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67 更新時間：08-03-20 09:03
從皇後那裏出來，我感覺自己特別特別的累，好久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這一停下來就覺得下巴都快要脫臼了。想起這位皇後娘娘，我還真的是有些不太放心，雖然15歲的小女孩已經算得上是很成熟了，可是和這皇宮大院比起來，不知道她能占幾分長短。
乾隆依舊忙於政務，雖然他對皇後很上心，可是他是君王這一事實卻還是決定了他隻能分很小的一份心思到皇後的身上。聽到皇後的身體已經逐漸恢複，乾隆很是高興，讓我帶了大批的賞賜送去長春宮。
因為乾隆對我的信任，我和皇後的接觸變得更加頻繁，而對於這個差務有時候我也會覺得辛苦。
“鍾沁，你今天還沒有陪我下棋呢！”我剛準備偷偷閃人，皇後就很威嚴的在我身後宣布了我之後的工作命令。
“娘娘，奴婢還要去前殿當差呢！”我很沮喪的做著最後的掙紮反抗。
“我不妨礙你當差，就下五局如何？”皇後微笑著威脅到，我開始痛恨自己的身份。早知道就不表露心跡，讓她這個瘋丫頭自生自滅得了。心裏雖然是這樣想，可是我還是得乖乖的坐下來陪她下五子棋，而且我心裏明白，她這是吃準了我遲到也不會被乾隆責罰的心理，借機使詐。可憐的我啊！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我已經是有氣無力的懇求了：“娘娘，奴婢真的該走了。今天實在是遲到太久了，皇上還等著奴婢去做茶呢！”
“不用等你去了，朕自己來了。”我才剛說完，乾隆的聲音就從殿外飄了進來。我大驚，忙下地跪下請安，心裏也是惶惶不安。這皇帝大人都親自找來了，恐怕今天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皇後對乾隆這樣突如其來的作風還很是不習慣，就傻傻的站在那裏看著乾隆。我偷偷的挪過身子，不停的拽著她的褲腳，讓她趕快請安。
“呃，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皇後被我拽的一個閃神，急急忙忙的請安，卻把我給她請安的話用上了。
乾隆皺著眉頭看了看皇後，說道：“嗯，看樣子身體已經康複了。不過怎麼見到朕這麼緊張呢？哎！都怪朕這麼久都沒有來看你，鍾沁也不提醒。”乾隆說著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的心啊，拔涼拔涼的。這都什麼世道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大概是乾隆的隨和，聊了一會兒皇後就放鬆了。畢竟心裏頭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也不明白在這皇宮中的不變定律，皇後和乾隆聊得不亦樂乎，甚至還將她那新奇的觀點舉了幾個例子。乾隆對這些也很有興趣，每當問起出處，皇後就會大言不慚的說：“哦，臣妾是聽鍾沁說得。皇上也知道，鍾沁的腦子裏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兒呢！”而我隻好站在一旁傻嗬嗬的笑著，直到傻笑變成苦笑為止。
不過我雖然做了很多準備，有一點還是被我不小心忽略掉了。
乾隆從長春宮出來滿臉都是笑意，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往回走，走了幾步又笑著停下來再轉身走，我看著他這樣走來走去不禁覺得有些頭暈，心裏止不住的歎氣。
“張明傳旨，朕晚上要在長春宮過夜。”乾隆笑了笑，終於是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了，而我站在那裏有一瞬間的失神。
乾隆晚上要留宿長春宮？那不就意味著皇後要……媽媽咪呀，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兒嚴重，不知道咱們的皇後娘娘能不能頂得住不出問題呢！我的嘴角開始抽筋……
這個下午，因為乾隆的旨意而引發的後果直接導致我當差總是走神。好在乾隆現在心情奇好，對我的這種小失誤也不放在心上。我急急的盼望著趕快“下班”，然後連晚飯也顧不上吃就直奔長春宮去了。
一進門那種異常安靜的氣氛馬上令我神經緊張。冬煙看到是我，趕緊就把我拉到了內室，而皇後正坐在那裏發呆。外麵一組的宮女都靜靜的待命，隨時準備為皇後沐浴更衣。我的腳步聲驚動了沉思的皇後，她見到我馬上扁了嘴。嚇得我趕忙將其他無關人員全都驅逐到了外麵，這才走近她道：“你……沒事吧！”
“鍾沁，他說晚上要在我宮裏留宿，我不願意啊！”皇後說著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個……你不是也挺喜歡和他聊天的嗎？你不喜歡他嗎？”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說服一個現代小青年接受這樣古代的定理。
“喜歡是喜歡，可是喜歡不代表就要上床啊！”
“呃……這個，”我被她這樣直白的表述說得啞口無言。“那你是很在意和誰上床了？不過據我所知，他還不錯……呃，我的意思是，很多時候你必須要適應自己的角色。你知道，君無戲言。他說出來的話就不可能再收回，更何況……你還是皇後啊！”我有些無奈。
皇後沒有說話，在這一刻她表現的有些過分成熟，似乎都成了沉重的代名詞。
天色已經很晚了，我不能再繼續待下去。我很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可是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也許很多時候我並不能幫助每一個人。
這一個晚上我比任何人都緊張，我怕那小丫頭忽然間狂性大發，將一切事情都抖露出來；我也怕乾隆精明的發現現在的皇後和以前的皇後大不相同；我最怕的就是假如今夜有任何事情曝光，那麼我的任務是不是就會出現問題。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有些自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也變得這麼現實和功力了。
好在我這一個晚上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長春宮那邊並沒有傳出任何不同尋常的消息。第二天我見到乾隆的時候還做了特意觀察，發現他的心情很好，興致很高，側麵反映出他對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很滿意，最起碼也沒有不悅。這時候我才真正放下了心。
過了午休時間，我趕忙跑去見皇後，她見到我就開始喋喋不休的講述昨晚的過程，那仗勢似乎是要把所有的閨房密事都講一遍才甘心，慌得我趕忙喊了停止。
“娘娘，您聽奴婢說。”穩住了她的情緒，我終於是可以好好的說說話了。
“從今天開始，您就不再是袁凡波，而隻是富察氏映容。所以很多事情您都不能隨便和下人們提起，尤其是這些私人隱私。”說到這裏，我覺得自己頭上一頂出現了三條黑線，這孩子快把我逼瘋了。緩了口氣，我才嚴肅的告訴她，“以後就靠您自己了，奴婢再幫不上什麼忙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離開我？”皇後有些吃驚，直直的望著我。
“皇後，奴婢隻是皇宮中的一個下人，終有一天是會離開這裏的。在大清的曆史上，張鍾沁這個人並沒有記載，也就是說，我不會在這裏生活一輩子，更不會在您或是皇上的身邊服侍一輩子。奴婢還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您要學會適應這裏的一切，最重要的，是要適應您現在的身份。”
“不行！我好不容易在這裏找到一個和我有共同語言的人，我不會讓你走的。我是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後宮都歸我管，我不相信留不住你。”皇後對我的話反應很激烈。
我笑了笑，無論她的外表是怎樣成熟，可是內心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對於她在這裏唯一可以抓住的希望，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的。
“娘娘，您相信我。我在這裏生活已經十七年了，雖然不是看得最清楚明白的一個，可是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曆史既定的事情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您知道聖祖康熙爺眾皇子之間的奪位之爭的殘酷，我也曾經試圖改變他們其中幾個人的命運，可是就因為我努力過我才明白，麵對上天的安排，個人的無謂掙紮是多麼可笑。我們不是創造曆史的人，我們隻是曆史創造的人，對於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人來說，也許還有希望通過努力讓自己身邊其他的一些無名小卒有一些改善。可是您不同，大清乾隆皇帝的皇後，這樣的人的命運都是既定的，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即使你努力的有了不同的過程，可是最終你會發現，曆史的結果還是一樣沒有變化。”
“那我的命運是怎麼樣的？”皇後有些失落，悶悶的問道。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我的曆史並不好，對於乾隆年間的事情更是隻限於《宰相劉羅鍋》的描述，可是那已經是乾隆後期的事情，而且也沒有後宮的事情，所以，我並不知道這位皇後的命運。
“是嗎？”皇後看起來是真的放棄了。
我不想再留下來增添她的煩惱，我相信今後她會好好的過她的日子，而對於我的想念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漫漫消逝。
“其實，有的時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我緩緩地說。這可能是我送給她的留別贈言了吧！
皇後的事情總算是過去了，我又恢複到了從前的悠閑舒適生活，其實說得更加明了一些，我是讓自己開始養老了。十七年的宮廷生活雖然沒有給我的容顏留下任何痕跡，可是在我的內心深處卻有了無數溝壑和傷痕。所以能夠在這樣平靜的時間裏休憩一下我疲憊的身心，真是夢寐以求的生活。在這樣悠閑的時光中，我最喜歡的就是偷偷的和允禮相約在後花園中對著月亮喝酒賞月。不過這也多謝了他的一身好武藝，不然光憑著那高高的城牆我們就可以歎息不止了。
其實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允禮的關係，那是一種所謂曖昧和親情的融合。聖祖曾經有意將我指婚的時候偏偏遇上了眾多挫折，等到一切風平浪靜之後，我們都已經是蹉跎了最美好的青春。乾隆曾經試探的問過我，是否需要他為我指婚？結果被我婉言的謝絕了。後來才知道，乾隆也曾經問過允禮，結果他竟然和我是一樣的回答。對於這樣的默契，我們都隻是心照不宣。
允禮已經快四十了，但是他的子嗣卻很少。一子一女都在幼年夭折，現在隻有一個過繼的兒子弘曕。如果非要做一個比較的話，除了允禩那個怪胎以外，就是允禮的人丁最為單薄。我也曾經責備過他，畢竟在古代的時候，對於一個皇室來說，必要的血脈還是很重要的。可是他總是笑著回答，兒子不在多而在於精。這樣的回答讓我無言以對。
很多時候，我也會一個人坐在後花園喝酒，因為酒量好，倒是從來也沒有醉過。不過更多的可能是我對醉酒的潛在排斥，因為那件事情雖然已經過去那麼久，可是在我內心深處，那唯一一次醉酒所惹出來的禍事讓我嚐到了苦果。但是我依舊喜歡喝酒的感覺，它會讓我看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景象，算是給我一個朦朧的安慰。
雖然皇後的事情算是了解了，可是還有一個問題一直耿在我的心中，那就是皇太子的確立。但是這件事情已經屬於政權問題，後宮是不得幹涉的，即便是乾隆信任我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知道，那也不代表我就可以因此參與他的決定。而且這位密立得皇太子還是皇後富察氏的兒子，這就更加讓我不敢作出任何一點兒動作。
隱退幕後的我靜靜的觀望，希望可以在我離開這裏之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得到了回報。然這一等就等到了乾隆三年，看著乾清宮熱鬧的家宴，我的心都快要降到了穀底。難道我還是沒有成功嗎？
在家宴上，我和許久不見的允禵、允誐碰杯對飲，卻悄悄的躲過了不遠處的允禮。允禵細心的發現了我的不同，悄聲詢問我是否和允禮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隻是搖頭道：“總能見到，沒什麼稀罕的。”
允禵笑了笑，裝作喝酒的樣子捂著嘴道：“我總是覺得你和我們不一樣，真的很希望可以了解你的真實想法。”說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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