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02 更新時間：07-12-21 17:06
從我踏進這個屋子的那一刻起，我在身體、精神和心靈上都做好了“接受”古代悠久文化的準備，那種“之乎者也”的文言文和“三從四德”的教育對於古代女子來說可能是奉為上典的東東，可是對於我這樣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來說，這就是一種變相的刑法。但是既然我答應了張家二老，那麼無論怎麼樣，裝也要裝得像點樣子，至於我是不是會真的照那上麵的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坐在書桌後，盯著桌上的毛筆不停的轉移注意力，希望可以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而袁宏老爺子已經坐在了他自己的位置，準備開始發揮餘熱了。
“今天是第一天上課，我覺得不應該講太過枯澀的東西，不如就先講講後宮女則好了。”袁老先生開講了，我的思緒也在一瞬間遨遊太空去了。
…………
神仙一定聽到了我的祈求，就在我決定要選一種方式自殺的時候，老師精神爍爍的對我宣布了下課。我新生的感覺撲麵而來。恭恭敬敬的行禮，接受了一番表揚，（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表揚我？？？）上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瑤兒很準時的出現在了書房門前，通報著我接下來的行程。
“小姐，先生，老爺已經吩咐準備了午飯，現在正和夫人在前廳等待，請小姐與先生一同前往。”
“好的，知道了。先生，請！”作為主人和學生的我，這個時候自然要出麵擺平這些事情。
“四小姐請。”袁老頭比我更有禮貌，我的心髒跳動的真是費勁。
實在是沒有多少和老人家聊天的經驗，去飯廳的這一路，我隻得把自己曾經的演講報告拿出來當作自己的見解胡謅。好在這個時候畢竟沒有電腦，可以那麼方便的查詢我是不是抄襲別人的東西，於是我這位老師又一次被我的不同凡響所折服。
終於到了前廳，接待的事情我也就很樂意的放手給我那厲害的義父張廷玉接手處理，我自己則躲到一處僻靜之地當鴕鳥。
三位長者在那裏絮絮叨叨，不時聽到對我的表揚之詞，可惜我正在發呆加走神，雖然知道他們是在談論我的事情，卻依舊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們發呆，神色“自若”，被他們無限欣賞的稱之為“寵辱不驚”，真是汗啊！
再接下來，一頓飯吃得我消化不良，可是又偏偏得擺出一副良好的家教，不僅胃口不舒服，連帶著我的神經也備受摧殘。好在我下午還要繼續學習，張廷玉也就沒有再留我和他們一起品茶論道，早早得把我打發回去休息了。
因為中午的飯吃的消化不良，我的午覺睡得也極為不舒服，心情煩悶中半夢半醒，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窩在暖和的被子裏不肯出來。昏睡中，一首輕揚的樂曲飄進了我的意識，似乎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家中，一切還是沒有改變，又看到了媽媽拿著電視遙控器和我爭搶，又看到爸爸做的紅燒魚，看到了熟悉的朋友和老師……我緩緩的睜開眼，擦了擦朦朧的雙眼，於是看清了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的“音箱”。
我並沒有尖叫，因為我根本沒有睡熟，我知道有人進到我的房間，我也猜到了來者是誰，可是我就是不願意醒來，或者說我是想沉浸在那個熟悉的夢中。
“心情不好是嗎？不要難過了。”說著，他遞給了我一塊手絹，白色的絲絹，細膩、光滑。我瞟了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拿起一旁自己的手絹，沾著清水擦了一把臉。我對自己現在的容貌很有自信，所以我從來也不會塗脂抹粉，隻是擦一點潤膚膏也算完事。（就像是現在的凡士林，不過比那個好用一點，我也是聽說的。）等我一切打點完之後，再坐到殷湘的麵前，他已經完全處於呆滯中了。
我輕輕的咳嗽了幾聲，緩緩的開口，“公子還真是風雅，願意在小女子熟睡之時來和琴伴奏，真是感激不盡，隻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以後老師還是等我午睡結束之後再來比較好，省的我的睡相嚇到你。”我說的不動聲色，心裏早有些不滿，對他之前的一些好感蕩然無存，這個人還真是自認風流，不拘小節。好在本姑娘是新新人類，不然被你這麼一鬧，豈不是要非他不嫁以示清白？
“是在下冒失了。”殷湘倒也直爽，沒有什麼尷尬的表情，收起了手絹，直接給我賠禮道歉，搞得我也不好再繼續擺臉色給他看，畢竟還是沒有受到什麼損失，隻是不願意讓他見到我軟弱的一麵。
我們很有默契的沒有再談這個話題，古箏的“錚錚”之聲又在屋內悠悠響起。
不可否認，殷湘的琴彈得真棒，每一首曲子都會彈出他不同的風格，或如高山流水沁人心扉，或如金戈鐵馬錚錚戰鼓，或如互訴衷腸委婉纏綿，或如天外之音引人遐想……我不通樂理，可就是如此，依舊被他的琴聲所感化，情緒極高，時喜時悲。
幾首曲子結束，我的向往之情明顯表露無疑，可是對於那些根本看不懂的琴譜我又隻得唉聲歎氣。對於我的情況，要想從頭學起時間明顯不足，可是如果隻靠死記硬背，又不會有太大的進步，一時之間學習陷入了僵局。
沉默片刻，殷湘抬起頭來，衝著我微微一笑說道：“小姐如果不棄，殷某這裏倒是有一種新的方法，簡單易學，也許可以幫助小姐速成。”
“哦？什麼方法？請先生說來聽聽。”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了起來。
“那就請小姐借紙筆一用。”
我連忙找出宣紙和毛筆，研好了墨看他的表現。
殷湘神態自若的提起筆，稍稍想了想，便在紙上畫出了一個音符？
我把頭又往前探了探，更加仔細的辨認那個東西。沒錯，是音符，就是我在小學一年級時的音樂課上接觸到的那種蝌蚪符號，除了沒有五線譜，幾乎我可以斷定，那是一個真真切切的音符。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臉上的驚訝不言而喻。他看著我的表情，卻有些不自然的笑道：“這個東西叫音符，是……是我家鄉的一種文化，是……我父親以前到海外和一些色目人學習的，雖然簡單，但是卻很好用。”說完，有些不自然的看著我。
“哦？這倒是很有意思。”我收起自己的疑惑，這個時候人們已經知道在清朝之外還有其他的國家，那麼這些人知道音符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這些接受過外國文化的人說不定和我會更好溝通。“那不知先生是在哪個國家學習的這種文化？”
“巴黎！”
“嗯？”我對他的脫口而出大為吃驚。那可是歐洲啊！難倒以此時的技術已經可以出國留學了嗎？而且還是遙遠的巴黎。再說，那時候的人會知道巴黎嗎？我的疑惑又開始飆升。
“哈哈……那些都不重要，我也是聽父親說的。”看我遲疑，殷湘立刻接到，“我們還是來學習這種音符吧！這樣以後才能更加好的掌握音律。”
我看他並不願意再多說，便也沒有再問。而殷湘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我掌握音符知識很快，畢竟是以前學習過的，幾乎是複習一遍就可以使用的。對於我的這種“特殊之處”，殷湘也是由衷敬佩，可惜我不能告訴他原因，那就讓他對我繼續崇拜好了。
對我來說，學習有興趣的東西是一種享受，所以對於下午的課程來說，時間是飛快而過。我還沒有盡興，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因為學到了自己想學的東西，而且就學業上來說，殷湘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老師，我對他的評價又開始向好的方麵偏移，那些不快也不再去想了。
“今日見到小姐這樣有靈性的人，殷某實在是如遇知音。殷某定當盡力教導，不負張大人的期望。”
殷湘臨別之時感慨的宣誓，我並沒有做任何表示。來日方長，是不是知音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至於義父對他的重托，我並不在意，那是我的選擇，沒有人可以左右。
送走了殷湘，我站在夜幕降臨的院中，抬頭仰望灰藍的天空，滿心歡喜的準備迎接下一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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