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06 更新時間:13-03-31 09:26
張小盒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雙手撐著床坐起來。看著堂姐誰在自己旁邊,臉上還帶著淚痕,張小盒心裏內疚不已。
張爸爸在門外和人交代著什麼,大伯一家也趕來了,在門外忙碌著,張小盒走出去,沒看到張媽媽。來來往往很多人,都是來幫忙的,有鄰居,還有學校的老師,連大舅他們都來了。
“起來了?你媽給你做了早飯,讓你姐起來吃點。”張克雲看到自己的兒子醒了,鬆了一口氣,昨天兒子的突然昏迷嚇到他了。
“好。”應了張爸爸,張小盒和大伯大舅他們打了招呼。
靈堂布置起來了,直接用旁邊的雜物間改的,漆黑的棺蓋半蓋著棺木。堂哥張小航跪在靈前燒紙錢,張奶奶和幾個老太太在旁邊的桌上用金銀紙折元寶兒,細細碎碎的交談著葬禮的風俗細節,張小盒不想聽那些。
看著二伯俯著身子靠在棺木前,嘟囔著什麼張小盒離得太遠聽不真切。
“盒子,給二嬸上柱香,別太難過了啊。”張一航點燃三炷香遞給小表弟,昨夜他來的時候張小盒已經睡著了。聽說張小盒昨天是暈過去的還不忘安慰堂弟。
張小盒跪在地上恭敬的拜了拜,把香插在香爐裏。
“二伯母,對不起。都是盒子害的你,你會懂的對不對。”張小盒輕聲的訴說。他沒敢祈求二伯母原諒他,她隻希望二伯母能知道他是為了二伯父好。
張克雷是六點多才到縣城,一出站就看到四弟在火車站前等他,路上聽了四弟的述說,他沒想到自己媳婦真的走了。
學習前張克雷和媳婦吵了一架,沒多大的事,媳婦的頭發很長,喜歡披在肩上。張克雷是不懂流行的,覺得那樣不是好人家,說了妻子幾次也沒改憋不住發火了。
去學習的時候他想過,這些年大多數時候都是媳婦一個人在家帶女兒,到大城市看到很多女人都是這樣的發型他也想通了,打算著回來給媳婦兒道歉,這次還給她專門買了一條碎花洋群。
看到躺在棺材裏的媳婦他才知道媳婦真的走了,走的那麼的突然。他扶著棺材蓋大聲的喊著你起來,起來,我還沒和你道歉,你還沒穿過我買的裙子!
大哥和四弟抱著他,四弟在他耳邊大喊:“二哥,二嫂走了,你讓她走得安心點,你別這樣。”四弟也哭了。他再也忍不住眼淚。
“我不會失控的,放開我。”冷靜的說了一聲,大哥和四弟放開手,他靠近棺材,葬禮的事有大哥和四弟不用他操心,他就想再陪陪自己的媳婦,四弟說了中午就封棺。
張小盒走過去的時候看到二伯的眼淚滴落在二伯母的臉上,二伯輕輕的擦去,那是一張模糊了半扁的臉。
張克雷放佛沒有注意到小侄兒的靠近,仔細的擦拭著。這是他的女人,他女兒的媽。
“二伯,去吃點東西吧。”張小盒輕聲說。
“二伯不餓,你去吃吧,我在陪陪你二伯母說說話。”張克雷頭也沒抬,又理了理媳婦的頭發。
張小盒沒再勸二伯,招呼了堂哥去叫堂姐吃早飯。人前他不想哭。
房子後麵就是廚房,相鄰的地方搭了幾個灶台,買菜的早回來了,鍋裏煮著骨頭湯,一些幫忙的漢子利落的切肉殺魚。女人們交談著理著菜。
林曉紅看到兒子過來了放下手裏的活,“盒子,家裏的鍋裏麵有燒好的湯,你把米粉熱熱就能吃。”
四方的桌子張小盒坐在裏麵,張小航坐在他左手邊,對麵的是張小嵐。燙好了米粉接過堂哥遞過來的筷子,張小盒一點胃口都沒有。
張小嵐吃了兩口米粉又停下,想起了已經去世的母親,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嵐,別難過了,先吃點東西。”張小航小聲勸著堂妹,父母離婚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現在看到堂妹這樣,還是堂妹可憐,他隻是父母不在一塊生活,堂妹以後都沒有媽媽了。不知道二伯會不會像他爸爸一樣給堂妹找個後媽。
張小盒看著哭泣著的張小嵐,兩隻手在桌下緊緊的扣住椅子邊緣。掙紮了許久走到張小嵐麵前。
“姐,對不起。”張小航莫名其妙的看著堂弟,張小嵐也停下哭泣看著張小盒。
張小盒沒在解釋什麼,離了桌子跑進屋裏衝進他昨天睡覺的房間把門關起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紅著的眼眶也不能改變已經造成的錯誤。
反手給自己一巴掌,“張小盒,你就是一個混蛋。你以為你了不起了吧?你以為你比別人多活一次你就牛X了吧?你以為你裝作什麼都不懂你就能改變曆史大開金手指了吧?”啪~又是一個耳光。
看著倆頰紅紅的自己張小盒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不停的拍打著地麵,“張小盒,你就是一個白癡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盒子,你在幹嘛,你怎麼坐在地上。”開門的是張小航。
張小盒抬起頭看著張小航,張小航後麵跟著胡一斌。
“一航哥,你先出去把門帶上。”
胡一斌是早上來的,胡洪明是張克雷的領導,早上聽說這事怎麼也得來,胡一斌聽說了出事的是自己的數學老師,還是張小盒的二伯母,也跟著來了。
他是想來看看張小盒的,在學校的時候張小盒那幾天脾氣可不好,沒想到進來會看到這樣的情景。
留著淚的張小盒坐在地上,拍打著地上。倆頰紅紅的兩個巴掌印,看手掌的大小應該是自己打的。
“盒子,先起來,地上涼。”胡一斌看看不為所動的張小盒,抱著他的腋下把他抬起,扶著坐在床上。
胡一斌沒有問為什麼,輕輕的撫摸著張小盒的臉,任由他的眼淚打濕自己的衣服。
張小盒哭夠了,用袖子把眼淚擦幹淨,抽著鼻子問胡一斌,“你吃過早飯沒?”
“來的時候在街上吃了卷粉。”胡一斌用自己的衣袖幫他把臉擦幹淨,白嫩的臉上兩道紅印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別問我為什麼。”張小盒看著胡一斌欲言又止的神情說道。
胡一斌看著張小盒沒哭了,也不像先前看到的那麼激動,心也放下來說道:“好,我不問。”
冷靜下來的張小盒尷尬的看著胡一斌,對上胡一斌直視的眼睛不由得轉開來。他不知道怎麼合胡一斌解釋,也不想解釋,這樣是最好的。
出門後張小盒臉上的紅印成功的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圍觀,張克雲心疼的抱著自己的兒子,不管張克雲怎麼問他就是不說。
林曉紅看著兒子臉上的紅印翻出包裏的雪花膏給他抹上,“別動盒子,擦了好得快。”
圍觀的人想:多好的皮膚啊,白白嫩嫩的,誰那麼舍得招呼在臉上。
張小盒也沒再說什麼,進去靈堂跪在堂姐旁邊給二伯母燒紙錢。胡一斌在門口看著那個跪成一團的小身影,轉頭跑開。
“斌子,你去哪?”胡洪明在後麵喊著。
胡一斌沒有理會胡爸爸的呼喊,用力的向前跑著,他記得前麵的街上有個小診所,張小盒的手上破皮了還留了點血。他是看在眼裏的,剛才張爸爸抱著他,張小盒故意捏緊拳頭,胡一斌還是看到了張小盒因為感到疼痛而皺起的小臉。
“醫生,有沒有雙氧水和紅藥水。”胡一斌喘著氣拍打著櫃台。
櫃台裏的醫生放下手裏的書望向他問:“棉簽要不要。”
胡一斌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汗說:“來一包,快點。”
胡一斌把張小盒喊出來帶到房間裏,拆開棉簽袋,蘸了雙氧水輕輕的把他處理手上的小傷口。
“會有點疼,你忍著。”說完幫他仔細的吹著。
“不疼,你跑去買的?”張小盒讓胡一斌握著自己的手,不怎麼疼,棉球劃過的地方有些癢。
“你不是說廢話麼,下次不許虐待自己。”胡一斌又換了支棉球蘸了紅藥水幫張小盒擦著,他經常到處跑,受傷什麼的都習慣了,張小盒細皮嫩肉的傷口都紅腫了。胡一斌想以前受傷的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幫自己的。
張小盒沒接話,自己有些理虧,看著胡一斌低下了頭,不知道想些什麼連擦拭著的傷口的速度都放慢了許多。
葬禮舉行了四天,下葬的時候來了很多人,張小盒的二伯母是一位優秀的教師,學校的校長親自念的悼文。
方校長走上前,展開稿子念道:“
各位嘉賓,各位親朋好友:
今天,我們懷著沉痛的心情,在此舉行告別儀式,深切悼念我們敬愛的教師楊玉嵐同誌。在此,我謹代表壩灑子弟學校學校暨全體師生,對楊玉嵐老師不幸逝世表示沉痛哀悼,並向其家屬致以誠摯問候。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心情也十分沉重。因為楊玉嵐老師的去世,使我們又失去了一位好長輩,好老師,好同誌。”
聽到這,許多人哭了,林曉紅也默默的流著淚,她和二嫂的關係是不錯的,家裏隻有二嫂能和她說上話,想著去世的二嫂,把旁邊站著的張小嵐往懷裏抱了抱。
……
“楊玉嵐老師在她十幾年的工作生涯中,無限忠誠於黨的教育事業,在人民教師這一神聖崗位上,嘔心瀝血培育祖國的花朵。楊玉嵐老師曾經擔任過語文教師、班主任、教導主任等職。無論在哪個崗位上,沈老師工作一貫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踏踏實實;生活上艱苦樸素,為人師表。她心地善良,團結同誌,關心學生,愛校如家,以她高尚的師德、淵博的學識,啟迪了無數個幼小的心靈,培育了許許多多優秀的學生,表現了一位人民教師的良好職業道德和崇高的敬業精神。
她為人忠厚、襟懷坦白;謙虛謹慎、平易近人;生活節儉,艱苦樸素;家庭和睦,鄰裏團結。她對女兒從嚴管教,嚴格要求,又不失和藹慈祥,使女兒健康成長為了一位遵紀守法,好學上進的好青年。她默默地承擔起所有的家務事,為先生在事業上成功奮鬥解除了後顧之憂。”
聽到這張克雷和張小嵐忍不住大哭,楊玉嵐的逝世讓父女兩個留下太多的遺憾,張克雷想起自己要在外麵忙著拉電網,女兒都是媳婦一個人再帶,不由得更內疚幾分。張小嵐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媽媽了對於未來的不安讓她更難受幾分。
“想見風範空有影,欲聞教誨杳無聲。”楊玉嵐老師雖離開了我們,她的音容笑貌將永遠銘記在我們的心中。楊玉嵐老師雖然走了,但更多的人會繼承她的遺誌,將她未竟的事業進行下去。楊玉嵐老師雖然離去了,但他為人師表、教書育人、自強不息、甘於奉獻的精神將永遠激勵一代又一代人發揚光大,恪盡職守!
楊玉嵐老師安息吧!”
張小盒默默的聽著,不放過每一個出現在耳邊的悼詞,有人在交談,有人在哭泣,有小孩子在打鬧歡笑。這些都阻礙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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