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96 更新時間：13-05-18 23:15
走出桃花林的兩人才知道，在桃花林外苦苦守候他們出來的下屬們正打得不可開交。
“住手！”陳辰放下莫茝苧，動身躍到對架群中把兩隊人馬分開。
“大人！”
“主上！”
兩隊人馬見各自主子都平安無事，便把那衝天的殺氣收斂起來，分別退到自家主子身後。
“為什麼會打起來？”陳辰皺眉，詢問身旁一名侍衛。
“稟大人，隨大人後到桃林的兩名弟兄被打得身負重傷且身中奇毒，當時隨沁閣的鐵頭夜叉也在場。”說完還憤憤地瞪了一眼莫茝苧身後的黑衣人。
“主上，鐵大人當時雖在場，但待屬下們趕到桃林時，鐵大人已經昏迷過去多時，而且背中三刀，不知是被何人所傷。”一名帶頭的黑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莫茝苧身後說道。
“夜叉昏迷了？”莫茝苧挑了下眉頭，似乎不大相信這件事。
“是的。鐵大人自主上身陷桃林後就一直昏迷不醒。”
“嗯哼~毛孩兒，你是選擇相信還是要繼續打？”莫茝苧轉頭看向陳辰，皮笑肉不笑。
“本官選擇第三條——徹查到底！本官心係下屬，失陪。”陳辰說完便轉身帶領著侍衛們離開了，卻沒有發現有一條紅色的繩子被遺落在了他剛剛站在的草地上。
莫茝苧緩緩走向那條繩子，俯身撿起，輕輕歎了口氣道：“毛孩兒那句‘失陪’的口氣還真是重啊……”說完也拂袖離去。
桃源酒坊，桃林廂房。
陳辰看著兩名躺在床上，全身纏著紗布的下屬，不禁又眉頭深鎖，厲聲道：“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身上多處嚴重創傷，導致失血過多，而且傷及內髒。最主要的是身中奇毒，奇怪的是大夫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道了一句二十年前的事去找二十年前的人就撒腿跑了。想再去找大夫之時，大夫不知所蹤。我們已經喂弟兄服下了保命丸，但這隻是緩兵之策，毒一日不解，傷一日難治。”守在床前的那名侍衛含淚訴說，難道這次又要眼睜睜地看著兩名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撒手西去嗎？
“右策……。”正當陳辰準備開口說話之際，被鐵盤摔到地上的聲音打斷。侍衛立即竄出房門抓拿偷聽之人。
“店小二？……”侍衛拎起店小二，板起麵孔問道：“你在門外偷聽我與大人的談話是何居心？”
店小二被懸在半空，七魂嚇沒了六魄，急忙道：“大夫說的話小的知道是什麼意思！！！”
“說！”
“……既然大夫說了二十年前，那官爺你們所說的奇毒應該就是吸入了‘桃香’……”店小二扭動身體，希望侍衛可以把他放下來。
“‘桃香’？何為‘桃香’？”站在門口的陳辰問道。
“回……回官爺，‘桃香’是一種瘴氣。桃林一年四季都開著桃花，落花在土壤裏腐爛後便有了瘴氣。這桃花瘴氣帶有桃花香氣，去桃林的人都會趕緊穿過，正因為在桃林裏聞著花香的同時會吸入瘴氣，導致中毒。”店小二不敢招惹陳辰，便趕緊說出自己所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如何去解？~”一把帶著絲絲沙啞，卻能讓人全身酥麻的聲音從店小二身後響起。
“有有有！小的可以去找幫我們酒坊釀酒的葉師傅，小的知道他會解。”在店小二想轉過頭去看看這聲音是誰的時候，被侍衛一把放下，一個沒站穩便直接坐到地上，尾龍骨頓時傳來清脆的響聲。我的屁股！幸虧身子骨硬，不然就殘廢了！店小二摸著腰咬牙想道，還狠狠地在旁邊瞪了一眼侍衛。
“師傅在何處？”陳辰看了眼店小二後繼續問。
“在村尾陌千裏那。”店小二有點委屈，自己好心幫他們提供救命稻草，到頭來卻換來一身腰酸背痛。
“帶我們前往。”陳辰走到店小二跟前，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上放下一錠銀。
“是是是！官爺把病人帶上，小的這就去幫您叫馬車然後領您過去。”店小二歡歡喜喜地把銀子收進腰帶裏，立刻起身拍拍屁股，對著陳辰笑得一臉諂媚。
“閣主一同前往罷。”陳辰把頭轉向那把聲音的主人。
“恭敬不如從命。”莫茝苧笑了笑，示意身後的黑衣人下去準備，隨後一句話沒說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陳辰站在走廊上，心頭有一股莫名的不爽。是因為莫茝苧剛剛那假到不行的笑容還是因為他那客氣到不對勁的語氣？緊接著心中又竄出一個疑問，為什麼我會不爽都是因為他？
“大人，一切準備就緒，可以出發了。”身後的一聲稟告打斷了他的思緒。陳辰閉了閉眼，決定不去理會那些胡思亂想。
“出發吧。”
陌千裏。桃池最靠近西域璃胡城的地方，因有一道由石頭堆砌而成的千裏矮牆而聞名。矮牆的對麵就是西域地區。
陌千裏這個地方四處都有石頭，石頭有大有小，形狀怪異。隻有一顆上了年紀的桃樹可以證明這個地方是屬於桃池的。
“葉師傅！葉師傅！——”店小二來到一間由石頭堆成的石房前，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這個月的月頭不是已經給拉過去了嗎？怎麼又來了？你老板又把酒給了那禍害？”石房裏傳出一把蒼老無力的聲音，接著從石房裏走出一個滿臉胡須的駝背中年漢，臉上一條從額頭橫斜整張臉的傷疤使他更加麵目猙獰。
“額……我不是來要酒的。村裏來的貴人前些日子在桃林那吸入了‘桃香’，我帶他們來求藥的。”店小二退後幾步，側開身子，示意身後那些才是來找他的正主。
“帶他們去後院，我去準備一下。”中年漢瞄了眼店小二身後的一群人，低頭略有所思了一小會兒，緩緩開口道，說完便又鑽回石房裏。
“唉！~好嘞~”店小二回頭殷勤地區招呼陳辰等人進後院去。
左雱見陳辰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便開口詢問：“大人？”
“此人臉上的傷疤是雷擊所造成的，有十幾年以上了。被雷擊中麵門居然能僥幸存活下來，他不是高人就是有高人救了他。”陳辰說完，也邁腳向後院走去。
“哈？”左雱被陳辰弄得一頭霧水，大人如此魂不守舍是為哪樣？
石房後院，有一張很大的石床，石床的不遠處是一些晾掛花瓣的木幹架。店小二招呼著眾人把病患放下，便退到一旁不作聲了。中年漢從石房裏拿出一個烏黑的小壇子，走到店小二的跟前問：“你們是不是又在酒裏摻水了？還是說你們根本沒有把酒拿出來？”
“葉師傅，你……你誤會啦，是客官們都不要喝酒啊……”
“還不是因為你們沒有和他們說清楚，隻要喝過桃花釀的酒就可以提防因吸入‘桃香’而導致中毒。你們又把酒全給那個禍害了吧，留下些摻了水的，還敢高價賣出。”中年漢說話輕輕幽幽的，卻讓店小二惶恐不已。
“這……這……這也是老板說了算的……我們這些小的能說得了什麼啊……”店小二麵對中年漢的拷問，扒拉著頭作委屈樣。
“好了，拿去摻著酒喝下，酒在石灘的後麵有。”中年漢把小壇子遞給店小二，吩咐店小二去把藥裝好。店小二點頭，手腳利索地去跑腿了。
“葉師傅，在下左雱，想問一下你們所說的桃花酒究為何物，竟能解毒？”左雱在陳辰的示意下上去一步抱拳詢問。
中年漢看了看陳辰一等人，慢悠悠地走到一個幹架旁，邊擺弄幹花瓣邊說：“你們就是那小子說的城裏來的貴人們吧！桃池一年四季開桃花，桃花雖美，但它產生的‘桃香’會要了你的命；‘桃香’雖有毒，但桃花釀的酒會解了這瘴氣；桃花酒雖香甜可口，但喝多了會醉到次日午後。”中年漢頓了頓，搬走一簸箕幹花瓣，繼續說：“有人說過，入桃池的客人如果先喝上一碗桃花酒，這樣就能真正看到桃池桃花的美。”中年漢似乎是回憶起些很久遠的日子，說話時臉上的滄桑越加明顯。
“無奈村裏多了個禍害，把原本應該放在酒坊裏招待外來客人的桃花酒全運到西域去。桃花酒在西域毫無用處，因此價賤如泥，連運費都要不回來的買賣他倒很樂意去做，都不知他要把桃池弄成個什麼樣才甘心。”中年漢淡淡地訴說著，好像此事與他並無太大關係，奇怪的是又偏偏是從他口裏說出來的，讓人無法理解。
“那您可希望有人把那個禍害給去除掉？”從進院後就一直守在鐵頭夜叉身旁沉默不語的莫茝苧緩緩開口說了一句。
“我是因為一個人才來到桃池的，那個人希望我怎麼做，我就會怎麼做。酒是那人吩咐我繼續釀下去的，那人說了，隻要還沒等到陌千裏的這棵老桃樹不再開花，隻要我還有一天命在，我都要在陌千裏釀酒，都要守著這堆石頭。”中年漢聽見莫茝苧提出的條件後，抬頭看了眼莫茝苧後便繼續擺弄幹花瓣，又輕輕淡淡地說了一句，不隻是為了解釋給何人聽。
“他口中的禍害可是那個淩淮？”左雱轉頭問站在旁邊的店小二。
“是……是的……葉師傅是桃池的老居民了，我還沒出世之前他已經到桃池來了。”店小二縮了縮脖子回答道。
“那你今年多大了？”左雱打量了一下店小二，那身瘦骨頭還真看不出他的年齡。
“二十……。小的今年二十了……”店小二結結巴巴道，不知為什麼，從小在酒坊打滾的他應該可以做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無論對方是個怎樣的人他都可以應付自如的才對，卻偏偏害怕眼前這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少年。
“又是二十年前……”左雱嘟囔了一句。陳辰卻陷入沉思，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把他們牽引著，幾乎來到桃池之後就與“二十年前”這個詞脫不了幹係。
“那你可知道為何那些村民提及‘二十年前’都變了臉色嗎？”左雱盯著店小二，店小二抖得更厲害了，心想天呐！為什麼抓著我不放。
“小的還沒出世呢……小的也從來沒有聽長輩們提起，小的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二十年前’是桃池的禁語，今年是‘二十年前’，明年就會變成‘二十一年前’……”中年漢打斷店小二的話，悠悠說了一句，也還沒有說完就被另一把聲音打斷了。
“十年後就會變成‘三十年前’，是不是？看來桃池的村民都挺戀舊的嘛~”莫茝苧冷不防地說了一句。
中年漢停下手中的忙活，又一次抬頭看莫茝苧。這次不再是匆匆一瞄，而是盯著他額間那紅印記，緩緩道：“你剛剛所說的可當真？”
“如果那個人希望我說的當真，那自然當真。”莫茝苧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那人說過，故事隻能講給來聽故事的人，秘密也隻能有秘密的人可以去知道。”中年漢眯眼看著莫茝苧，不知想在那張傾城容顏上尋找些什麼。
“願聞其詳。”莫茝苧還是在笑著，這次笑得比那桃花還要美麗。
中年漢重重地歎了口氣，走到一顆大石塊上坐下，開始講訴二十年前發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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