊,掐的皮膚嵌進了深深的指印。

    雲梓佑房中。

    “步月心肝,還記不記得有次在臨淄出遊,出現四十二名死士刺客,玥瑤他們一個個戰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啊~”

    雲梓佑撐著下巴,微笑著看向步月。

    步月還是麵無表情,一雙異瞳似冰封的寶石,美麗而冰冷,就連皮膚都似雪一樣,白而冷。

    雲梓佑咂咂嘴,繼續回想:“然後你來了,再然後呢,就沒有然後了。”

    “你一手暗器,連刀都未拔,直接解決了剩下的十二個人。”

    “那麼,這一次呢?”

    “隻有三個人,為什麼會漏掉一個?”

    “是失手,還是,”步月抬眼看向雲梓佑,雲梓佑卻垂下眼把玩茶蓋,“你知道容鄞會過來幫我擋這一刀?”

    房間裏沒有點上燭火,隻有一點稀微的月光,更是看不清表情。

    步月沒有回答,雲梓佑也沒再追問,兩人皆是靜默。

    就當雲梓佑準備說話的時候,步月清冷的嗓音響了起來:“少爺心痛了?是因為雲顏,對麼。”

    雲梓佑突然抬眼,正想反駁,卻被步月打斷:“雲顏已經死了。”

    心髒被狠狠地捏了一把,雲梓佑道:“夠了。”

    步月卻一反常態,向來惜字如金的人這次卻一句一句地往外蹦。

    “少爺為他瘋過一次,死過一次,還不夠麼?”

    “現在眼前的這個人是容鄞,不是雲顏。”

    “容鄞的城府與實力有多深相比少爺比誰都清楚。”

    “這樣的人在元楚一天,對雲家就多一份不利。”

    “少爺要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幻象毀了雲家麼?”

    “屬下告退。”

    說完,步月翻出窗子,立刻消融在夜色裏。

    雲梓佑坐在桌邊一動不動,像是雕塑一般。

    許久,才發出一聲輕笑。

    深夜,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躥進容鄞的房間。

    容鄞躺在床上,借著月光都可以看出他的臉色蒼白,眉頭微鎖。

    闖入者一身白衣,在黑夜裏也甚是明顯,靠近床邊,許久都未動一下,好像一直在看著容鄞。

    床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床邊的白影隨即轉身,看著就要離開。

    “流束。。。。。。。。。。”

    腳步一頓,回頭看去,容鄞依舊躺在床上沉睡。

    手握緊,鬆開,又握緊。如此反複多次,白影還是離開。

    門吱呀開合後,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睛。

    受傷的明明是容鄞,結果第二天開始病倒的卻是雲大人。

    這一下子多了兩個病號,繼續巡遊自然是不能的了。

    禍不單行,當天夜裏開始下起了暴雨,經臨太崎的乾江支流水量當即暴漲,太崎本就地勢低,河水雨水易積難排,這一下二者齊上,江水立刻漫過堤壩,衝毀了太崎臨江無數塊田地民舍。

    因為洪水的緣故,回路難行,本是想著耽擱幾天水就會退下去來著,誰知又出了另一件事。

    天災不可擋,淹水隔一兩年就有一次,疏通便是,奇就奇在了,堤壩在被泡在江水裏的第三天,垮了。而這堤壩是去年冬天才新修的。在之後,經過查看,這堤壩外表是土石造成,然而從衝爛的缺口處卻發現了腐爛的草編和碎石渣。

    斛律嘉信聽聞此事大怒,當即下令嚴查。

    這種事自然是由容左丞出麵,這個無可厚非。

    再加上大理寺卿來協助,這也可以理解。

    可是雲梓佑就不明白了,他一個八竿子跟這種事打不到一塊去的翰林院小學士為什麼也要留在這裏協助辦理。協助個什麼?他是能幫容鄞吃還是能幫容鄞睡啊。

    未避免斛律嘉信多作停留發生危險,早在遇刺事件發生的當晚,宮裏立刻知曉了消息並連夜派了大批護衛趕到太崎,第三天就出發護送斛律嘉信等人回宮。

    雲大少爺想回回不去,斛律琉軒本來可以回去卻言辭懇切地說了一大堆留在這裏。

    戶部尚書慶幸地拍著小心肝屁顛兒屁顛兒地跟著斛律嘉信回京都,臨走時,被落下的大理寺卿苦著一張臉幾乎要拽著馬車不放手。

    身份一亮出來,太崎的郡守拉了全家老小跑出來,恨不得跪行十裏來迎接。

    全太崎都知道小城裏來了朝廷裏的大人物,一個個地都想看一看官家天顏。

    客棧是住不了了,容鄞等一眾人等住進了郡守府中的上等西廂。

    而之前那個飛揚跋扈的藥鋪奸商態度翻天覆地,老參血燕什麼貴送什麼,跟流水似的成天流往郡守府裏。

    雲大少爺久病不退,正好趁著這個理由成天躺在廂房裏吃著送來的燕窩魚翅。

    身為朝廷官員,作風問題是大事。大理寺卿不止一次地抹著汗旁側敲擊,這種行為應該收斂點,再退一萬步說,您就算收也收的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啊。

    結果雲大少爺放下喝完的小盅,不甚滿意地咂咂嘴:“知道了知道了。哎哎,下次叫你家老板別送魚翅了,這玩意喝著腥得慌。還有啊,那個血燕用冰糖慢慢熬,別用大火,不然味道滲不進去起不了膠,然後呢,那個老參燉雞一定要去了麵上的油星子,再灑一點枸杞,省的。。。。。。。。。”

    一旁的藥鋪小廝邊哈腰邊記錄下來,然後一溜煙地跑走回去稟報自家老板。

    大理寺卿在一邊顫抖。

    倒是容鄞,胳膊被刺了個對穿,就幾天功夫就跟沒事人似的到處勘查,就一個晚上的時間,涉案人的名單一個不落的列了出來,第二天一大早就全部下獄,這雷厲風行的速度和他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讓太崎大大小小的官員腿軟,聞“容鄞”二字色變。百姓皆讚朝中終於出了一位好官,容鄞過處,恨不得都舉旗歡呼。

    水未退,天氣卻晴了。陽光一照,溫度上升,水裏的浮腫的家畜和樹幹開始迅速腐爛,那味道,雲大少爺一聞見就要吐,連飯都吃不進去。

    涉案人員都已經下獄,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指定疏通積水的方案。

    雲大少爺打死也不會去,天天窩在小院裏想把自己曬幹。

    這一日,雲大少爺正在裏屋裹著被子當孵蛋的母雞,門被輕輕扣了兩下,然後吱呀一下被推開了。

    雲梓佑懶洋洋地眼睛也不睜:“劉大人莫要再提醒下官了,下官今日隻要了一碗雙花薄荷水,這算不上有礙風紀吧?”

    “是嗓子還在痛麼?”

    雲梓佑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躂起來。

    容鄞一身水天碧色的衫子,水靈的像剛從田裏拔出來的蔥。臉色有些發白,卻依舊微笑的和若春風:“嗓子若還是不舒服的話,就要去看大夫了。”

    “容大人真是體恤下屬。”

    “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小病也不要耽擱。”

    雲梓佑不自覺的揚起下巴:“容大人如此關心下官,下官。。。。。。。。。。”

    說道一半,斛律琉軒那句天殺的話又出現在耳邊

    自己絕對不會像小屁孩一樣鬧個什麼別扭。

    雲梓佑頓了頓,把頭轉向另一邊。

    容鄞笑道:“怎麼不繼續說了?”

    雲梓佑挑眉:“容大人想聽什麼呢?”

    “《異事通記書》?”容鄞走到桌邊坐下來,把地上的扔著的一本書撿起來,隨意翻了翻,“你也看這個?”

    “也?容大人日理萬機也看這種雜書。”

    “書在我看來不分雜與正,每一本書都有它本身的意義所在。”

    雲梓佑嗤笑一聲:“那春宮呢?”

    容鄞點點頭:“許多姑娘家出嫁時,娘家都會將春宮圖作為壓箱底,以教會女子如如何服侍未來的夫君。皇宮貴胄的大戶家中,習教的嬤嬤也會將春宮圖作為閨房習教的一部分。”

    容鄞一本正經,雲梓佑輕哼:“嘖嘖,容大人還真是博學。”

    容鄞的黑發隨意地搭在肩頭,柔妍多姿,一雙眼明亮溫柔:“流束好像一直對我有什麼地方不滿,是麼?”

    雲梓佑戲謔笑道:“容大人這說的是哪門子話?容大人這樣漂亮水靈的一張小臉,誰見了會不喜歡呢?再說了,下官在向辰殿不都說了,對容大人是‘西湖初見,一見傾城,京都再遇,見之傾心’麼,這樣明顯的表白容大人難道沒聽懂?”

    容大人歎了口氣:“罷了,不說這個了。”

    雲梓佑見他這個樣子,那些戲謔的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團裏,像極了。。。。。。。。。

    自己在想什麼?像極了誰?

    嗓子難受得緊,不自覺咳了兩聲。

    容鄞道:“嗓子還是不舒服?”

    “不勞容大人費心。”

    容鄞拿起桌上的雪梨和一旁的小刀,垂眼開始削梨。

    雲梓佑見了挑眉:“容大人削的梨下官定是不敢吃了,必須得找個地方供起來啊~”

    容鄞沒說話繼續削梨,高而挺秀的鼻梁,下顎削尖,今日陽光不錯,屋裏光線的映襯下皮膚越發白皙如玉。

    屋裏沒人說話,陰雨過後,即使有陽光也泛著一股子黴味,可是有容鄞在的地方,周身都感覺都不一樣了。

    忍了半天,視線卻還是飄到容鄞身上。

    容鄞感應到了似的抬頭,微微一笑,傾倒眾生。

    雲梓佑調笑:“幸虧容大人不是女人,不然定要擔上個禍國妖姬的名號。”

    “禍國說不上,若真想禍,也隻願禍一個人。”

    雲梓佑的心漏跳了一拍。

    容鄞的眼睛看著他,幽黑深邃,此刻微微彎起,氤氳著臨水桃花的霧氣,俊逸清雅,溫柔地讓人不自覺的沉醉。

    他撇過臉看窗外:“那那個人真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造孽。”

    容鄞站起身,走到床邊:“梨削好了。”

    雲梓佑咳了幾聲道:“容大人為何不切開?”

    床邊的人眸子清冽閃亮,一看就知絕非善類:“不可分。”

    流束,梨不可分吃。

    幻象和現實再次重合。

    那個人在微笑,手勢打得流暢而優雅。

    雲梓佑幾乎可以聞到梨香和容鄞身上淡香混合在一起,頭一時間突然有些疼,心悸也嚴重了些,眉頭不自覺地皺緊,手上接過梨卻沒有吃。

    “容大人這般賢。。。。。。。。。”

    調戲的話說到一半卡住了,抬起眼才發現自己跟容鄞的距離很近。

    容鄞看著他,長長的睫毛輕微的顫抖,幽黑的瞳仁中倒映出雲梓佑的臉。

    雲梓佑覺得要窒息了。

    無數遍地告訴自己,容鄞和雲顏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從根本性質上來說,一個是活人,一個是死人。

    可是沒有辦法。

    隻要對上那一雙眼睛,雲梓佑就沒有辦法用其他的語氣跟他說話。

    看著他的眼睛,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死去五年的人的名字在最近越是被提起,就越是記得清晰。

    容鄞靠近,兩片柔軟的唇終於還是覆了上來。

    鼻息間呼吸的全是容鄞的氣息。

    手指無措的攥緊了衣角。

    雲梓佑突然發現,這和親吻別人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心跳快的不屬於自己。

    容鄞一手撐在床邊,一手捧住他的後腦。柔軟的舌輕輕挑開他的牙關,動作溫柔而細致。

    緊緊攥得關節發白的手被執起,容鄞離開他的唇,側過頭輕輕一根一根展開他的手指,歎息似的一聲:“流束。”

    雲梓佑驀地抬起頭,平時一直笑的彎彎的眼睛此刻像貓兒一樣圓,眼中具是迷惘。

    曾經一直幻想過,如果雲顏會說話,那麼會是什麼樣的聲音。

    而現在,好像聽到了一樣。

    雲梓佑閉眼側頭,第二次吻上容鄞的唇。

    “雲大人~容大人是不是在。。。。。。。。。”

    “吱呀——”

    平時大理寺卿抖啊抖慢吞吞,推門卻推的這麼利索,身後還帶著黑臉的太子殿下。

    室內頓時寂靜了。

    “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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