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94 更新時間：13-12-24 21:43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像一根根銀絲線，在微風中織成一張雨簾，為美麗的桃池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
桃池，淩府。
一身藍色綢衣的淩淮站在鯉池旁，抓起碗裏的飼料，一把接一把地往池裏拋。池裏五顏六色的錦鯉蜂擁而來，擠成一團，在水裏打滾著，爭搶著。
“你若再這樣喂下去，你明天便可以看見一池的魚肚白。”淩淮的身後突然響起一把清翠的女聲。
“喲~原來你也會說教的。怎麼？那東西不要了？它對你來說不是比命還重要的存在嗎？放棄了？到頭來還是覺得自己比較重要？”似乎清楚地知道來者何人，淩大少爺並沒有轉身，仍一把接一把地往池裏拋擲著魚飼料。
“我並沒有放棄，反倒是你。他們已經去找建築工人了，你想掩蓋的東西遲早都會被他們給挖出來。”女聲越說越沉，似乎是在給淩淮最後一個忠告。
“你知道的啊，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掩埋事實。”淩淮笑了笑，那看似無所謂的笑容裏帶著了無生望的決絕。
“你本不應該像池裏那錦鯉一樣！你清楚的，吃飽了就該停，吃漲了就是等死！”女聲越說越冷，像可以從嘴裏噴出冰渣子似的。
“這池裏的魚兒怎麼了？如此惹你生厭？”
“太貪。”
“哈哈哈哈哈……那你就是在說我貪？……哈哈哈哈哈……好！好！你倒說說，我淩淮還要貪些什麼？”像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淩淮毫無形象地狂笑起來，邊笑邊抬手背去抹掉眼角滲出的淚水。
“你貪世人帶給你的傷害你還沒有以牙還牙；你貪世上給你的苦痛你還沒有十倍奉還；你貪所有人在你手上控製的欲望！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明白，卻要在這裏裝一個白癡！”女聲的嗓音提了上去，到最後竟然是吼出來的。
“可憐我？還是同情我？你不也經曆過嗎？最想保護的人死在自己懷裏，你不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嗎？你不也嚴懲了那些人嗎？”淩淮瞬間收起笑容，轉過身去一本正經地問身後的女子。
“……”女子沒有回話，因為她無言以對。
“他們至今還記得你呢~但是卻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是不是很好笑？他們恨不得淩少去死，卻離不開淩少；淩少明明隻是個沒用的敗家子，卻能在桃池翻手是雲覆手是雨；一個不高興就能讓他們在桃池活不下去。他們才像那些錦鯉，要靠著一個不顧他們生死的飼主才能活下去！哈哈哈哈哈……”淩淮說完又開始大笑起來，邊笑邊繼續往池裏拋飼料。
“我並不是可憐你，也不是同情你，隻是覺得你跟我很像……都是在愛裏爬不起來的人……淩淮，你真的愛那個人的話，就放下吧……”女子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留下淩淮伊人站在鯉池旁。
“放下？……讓我如何放得下？……你若也能放下，便不會苟活人間了，不是嗎？……”淩淮喃喃自語，拿著飼碗的手一個反轉，大半碗的飼料瞬間倒入了池中，原本就擠成一團的錦鯉更加爭先恐後，唯恐沒吃到那可以置自己於死地的飼料。
桃源酒坊，桃林廂房。
夜風輕輕搖曳著燭台上的燈火，把木桌上的紙卷吹得“啪啦啪啦”作響。
陳辰放下毛筆，伸出兩指按捏了一下因高度集中精神而有點繃緊的鼻梁，長呼出一口氣後想起身去關上窗。自看見對麵窗戶的人關上窗戶後，心底便開始煩躁不已，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風吹紙響都會讓自己更加無法聚精會神地去看屬下送過來的紙卷。
走至窗前才發現對麵的廂房已經一片黑暗了。睡下了麽？不知怎地，腦海中閃過一隻小貓慵懶地側躺在毛絨大床上圈成一團的畫麵。不自覺地笑了笑，把準備伸去關上窗戶的手緩緩垂下去。就在此時，鼻翼間竄進了一股冷清的曼陀羅花香。
“叩叩叩”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陳辰微笑著打開房門後，果不其然，看見了一身白衣，手裏提著一壇酒的莫茝苧。
“去向葉老漢拿了壇好酒，聽說喝了可以精神奕奕，舒筋活血。毛孩兒你要不要喝一杯？”莫茝苧邊說邊伸手掩口，哈欠連連。
“何樂不為。請，莫閣主。”陳辰讓開身，隨帶做了個“請”的姿勢。
進門後便看見了一木桌的紙卷，有些賬本被放置在地上。莫茝苧不禁凝了下眉頭，這毛孩兒，身上的傷應該還沒有痊愈，不好好休息，三更半夜了仍亮著燭火，竟是為了這些七零八落的賬本數目，倒是個堅韌的家夥。
“欽差大人是在秉燭工作？”莫茝苧隨手翻了翻桌上的紙卷，含笑問道。
“閣主有目共睹，有何必明知故問？”陳辰轉身坐下，對著莫茝苧伸手表示“請坐”。
“嗯哼~那麼說本閣主的深夜拜訪是擾了大人的工作咯？”嘴上雖是這麼說著，人卻自動自覺地坐在了陳辰對麵的座位上。
“嗬~不以為然。也許能在與閣主舉樽共飲之際，發現或是想起一些重要的細節也不一定。”陳辰笑笑，在莫茝苧麵前擺下一個杯子。
“哦~”莫茝苧聞言挑了下秀眉。舉樽共飲？這是你友善的表示？
青蔥玉指掀開酒壇的糊紙，一陣醉人的酒香便撲鼻而來，讓人垂涎三尺。
“好酒！”陳辰酌酒一杯後閉目享受著。感受酒流進咽喉，浸進血液。頓時覺得一種從未體會過的酒香由上而下，包圍全身。妙！真是太妙了！睜開雙眼，見莫茝苧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不由問上一句：
“閣主是用了何種方法才在那釀酒師傅那取得這麼一壇好酒的？”
“與他做了個交易罷了。”莫茝苧仰頭喝下一杯，便又替兩個杯子滿上。
“交易？閣主也是生意人？”
“嗯~官場險惡，便尋思著去學習一點經商之道，待可全身而退之時便去經商，總得讓自己有飯吃嘛~”
陳辰被莫茝苧這句話給氣樂了，嗬，這隻莫狐狸，官場再險惡你還不是爬到了這個位置？也正因為險惡你才無法全身而退，隻能繼續向前吧……
“怎樣？可否也讓隨沁閣知道事態的發展？”見陳辰沉默不語，黑如驟夜的眸子盯著自己看，莫茝苧轉移了話題。因為他知道，此時陳辰眼底流露出的溫柔太可怕，像一絲絲蠶絲，會把自己包裹成繭，讓自己會從此隻依偎繭裏的溫暖。
“有關記錄桃池的田賦、水利、關稅、糧倉、商吏等賬本，紙卷統統被燒成灰燼，隻能遣人去尋了各行各業的總賬來查明細數。”陳辰見莫茝苧別開了視線，隻是笑了笑。
“嗯哼~然後在這些零零散散的證據裏，毛孩兒你又發現了什麼了？”
“淩淮是這裏的地頭狼……”
“……”莫茝苧皺了下眉頭，這個是從一來到桃池便知道的事情吧，陳辰現在才知道？還是從這些賬本裏才知道的？怎麼可能！
“還是隻把自己的生死直接與桃池存亡掛了鉤的惡魔。”看著莫茝苧美豔無雙的臉上發生的小小變化，陳辰會覺得有點兒好玩。不知為何，單獨麵對著莫茝苧的時候，就是想逗逗他，看看他萬年不變的假笑以外的表情。
“哦？~說來聽聽可否？”又一杯美酒入喉。
“桃池乃是大觀的命門閘口，想進入大觀，直搗龍筋全看是否已經拿下了桃池。然而在桃池，民用、農田、屋宅、租賃、生意買賣等，那頭地頭狼皆有涉及，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地頭狼真與西域八盟聯手，桃池便不攻自破，大觀也危在旦夕。”陳辰頓了頓，仰頭一杯美酒下肚後繼續道：
“不過如此看來，那頭陰鷙狠毒的地頭狼應該是想著自保，除了自己以外誰也不相信。清楚知道大開桃池之門，自己也自身難保。所以即使是與西域同流合汙了，卻還沒完全把自己綁定在賊船上，桃池也未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嗯哼~正好本閣主手裏有一些捕狼的好工具，不知陳大人意下如何？”
“閣主想如何交易？”
“教會本閣主‘扭轉乾坤’便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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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期末了，考試複習~祝大家平安夜快樂~聖誕節快樂~謝謝大家繼續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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