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46 更新時間:13-08-18 18:14
戌時,天色漸暗,呂月已走到了雙棲樓外,遠遠望去,門外兩盞燈籠已明,透過胭脂色的燈罩,散著迷蒙的紅光,魅惑著這趨之若鶩的眾人。前來登樓的男人絡繹不絕,可呂月仍是一眼便看見了那一襲倚著外牆的黑衣。
終於找到他了,一絲竊笑浮上嘴角,又迅速被撫平,裝作不經意。
“流星鏢!”
縱使已知道了對方姓名,呂月卻仍是喜歡照舊招呼。
薛寒抬眼,看了看來人,卻未應聲。
“你果真在這兒,不過…你站門外做什麼?是在等人,還是在等著聽柳媚娘彈琴?”
呂月此言頗為陰陽怪氣。
見薛寒不答,呂月繼言道:“我…我是專程來道謝的,你的藥很管用。為表誠意,你說吧,想要什麼謝禮?隻要我能辦到,必定在所不辭。”
“不用。”
語畢,薛寒頭也不回地朝樓內走去,剛上了兩級台階,卻發覺身後的呂月跟了上來,他未回轉身去,卻直接伸出了一隻手,擋住了呂月的去路。
“怎麼?你進得,我就進不得啦?我倒要看看這傳得滿城風雨的柳媚娘,到底有多美貌,到底琴藝如何。”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流星鏢!你少看不起人!雖然我是山賊,但喝壺花酒聽個小曲的錢,我還是付得起的!還是…你怕我搶了你女人!”
對方蠻橫,薛寒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多言,但抬起的手臂卻未放下。就在此時,原本喧鬧的內堂忽地安靜了下來,一絲悠悠地女聲,在堂內縈繞而起:“今日媚娘,亦已三曲,進獻諸君。”呂月一掌拍下薛寒橫亙在前的手臂,疾跑兩步,進了內堂,堂內座無虛席,他就這樣站在門口,抬頭望著琴台上的女人。
一襲靛青色對襟齊胸襦裙,裙裾繡以墨竹作花,一條雪青色長紗披帛作配,頭戴銀鳳步搖,三縷流蘇參差墜下,粉黛輕施,不卑不亢,專心撫琴,琴聲如流水般靜靜徜徉在大堂內。既使同樣身為女子,呂月也不得不承認,台上的女人確實是美的,是極美的。果然,女子還是應著女裝,思及此,呂月禁不住無意識的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發,本應是靈蛇髻,卻隻撫得長束發,本應是翡翠釵,卻隻撫得黑垂冠。呂月眼角下垂,不再仰視著台上的女人,也輕輕放下撫發的手,悵然,卻不動聲色。
“薛兄,久等了。怎麼?呂月也在這裏。”
呂月失神,縱然知道身後另有來人,也並未轉身接話,薛寒卻一反常態回應了對方:“媚娘有言,你可直接去她房內等。”
慕容珮還未來得及接話,呂月已恢複了常態,回轉身來,揶揄起他來:“酸書生,沒想到你滿嘴仁義道德,竟也喜好這種地方。”
“…並非是你所想的那樣,在下今日與媚娘有約,特來赴約罷了。”
白日裏,柳媚娘托人送信到慕容府,邀慕容珮今晚賞光一聚。而這薛寒就是專程替柳媚娘在此等候慕容珮的。
“有約?和青樓女子能有什麼正經之約?”
“呂月,話可不能這麼說…”
“無需多言,請上樓。”
薛寒打斷了慕容珮,慕容珮猶豫片刻,向著在場的二位微微頷首,示意告辭,便欲上樓。
“流星鏢!什麼叫無需多言,對我怎麼就無需多言了?!”
呂月欲阻慕容珮上樓,哪知剛踏出一步,一枚流星鏢狠狠出手,直紮入了呂月腳前一寸之遠的地板上,若是方才呂月再多踏出一步,這鏢恐怕已紮入腳中…呂月大驚,一時失聲,而慕容珮卻並未看到這發生在自己身後數步之遙的一幕,緩緩從側邊樓梯上了樓。
薛寒全然不理會呂月的一臉錯愕,見慕容珮已上得樓,便轉身走出了這雙棲樓,呂月猶豫片刻,又追了上去,一邊緊隨,一邊大聲道:“流星鏢!我念你救過我寨中兄弟不與你計較,但你也別太囂張了!”
薛寒不語,繼續前行。
“流星鏢!剛才你和酸書生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他又要去哪裏?”
薛寒仍是不語,腳下的步子卻越發的快了。
“流星鏢!你那麼護著那酸書生,這次他又要出行,你也會跟著吧?你要去的話,那我也要去!”
薛寒驟然停住了腳步,緊隨其後的呂月,差一點撞上了他寬實的後背,“不準再跟來。”
“憑什麼?我願去哪兒,是我的自由,我就愛跟著,我欠你人情,跟著你們,有什麼情況我也能出份力。”
回答呂月的是一枚滿含殺意的流星鏢,鏢頭幾乎是貼著左臉迅疾劃過,冰冷的觸感讓呂月不禁打了一個激靈,幾縷耳發在夜風中緩緩飄落。呂月下意識的撫上了左臉,沒有血液,沒有傷口,這隻是一個警告,一個手下留情的警告。
夜色中,薛寒的身影兀自走遠,呂月呆立原地,久久失神。
三曲畢,柳媚娘速速回了房,慕容珮早已等候多時。
“媚娘,別來無恙。”
“托慕容公子洪福,媚娘一切安好。倒是公子此行瑤池…媚娘聽聞尋人之事,似乎並不順遂。”
“薛兄都說與你聽了?”
“正是,可有什麼不妥之處?他知我人脈甚廣,讓我也替你暗中打聽打聽,若有不妥,媚娘定會守口如瓶。”
“未有不妥,倒是讓薛兄費心了,隻是此事頗為蹊蹺,媚娘便不必操心了。”
“確實詭譎,但慕容公子,恕媚娘直言,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我不過是凡夫俗子,世間之事,不曾窺得一二,切不可妄下論斷。”
“媚娘雖是一介女子,竟有如此胸懷眼界,委實讓在下佩服。”
如此離奇之事,柳媚娘竟未覺可笑,反倒是安慰自己,萬事皆有可能,如此眼界,讓慕容珮折服不已。
“不過是一己之見,倒讓公子見笑了。不過,公子眼下可有線索?”
“尚有一絲線索,近日將啟程前往壽張縣。”
“壽張縣?!”
柳媚娘先是一驚,而後又略顯神秘的莞爾一笑。
“媚娘這是…?”
“說來也巧,媚娘剛好有一故交隱居於壽張縣,薛寒亦識得他。依媚娘之見,且讓薛寒與你同去,若需幫助,大可求助於我的那位故交。”
“這…”
慕容珮心下猶豫,若有熟人居於壽張縣,打探消息,尋訪馮珍之事,定可進行的更為順遂,隻是…
“媚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薛兄…在下怎敢多次勞煩於他。”
“公子有所不知,薛寒此次回來,多次與我言及公子之事,他不善言辭,自是不會表達,但媚娘與他結識多年,知他真是十分憂心公子之事,還請公子務必讓我們略盡綿力。”
“這…若是薛兄也無異議,那在下自是卻之不恭。薛兄雖不善言辭,但其實為人正直,又武藝高強,真是極大的助力。”
“哪裏的話,薛寒能幫得公子一二,是我們的榮幸。”
餘下時光,二人清酒淺酌,從詩詞歌賦談到琴棋書畫,好不投緣,慕容珮辭別媚娘之時,已是三更。
慕容珮一走,薛寒從屏風內側踱步而出,柳媚娘頭也不回的說道:“你都聽到了吧,他即將動身壽張縣,我已假言有故交在那兒,好讓你隨他同往,到了那兒,你再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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