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你我之間,隻剩下緘默。-  韶光傾負(下)

章節字數:11614  更新時間:14-11-02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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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9

    不知不覺,頭頂的太陽已經偏西。空氣越發濕潤,早春的蜻蜓低飛。櫻珞心中的恐懼更甚,恨不能頃刻間飛到住所。

    推門進房的瞬間,櫻珞腳步一滯,隨即便是一個了然的表情,帶著點微寒的笑意。她輕輕掩上門,簡陋的房間有些狹窄。“你果然來了。”

    靠牆疏懶站立的人,在櫻珞的預料之內,是仲夏。琴盒打開攤在床上,他把玩著一把精致的提琴,手邊還有一塊鬆香。

    “隨意處置他人物品不經本人同意似乎違法。”櫻珞嘴上開著玩笑,心裏卻萬分緊張。提琴是前兩天和她的行李一同從且曳學院送到的。他的消息可真夠靈通,一轉眼就找上門來了。

    “你知道的,我又不是什麼好人。”仲夏手中的小提琴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摔碎。“小時候你唯一欺騙過我的事情就是告訴我每天都睡得很好,可是提琴經常托夢給你對不對?最近它有沒有告訴你什麼?”

    “到時候了。”櫻珞誠實地說。

    “傳說摔碎了琴就會得到寶庫的鑰匙,那麼為什麼之前那麼多被選中的人都沒有把它摔碎?”

    “我需要說真話嗎?”櫻珞表示懷疑,她試圖把自己挪到一個安全的位置,可惜房間裏地方太小,無法施展。仲夏並不在意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她隨時可以把琴毀了。仲夏把琴高高舉起準備往地上摔,被櫻珞製止了:“去外麵摔。”

    仲夏想想也對,萬一提琴裏有什麼無法預測的東西,那好拿櫻珞做擋箭牌,他點點頭,一手抓著提琴,一手提著櫻珞的衣領往窗外翻。櫻珞自知難以逃脫,乖乖跟著走了。天越發暗下來,月黑殺人夜,她跟著仲夏一直走到彧霜城空曠的郊區,上帝保佑她能在厲野回來之前處理幹淨。

    鐵灰色的高壓電纜投下鉛色的影子,仲夏把櫻珞攬在胸前,將提琴往下砸。

    最後一縷琴音向外擴散,消失在茫茫無邊的曠野中。

    什麼都沒有發生。

    碎裂一地的木屑,連同琴弦也斷了,沒有咒語,沒有突然襲擊,甚至連一張紙片也沒有,仲夏茫然片刻,立即領悟,奈何隻一瞬,櫻珞已經跳到離他七、八米遠的地方,警惕地望著他。

    “假的,是不是?”

    “我從來沒說過這是真的。”櫻珞嘲笑起來,她故意泄露緊張的神情,隻是因為擔心被仲夏看出破綻,好在他也並不聰明。“知足吧,為了提高還原度,你摔碎的那張琴特別貴,大概要兩萬紅銖呢,要不,用你的命來還?”

    當年被他欺負的小姑娘已經學會張牙舞爪反過來欺負他了?仲夏感到一陣諷刺:“小妹妹,想打架嗎?”

    櫻珞很認真地搖搖頭,從外衣內袋裏抽出一支烏黑的手槍,對準他的胸口,說:“我不想打架,我隻想殺了你。”

    仲夏被她逗笑了:“小妹妹,天下沒有這等好事的。”他舉起一隻手,向天空輕輕一揮,大片烏雲向這裏遷徙。櫻珞突然想到一件事,試探著問:“彧霜城的水災是你一手促成的?”

    “小妹妹,打架要專心。”仲夏已經向她衝來,櫻珞急忙躲閃,一發子彈精準無誤地擊斷了一根高壓電線。一槍,兩槍,三槍,一座鋼筋水泥紮出來地電塔頂部已經斷裂,剛剛亮起來地城市回歸黑暗,城裏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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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割裂天空的閃電落在不遠處的半空中。Ulrica坐在病床上往向窗外,又轉頭看著身邊的女醫生,禮貌地說:“謝謝你,但我並不是那麼神奇的人。”

    “怎麼不是?你一定是!你的基因裏有純正的上古碧狼的遺傳,很有可能就是第一代碧妖的嫡係子嗣!”女醫生激動地在黑暗中揮舞著體檢報告,眼睛卻從未離開Ulrica袒露地胸膛。他仔細扣上襯衣的扣子,從病床上站起來,眼神卻向窗外流連。Ulrica係緊鞋帶,嫵媚地笑起來,燦爛迷人,攝入心魄,“不了,我隻想做個普通人。多謝你這幾天的特殊照顧。你的愛撫很讓人享受,可惜我無法理解,抱歉哈。”他套上外套,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拐角處。黑暗中的女醫生笑了,脫掉白大褂,露出裏麵的黑色長裙。裙上火紅的花朵怒放。她的指尖凝出一隻翩躚的鳳尾蝶,在風雨欲來之際無畏地飛向遙遠地夜空。

    而空曠的病房裏,一道黑影融化在墨色裏,追隨那隻鳳尾蝶離去。

    彧霜城這座貧窮的城市,此時此刻,成了無數人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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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夏結成一道咒,一刀銳利的閃電在櫻珞麵前劈下,濕潤的草地眨眼間焦黑枯死,留下點點星火和裂痕。櫻珞孤注一擲,將蝶蘿甩向頭頂最後一根未斷的高壓電線,自己也借力上跳,一陣酥麻疼痛頓時沉沉襲來。等到櫻珞在高空站穩,仲夏才再次揮手,幾乎是要抓住閃電一般的動作。爆炸般的雷聲之後,亮白的閃電向櫻珞劈去。她慌忙後撤,腳步踩空。那個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會被劈死(怎麼可能呢你有主角光環啊),閃電的白光落在蝶蘿上的那一刹那,心髒又被蝶蘿緊緊地纏上一圈。周身形成一個粉紅色的光圈,漩渦似的吸收電量。

    閃電的光芒隱藏了櫻珞的身形,仲夏並沒有掉以輕心,他警惕地四處張望,忽然一陣陰風從頭頂破空而來,櫻珞拋開幻術的掩護,蝶蘿被閃電包裹,目標是仲夏的天靈蓋。他及時躲閃,卻還是晚了一步,左臂被整隻削去,焦黑的手甩落在草坪上。仲夏用咒語止了血,臉色已經蒼白。

    “自殺吧,仲夏,你贏不了我了。”櫻珞冷冷地說。

    “你想的美,還遠遠沒有結束呢。”

    “五重體”

    碧綠的蝶蘿,鐵色的倒刺,金紅的火焰,粉色的毒氣,冰藍的電光。多種顏色纏綿,交織,融合,色彩紛呈。源源不斷從櫻珞的右臂湧出的蝶蘿深入地底,左手,櫻珞念念有詞,凝成一個陣型。仲夏身後,蝶蘿破土而出,腳下的土地被破開,碎裂,稀稀落落的泥土落下。密密麻麻的蝶蘿橫豎交叉織成一張大網,再向上延伸,砌起四方的牆。一聲炸雷後,大雨傾盆。卻澆不滅蝶蘿上熾熱的火焰。仲夏絕望地咧嘴笑了,他的身體開始變化:身體膨脹成原來的兩倍大,背部弓起,脊椎上部凸出,爆出兩根長刺,滲出黃褐色的毒水;頭發長至腳踝,枯草似的粘連;手指和指尖同時變長,焦枯的灰色;渾濁的眼球向外凸出,眼角青筋爆起;嘴角撐開撐大,上下虎牙變尖變長,翻露在嘴唇以外,粉紅色的長舌頭扭動著;頭發長至腳踝,枯草似的粘連,醜陋無比。

    “原來你是一隻魘。這般令人作嘔的相貌也真配你醜陋的內心。”魘是人體試驗的失敗品,相貌不堪,性格暴躁,沒有思想,高級的魘的動作很快很靈敏,對疼痛的感覺非常遲鈍,並且百毒不侵。

    魘嘶吼著衝過來,尖牙上嘀嗒的液體腐蝕了蝶蘿,腳下的大網很快千瘡百孔,櫻珞和他交戰幾個回合,沒有半點進展,雨水澆濕了全身,絲絲縷縷的寒氣滲入骨髓,她看著那隻龐大的魘,心中多了幾分焦躁。

    混沌的夜裏,濃霧散不清,Ulrica站在瓢潑大雨中,凝視著大坑上方的牢籠,隱約投出來的各種色光和野獸的咆哮都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腹部!撕裂它的腹部它就必死無疑!”Ulrica唯一能做的就是指出魘的軟肋。每隻魘的軟肋都不一樣,可他老遠就能感覺到。

    櫻珞聽到Ulrica的聲音,心中猛然一震。她疾走數步,縱身一躍,蝶蘿纏上魘的脖子,“哢嚓”一聲擰斷了背部的一根長刺。此時櫻珞與它的麵孔相距不過數寸,她抽出腰間的匕首,插入他的右眼球,血液順著刀上的血槽噴湧而出。櫻珞握住匕首,借力向上,腳在刀柄上一蹬,帶有腐蝕性的血液在衣服上燒穿了幾個洞。魘痛苦地扭動著,橫衝直撞。櫻珞束緊蝶蘿,踩在魘背後第二根長刺上,微微用力,踩斷了第二根長刺。她跳下來,連續幾腳踢在魘的腹部,它哀號著倒下,動彈不得。櫻珞修補了牢籠,不讓Ulrica靠近,思忖片刻後,她把一瓶控製心智的液體灌進它的嘴裏。它的身形慢慢變回原來的大小,恢複了仲夏的容貌,右眼流著血,一重體的蝶蘿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仲夏單眼望著她,開口想說什麼,目光已經漸漸渙散,他剩下的左眼和右臂看起來無比淒涼。

    “你把我和一匹狼關在地牢裏,對我們做了什麼?”

    “我們對你進行了拷打,每天把你的傷治好再推入手術室,對你的腦神經和每一個器官都進行全方位的研究,碧妖觀賞了全過程,並且我們也對他進行研究並施加詛咒。”

    櫻珞真擔心不等他說完自己就把仲夏碎屍萬段了,她忍下萬般的憤怒繼續問:“是什麼樣的詛咒?”

    “是對最愛之人的血的渴望,隻有我死了才能解開。”

    “你們有沒有什麼研究出什麼東西?”

    “有。我們發現你是萬物融合的鑰匙,而那匹狼是第一代碧妖的後代,所有碧狼的首領,也就是所謂的狼王。”

    櫻珞無言,她收起所有蝶蘿,回到地麵上,Ulrica急切地奔向櫻珞,看見仲夏時臉色瞬間變的青白。

    “去給他磕頭,他不說停就不許停。”櫻珞冷淡憤怒地聲音響起,狗一樣被牽著地灰頭土臉地人毫無異議地在爛泥裏跪下,額頭觸碰地麵。

    “好了趕緊停下我不想再看見他!”Ulrica轉過頭說。櫻珞手上輕輕用力,倒刺長起來,貫穿仲夏的咽喉。更多蝶蘿迫不及待地爬上屍體,最後一灘血脂被雨水衝刷幹淨。

    我曾經以為他是我這輩子嘴重要的人,可現在他是我最惡心的人。我不知道他給予你多少傷害,本來我想讓他以千倍的代價償還,可是對不起,我沒有力氣了。“櫻珞輕輕擁抱他,身體的大半重量都悄悄轉移到他身上。激戰過後,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遠處的厲野舉著一把傘,腦海中空蕩的隻剩下一句話,他對自己說過無數遍的話。那兩個雨中相擁的人,很好。

    太好了,還有人照顧珞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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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動的青磚石濺起泥濘的水花,緊張而忐忑的心情無法輕易用隻言片語表達,或許她在身邊能更加輕鬆一些。厲野這樣想著,最後卻覺得櫻珞沒有跟來真是太好了。

    繞過災區人民,往地下走,沒有人帶路絕對無法到達的地下迷宮,像鼴鼠一樣在黑暗的洞穴中前行,體內的血液熾熱難耐。厲野本能的不安,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個身著黑色製服的男人向他鞠躬,為厲野推開身後的門。

    門後麵是一個會議室,幾個人,有男有女,正在爭論什麼,厲野出現在門口時立刻安靜下來,十幾雙眼睛,興奮的,漠然的,好奇的,懷疑的,全部落在厲野身上。

    “你就是帝俊的後代?”一個金棕色卷發的男人率先發問。

    厲野坦然地聳肩說:“不知道,我也是來求證的,我隻是不喜歡別人扣帽子給我。”

    這句話似乎把一個女人逗笑了,她有一頭茂盛的火紅色長發,笑起來極為嫵媚,她站起來,打開身後壁櫥的門說:“這個很簡單,小弟弟,跟我來。”厲野穿過寂靜的會議室,既來之,則安之。

    壁櫥後麵是一個暗室,正中央是一個金字塔形狀的棱錐。女人輕輕指導:“閉上眼睛,用你的心去觸碰它。”

    記憶和未知的碎片交疊著拚湊起不完整的圖像,一個鮫人嬰兒,成千上萬個鮫人嬰兒露出笑臉,從水中被抱起,放入密閉的培養皿中。

    一個英俊的鮫人少年,成千上萬個鮫人少年,赤裸木訥地躺在冰涼幹淨的手術台上,明晃晃的手術刀破開他們的尾,鮮血和淒厲的哀嚎。

    一個蒼老的鮫人,成千上萬個蒼老的鮫人,麵色青腫,被丟棄在幹涸的海岸邊,雙眼被挖去,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

    那個模糊的身影,用生命編織龐大的咒語,帶著殘存的海國人民沉入無限深邃的大洋。

    折射光芒的碎片重新堆砌,手術台上的櫻珞被特製的白色布料包裹,漂浮在柱狀的培養皿中,浸沒在藥液裏,麵色發青,死氣沉沉。旁邊是幾十個身著白大褂的人,

    仿佛所有衝動和負麵情緒在瞬間被抽離體內,厲野望著身邊的女人,啞聲問,為什麼。

    紅發的女人眼中泛著淚花,她,連同會議室裏所有人都麵向他跪下,“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尊敬的帝俊的後代,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

    “我問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折磨珞珞!”情緒一點一點回到體內,厲野憤怒地質問:“她哪裏惹到你們了?!”

    女人膽戰心驚地回答:“我們並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啊,古德絲珂櫻珞是一把重要的鑰匙,可能會幫助我們尋回海國。”

    海國嗎?厲野捕捉到關鍵詞,費力地皺眉:“站起來,我們去會議室說。”他極為自然地發號施令,在幾個人的共同解說下,厲野明白了一些:他們得到的信息與外界的傳聞不相類似。尋找海國的工作已經一代接一代持續了幾百年,換了許多領導人,但是帝俊的後代一直銷聲匿跡,傳說隻有他才能讀到兩塊記憶體中保存的記憶和上古時代留下的咒語,隻有他才能帶領海國的子民回歸故土。他們已經找過所有的海洋,隻剩下彧霜城的水流連接的出海口以及之外的一小片海,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等等,兩塊記憶體,那麼還有一個呢?帶我去看。”厲野敏銳地說。

    麵前的幾個人交換了眼神,最終還是那個紅頭發女人米婭撩著風情萬種的眼角攬下了差事。她熟練地穿梭於氣勢恢宏的地下迷宮。白瓷貼牆的地方,很大很空曠的房間裏,半空中漂浮著很多立體幾何圖形。正中間是和剛才接觸的一模一樣的棱錐,底部粗糙的地方——如果能拚接檢驗的話——也完全吻合。

    海國被陸地上的人民奴役了三百年的曆史浩蕩鋪陳在厲野眼前,隨後他看見二十多年前一個流著淚的女人把裝著嬰兒的木箱輕輕放入河中,順流而下。尖刀捅破她的腹部,血液澆灌了河畔的泥土,在追兵趕到前停止了呼吸。那位母親有著和厲野一樣的雙目和發色,或許是他的母親吧。

    即使他在這裏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那他又改如何麵對櫻珞?他們的戀情才剛開始不久,就要宣告夭折了嗎?搭檔的誓約又要再次解除嗎?他垂下手,記憶體中的影響立刻在眼前消失,那些清晰的悲痛和憤怒糅雜在一起的消極情緒使厲野一時間難以消化,而此時,米婭向門口略一鞠躬,海國複辟組織的女祭司走進來。

    厲野禁不住笑,像是嘲諷自己的愚蠢。他早該想到的,與且曳學院的叛亂組織和中央政府都不是同一戰線的君敘一心想找到雲上城和海國,分裂綠西島,水鯉又怎麼可能不參與其中?女祭祀?這個身份真夠冠冕堂皇了。

    “感謝你讓我看到這麼多東西,我要回去了。”厲野直視著米婭。她詫異地想說什麼,被水鯉製止了:“不急,你想不想激發自己作為鮫人的潛能?那會讓你變的更強。在那之後,何去何從你或許會重新決定。”她微笑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似乎在誘惑著他:變強吧,就可以更好地保護心愛的人。無法逃避無法拒絕,厲野點頭終於同意。

    兩人來到河邊,水鯉率先入水,厲野緊隨其後。兩人沉入水中,不斷下潛。很快,他被水下的壓強和極為稀缺的氧氣逼迫,水鯉卻示意他不用擔心。身體的不適讓他沒能注意到水鯉的變化。在厲野感到即將在水底死亡的時候,身體終於開始變化了。

    為了保持平衡,他的心髒微微向中間偏移,臉頰和肩部變窄,膝蓋,腳踝等某些關節盡量地伸展延長,以適應水下的環境且加快行進的速度。這樣或許比Ulrica還高吧。厲野心中調侃,他在水中自由呼吸,但很快就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沉重的記憶砸下來,悲痛和渴宛如一塊塊巨石填充入腦畔,仿佛切身體會過那樣的痛苦,必須找到海國,必須回歸故土,回歸他們應有的生活。這樣強烈的責任感甚至超過了對櫻珞的愛戀,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贏了,我會帶領海國的子民返回故鄉,用我的生命起誓。

    B20

    “去伍家一切都多加小心,我等你回來。”君祀替司瞳係上領帶,儼然一個賢淑的小妻子。

    “好,我很快就回來。”司瞳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吻,離開。他要去與伍家談判,發動兵變如果成功,貴族製度就會被廢除,怎樣得到更多貴族的支持,至少是不抵抗,是很重要的問題,更不用說貴族中最危險,實力最強的伍家,最不濟也要讓他們保持中立。

    送走了司瞳,君祀回到冰堡的客廳裏,如歌端著一杯紅酒,身著黑色抹胸的公主裙,儀態萬千。君祀調整心情,在她麵前坐下,先發製人,不急不緩地說:“你應該知道卿次年是被君敘手下鬼殷弄死的,你們的分離也是他幹的,而你,人格分裂不知道最後哪一個會贏,受製於君敘不願自殺一定有你的理由,你不說我也不會多問,但你確定要與我們為敵?”

    如歌被君祀的話逗笑了,連連點頭:“你這些話恐怕是對另一個我說的,放心,我會好好轉達給她。我來呢,就是跟你要兩條命,你手下那個二十多歲的很能幹的小妹妹,還有你親愛的弟弟,現在都在我們手裏,你最好做足心理準備。”

    寒風刮過,君祀已逼近如歌,掐住她的脖子:“你們把阿述怎麼樣了?啊?”

    如歌漲紅了臉,依然死撐著冷笑:“我就是不告訴你,現在下山,等你找到他,恐怕也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璃珠!”

    眨眼間,一柄光劍已經架在如歌的脖子上。君祀退後幾步,念了一個高深複雜的咒語,扭轉時空。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咒語會引起身體的不適,嚴重的甚至會喪命,需要用兩個小時使身體適應,可君祀沒有那麼多時間,她失去過一次,絕不能失去第二次。、

    隻是一場普遍的打架鬥毆而已,其中的異能眼花繚亂。君祀趕到時君述惡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血,與平時陽光燦爛的樣子判若兩人。他周圍聚集著許多痞子,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會異能,其他人扛著各種各樣的棍子,乘機敲打君述的四肢。

    君祀眨眨眼,周圍氣溫驟降,小範圍內飄起雪花,寒風如刀割般凜冽。君述無暇顧及,專心致誌對付眼前兩個領頭人。君祀單手打出一個婉轉的手勢,周圍的小嘍羅遭到手中棍棒的迎頭痛擊,大多數人都把注意力轉向這個來者不善的女人。

    “來啊,一起上。”君祀輕蔑地說,指尖在空中輕輕朝一個方向虛劃,一個人的咽喉滲出血跡,脖子上的動脈被劃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噴湧而出的血液止都止不住,慢慢倒下。“你們還不投降?”君祀念出一聲什麼,飄零的雪花變成帶有劇毒的刀鋒,見血封喉。

    “我給你們兩條路,一條,今晚去圖騰酒吧找當晚的DJ,通過試練就保證你們以後的命運,沒通過的就是死。第二條,現在就站在這裏排隊,一個一個等著去死。”她的手插在口袋裏,看著小嘍羅們作鳥獸散,隻剩下君述和最後一個異能者。蝶蘿悄悄吞噬了幾具屍體,沒有旁人的打擾,君述的戰鬥明顯輕鬆了很多,君祀在一旁靜靜觀看。

    十幾分鍾後,最後的敵人也終於斷氣,顧不上受傷,興高采烈地撲到君祀懷中,他仍然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玉樹臨風卻稚氣未脫。

    “真是的,才一天沒見,幹嘛呀。”君述嗔怪道。前段時間君祀耍脾氣搬離冰堡住到君述這裏,昨天才剛剛搬回去。

    君祀專心為他療傷,沒有搭話,君述便自顧自地說:“阿姐要不我搬到你那去住吧,現在我已經可以進入各種建築了,住進冰堡也好時時見到你更不用擔心被欺負啦~”君述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從前他哪裏都不能進去,幾經輾轉,終於在這條破舊的巷子裏找到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他真想去姐姐住的地方看一看。

    君祀愣住了,隨後用力點點頭,“去收拾。我喊人來幫你搬家,巴望著你來呢,冰堡的人越來越少了。再多幾次今天這樣的事,我可吃不消。”君祀緊緊握著他的手,表情卻超脫淡然,相當不和諧。

    “阿姐你笑起來很好看的,多笑笑嘛。你看我和司瞳都回來了,可以對著我們笑了呀!”

    君述的到來為冰堡增添了幾分生機,仆人一個接一個的老去,機器人會完成所有的家務活,於是冰堡裏隻剩下妮娜,璃珠和君祀三個人,還有一隻長命百歲的黑貓。妮娜經常和七冷雁一同外出,兩個人夫唱婦隨倒是很和諧,櫻珞和司瞳偶爾會來,但冰堡的大部分地方還是空蕩蕩的。也真是應了冰堡這個名字,從建築到主人都是一個死氣沉沉的冰架子。君述的到來連黑貓橙子都相當高興,與他十分親昵。

    萬籟俱寂的深夜,君祀緊緊抱著雙臂沿著臥室的牆慢慢蹲下,癱坐在地上。她指節泛白,慘白的雙唇緊抿,全身的筋骨被扭曲撕裂的痛,她寒著一張臉,抑製著顫抖。

    我不後悔,為了阿述,我不後悔。完美的肌膚下是殘忍的處刑。君祀的聲音卻在心中堅定起來。

    看淡了習慣了就忘記了其他的表情,隻有笑還記得一些,那是我愛的人常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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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是他。

    她瀏覽著麵前的信息,眼波中流轉冷冽的光。

    司瞳回來的時候,君祀正把玩著手機在發呆,外麵的電梯發出“叮”地一聲輕響,她以為是璃珠走進來,把杯子往前一推:“正好,幫我倒杯咖啡來。”

    “好。”司瞳微笑應答。君祀下了一跳,手機落在地毯上,一聲悶響。一貫淡漠的臉上也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身體卻比大腦搶先作出反應,她疾步走向司瞳,不過一兩米的距離,都像要跑起來似的。司瞳熱情迎接她迫切的擁抱,緊緊擁她入懷,嗅著他飄逸的發香,幾天來能看見她能聽見她,卻無法觸摸,好想她。

    “成功了嗎?”君祀在司瞳懷裏悶悶地問。

    “那是自然,伍家人承諾作壁上觀,並且我們也保證把他們地利益損失降到最低,掌握了製造機甲的最新技術,如果我們能成功製造出新的機甲,那麼方法將與他們共享。另外,一旦到了窮途末路,伍家會出兵。”司瞳驕傲地陳述他的戰績,而這其中地辛苦,危險,步步為營,與豐厚的戰果相比都不值一提。

    “我答應別人在驚蟄那天出戰,等會兒我會和阿述一同與君敘見麵。還有,殤執,就是那個宙斯宮的年輕祭師,他才是君敘的上司,我們最危險的敵人。他是翼族和溟流族的混血,一心想要找回雲上城和海國,並且分裂綠西島。並且他曾經就是那個一百多年前綁架我的男人,我終於想起來了,第一眼見他就覺得好眼熟,而且有種惡心的味道。”

    “且曳學院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戰鬥。”司瞳捏捏她的臉,微笑著說。

    清爽陽光的少年笑著說:“這麼多年,我早就不恨他了啊。”歲月荒蕪了愛恨情仇,他已經不再恨了,那天的電話,也不過是少年無聊時的惡作劇,打發時間罷了。

    “那就跟我去見他吧,我也很久沒有跟君敘說話了。”

    圖騰酒吧是個夜夜笙歌的地方,由簡單、簡潔兩兄弟經營,私底下招收兵力,刺探情報。偶爾女主唱是那個名為藍的翼族人登台獻唱的時候,場場人滿為患。

    二樓的貴賓包廂裏,那個身著黑色襯衫,寬鬆牛仔褲的男人出乎意料地向他們跪下。

    “不必再道歉,你已經被原諒了,阿敘哥。”君祀的白衣晃眼,鑽石耳釘折射燈光。她將君敘扶起,遞過一瓶黑啤:“幹了它,從此我們還是親人。”

    清冽的啤酒滑過喉嚨,就像小時候吵過架那樣,從酒窖裏偷酒出來喝,醉醺醺地笑著勾肩搭背,那樣的日子似乎隔得太遠了吧。

    舞台上的藍輕輕唱著。

    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無論多少年都無法磨滅的悔恨,君敘突然爆發出一聲哽咽,在酒精的作用下瘋狂地宣泄情感。曆曆在目啊,槍口下茫然的少年,血泊裏的少年,與他並肩行走的少年,如何能忘記啊,那是塗抹在傷口上的毒,每日每夜的折磨。

    君述揚起眉:“喂喂不要這樣吧,我都沒哭,你幹嘛啊~”

    “Everything  that  used  t  omatte  doesn’tany  more。”

    最後一句唱罷,歌手完美謝幕,掌聲陣陣。此時包廂裏恢複鎮靜的君敘拒絕了君祀的邀請,他有自己不能背叛的理由。

    “抱歉,你們不是羽族人也不是鮫人,無法理解我們回歸故土的渴望。現在唯一可能帶領我們實現夢想的隻有殤執。但我承諾,一旦我們回歸,我會全力組織他分裂綠西島,可好?”

    “好。”君祀毫不猶疑地答應,“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而且不要阻擋我們的叛亂。”

    往後再相見時,哪怕是敵人,心中也會多一分溫存吧,這樣的羈絆,這樣看似危險餓絆腳石,他們卻甘之如飴。或許這一世,這三人,注定是血緣無法割舍的親人,斬不斷的親情宛如夜風中的低吟,時時刻刻唱著婉轉曲調。

    “說起來,我竟然一直忘記告訴你,阿述。”君祀放下啤酒瓶,緩緩指向舞台:“剛才唱歌的那個女孩,她的曾祖母是赤的妹妹。酒吧的店主——簡家兩兄弟,是光明的雙生子,你的後人哦。”話音未落,一道銀光從身邊閃過,君述已經不見蹤影。君敘舉杯輕笑,她的妹妹從不曾讓他失望。他幾乎可以想象君祀是如何與司瞳一道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當年君祀想要完成的那張地圖,他暗地裏幫了一點忙,不知現在完成了沒有。

    “隻差一個宙斯宮了。”被問起時,君祀平靜地回答,眼中風起雲湧。

    A20

    ——我們分手吧,珞珞。

    ——抱歉,我不得不離開。

    ——我有自己的使命,不能陪你了。

    煙雨迷蒙中清澄的笑,她那樣爽朗灑脫地放手,仿佛是要親手劈下兩人之間的深淵。粉色晶瑩的唇張合著吐露帶刺的毒。雨落簌簌,隱約著傷口殷紅的血。或許是孽障應果輪回千年,愛慕著的人總能再溫存後轉身刺你鮮血淋漓。當初嘴上一直念叨著愛的往往是最先厭倦的那個,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通往離別的路基。

    涼薄的淡煙疏雨覆在潰爛的傷口上,啃噬心口的鋒利的齒。

    或者那年櫻花如雨,三世煙火迷離,安然一抹執念。

    若許今朝寒雨霏霏,半生浮光繁華,繾綣萬千情執。

    “你要走?你要背叛我背叛君祀背叛學院?”櫻珞差異地問,直白的眼神撞入厲野心底。

    “抱歉,但我不得不這樣做。我保證絕不透露你們的事情。”

    櫻珞突然大笑起來,酣暢淋漓,很努力地忍著淚水。她在厲野內疚的表情下大笑不止,笑累了,她才微微喘著氣說:“那又何必留戀?幹脆全都忘了吧,連我一起忘記。往後的景況下,彼此掛念也不是多麼有利的事。”

    那些所謂熾熱的愛戀,也不過是一狠心就能棄如敝履的累贅。

    隻是因為怕疼而不易割舍,誰知藕斷絲連更加痛徹心扉。

    “你放心離開這裏就是,這裏的一切我都會處理。滾吧厲野,滾去你姐姐身邊——”滾去你姐姐身邊做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吧!這樣惡毒的氣話卻沒有說完。到最後一刻還要實戰溫柔,真是太狡猾了,不可以這樣欺負人的。

    雖然這樣想著,卻無法拒絕啊。櫻珞激烈地回應他的吻,交頸纏發,濃烈到窒息,甜蜜到毀滅。

    厲野在擁抱中失去直覺,櫻珞冷靜地叫來Ulrica,讓他把厲野帶到遠一些的河邊,自然會有海國複辟組織的人找到他,隻是那時候,所有關於櫻珞和且曳學院的記憶都應該已經灰飛煙滅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Ulrica看著櫻珞蒼白的臉色,擔心地問。

    “這樣挺好的,至少我不會恨他。”

    B21

    公曆2014年,韶光紀54年三月六日,且曳城長瀛火山守護者司瞳,歸彌雪山守護者君祀帶領且曳學院所有師生,聯合手下軍隊,號稱自由聯盟發動兵變,史稱驚蟄事變。

    三月十六日,十天之內,且曳成竹夙蘭誠不敵自由聯盟,葬身城門之下。自由聯盟占據且曳城,同日,霜城的救災行動初步完成,城主哈利,副將弗朗西斯公然表示歸順自由聯盟。

    六月六日,驚蟄事變開始三個月,自由聯盟勢如破竹,攻下周邊四座城。彧霜城源源不斷的礦石補給成為最新動力,以先進環保的武裝設備大肆進軍。單姓貴族君、司兩家皆表示支持自由聯盟,伍、藺兩家保持中立,持觀望態度的卿家則支持中央政府和上宮議院。各貴族世家紛紛選擇陣營力求自保。

    公曆2015年,韶光紀55年元旦,自由聯盟占領包括且曳城,雍南,九繹,鬱州四大城市在內的紅臨帝國絕大部分城鎮,開始向首都米利奈爾發動總攻。

    三月六日,又一年驚蟄,負隅頑抗三個月的首都終於不堪重負被自由聯盟攻破。首都裏過慣了安逸生活的富人們第一次嚐到了血的恐怖,驚惶失措地逃竄。上宮議院地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那些年代久遠的華麗建築卻被完好無損地保存下來。

    三月六日晚二十二時整,慕帝在寢宮內吞槍自殺,享年68歲,驚蟄事變華麗終結。

    熟練操控機甲地魔女和光明雙生子完美配合的鬱州之戰;隱沒於黑夜裏操控傀儡殺人於無形地黑寡婦和獨臂地暗黑殺手互相扶持的九繹之戰,以及潔白如雪冷漠如霜的君祀和光芒萬丈燦如朝陽的司瞳默契聯手的首都之戰。每一場戰役每一個戰士都這麼淹沒在曆史的洪流中被政客和評論家津津樂道。

    然,還有一個排兵布陣,格鬥咒術,每項技能都近乎完美的女人,率先攻破且曳城,她的名字遲遲沒有被公開,,隻有自由聯盟的少數人知道,她是君祀最信賴的部下之一,櫻珞。

    群星閃爍的夜帝王寢殿內血流成河,慕帝身旁的死士們搏殺到最後一刻,牆壁上布滿了彈孔。司瞳和君祀並肩站在瀕臨死亡的老人麵前,靜默無聲。

    “咳……咳咳。”最後還是慕帝的咳嗽聲打破了死寂,“終於結束了,也好,你繼位也算是我朝帝王的血脈,本來我還應該叫你一聲皇叔。咳咳……”慕帝的父親與司瞳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先帝暴病而亡,慕帝13歲繼位,成為上宮議院的傀儡。

    “很抱歉,我決定廢除帝製和貴族製。”司瞳低沉地說。

    慕帝愣了愣,似乎相當不理解,最後仍是歸為了然地神色:“無所謂了,隻怕我無顏麵對列祖列宗,在世上也要留下罵名的吧,帝國的最後一任皇帝,咳咳……”

    其實無論是不是最後一任都會留下罵名的。君祀很想這麼說。慕帝的遺言似乎不少,他們隻好安安靜靜聽完。“祖父曾告訴過我,我仍有一個皇叔,是他的私生子,那個孩子很漂亮,可以被他送入司家養大,他一直很後悔,讓我繼位以後多讓著點……咳咳,你以為彧霜城的事和你們那點心思我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在想,這一生我也不過是被操控的命,還不如一了百了,連上宮議院那群吸血鬼們一起毀了的好。”

    “我死後請將我的骨灰拋灑在大漠裏,那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司瞳遲遲沒有回答,似乎在思考什麼,君祀隻好代替他說:“我們定不負閣下遺誌,多謝你的寬容,沒有你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著一步。”她摸出腰間的槍,雙手奉上。

    “金版沙漠之鷹,口徑12。7mm,槍長267mm,全槍質量2050g,裝彈量7發,轉輪擺出式左輪手槍,挺老的型號不是嗎?其實是我最喜歡的款式,你竟然會帶著,真是感激不盡。”慕帝很快報出關於手中槍械的數據,或許早已銘刻於心。“對了,我房間裏的東西可能有一些你們用得上,仔細搜一搜。”慕帝持槍的手非常平穩,塞進自己的口腔內。

    鮮血三尺濺上身後的白牆,君祀從未感到槍聲如此刺耳,竟然震痛了她的耳膜。

    “他後悔?他居然也會後悔?”司瞳低低笑了,語調悲哀,“滄帝怎麼可能後悔,對子孫都要說謊嗎?他如果又一絲後悔,就不會把我在那種地方關了一百年!”

    “都過去了,司瞳,你失態了。”君祀鎮定地提醒,原來他仍然那樣在意,被親生父親囚禁於實驗室的恨,他從未忘懷。

    五月六日,司瞳被推舉為首席執政官,下令廢除帝製和貴族製度,所有歸順於自由聯盟和保持中立的貴族世家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六月二十二日,執政官大婚。

    韶光傾負,時間將你我姓名鐫刻於三生石上,執手共畫未來。

    一個嶄新的時代冉冉上升。

    那是死亡的序曲。

    韶光傾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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