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40 更新時間：13-08-18 18:17
一回巽州，薛寒辭別了慕容珮，徑直去了雙棲樓，剛走到門口，便發現了這雙棲樓內隱隱散出的一絲氣息…
這不是柳媚娘的氣息，是朱雀！
雖然十分微弱，但朱雀為何會以真身出現在雙棲樓？薛寒不解，速速朝柳媚娘的閨閣奔去。而常年守在門外的兩個丫鬟向來不會阻撓薛寒入內，因為柳媚娘早已打過招呼，白日裏不見客，唯有薛寒可以隨時隨地出入自由。
而今天薛寒剛一走到門口，便被丫鬟小蝶攔住了，開口道：“薛公子，你可來了。我家主子不知怎地，昨天突然自己給自己贖了身，明天就要走了。”
“贖身？”
“對啊，我和小翠都可舍不得主子了，主子說…”
不等小翠說完，薛寒便自己推開了門，徑自走了進去。兩個丫鬟雖是愣了一下，但薛寒進屋後，她們還是禮貌地將門闔上了。
屋內空無一人，安靜異常，但彌散在屋內的一縷違和感卻沒能逃過薛寒的感知，他知道，朱雀果然在這裏，而且除此之外，應該有一個人。
“你回來了。”
隨著一聲聽似遙遠而空洞的聲線漸漸傳入耳中，房內兩個相對而立的人影也漸漸地從空氣中浮現了出來。
這是隔空陣，能將處於陣法中的人，暫時從真實的空間中隔離出來，形成另一個私密的時空。這其中發生的一切，陣法之外的人都無法感知，無法聽到亦無法看到。
顯然，如今薛寒也被拉入了陣法之中。他站在進門處，發現正一左一右站於房內，相談的二人，正是朱雀和文瑤。但要說這兩人正站於柳媚娘的閨閣中，其實有些勉強，因為薛寒眼前的這兩個身影，均是腳不沾地的浮於半空，而且身形隱隱顯得有些透明。這兩人的身體應都不在這裏，在這裏的隻是由兩人各自的一魂一魄，所幻化而成的幻象罷了。人具有三魂七魄，唯有命魂片刻不得離體，而其餘兩魂七魄，修行深厚的人，都可以暫時將其分離出體，也就是所謂的元神出竅。
雖不知二人方才在說些什麼，但能讓朱雀在白日裏以真身示人的事情，必定隻有結界這一件事了。薛寒下意識地望了望在房間右側的朱雀，沒錯，她是朱雀，不是柳媚娘。她與柳媚娘有著完全不同的容貌，完全不同的氣質。雖然隻是幻影，但朱雀臉上的那道刀疤，仍清晰可見。沒有人知道這傷痕從何而來，朱雀從不提起，卻也從不掩飾。
朱雀一身赤紅的鎧甲，仍是十分耀眼。這是朱雀的戰甲，火鳥之鎧。這鎧甲堅硬無比，普通冷兵器根本無可奈何，更可怕的是，這火鳥之鎧能與朱雀之力交相呼應，隻要朱雀稍一運力，觸碰到鎧甲的任何生靈都會在瞬間被燒成灰燼。朱雀身在其中，就好似渾身都包裹在熊熊火焰中一樣。而此時的朱雀不僅一身戰甲，手中還持著一把高過自己頭頂的十字長戟，那長戟也是通體赤紅，戟刃上似有條條黑色的凹槽，如毒蛇般攀附刃上。縱觀全身，朱雀的周身上下看不出一絲女人的陰柔，隻有全然不輸於任何君王的霸氣與凜然。
“那麼方才之事，就這麼說定了。想不到千年前，少昊一族已遭如此不幸，千年後，此番重任竟又落在令族之肩，真是命運無常。仙瑤派身在人界，雖實是有心相助，但地界又確是我們無法觸及之地。”
因薛寒的突然闖入而中斷的對話，又因文瑤的一句話，接續了起來，不過聽口氣似是已然接近尾聲。
“我族之命運，數千年來，族內上下，早已接受。既是天降大任，我族自不負眾望，長老不必興歎。我族願與仙瑤結盟，也並非是為求援，隻為絕他後患。這一戰，不光關乎三界浩劫，亦關乎我族之生死存亡，我族內上下，早已摒棄所有僥幸之心，立誓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既然少昊一族都有此覺悟，仙瑤所答應的事，也必定不會食言。不過…貧道尚有一事相問？”
“長老請講。”
“世無穿越之術，這慕容公子既對結界如此重要，令族預如何將其帶往地界？再者，戰後他還可否全身而退？”
“將其帶往地界，我族自有辦法，長老不必擔心。至於他之性命安危…雖我十分想顧他周全，但戰爭將至，凡事都以大局為重。”
“貧道並非不明大義，但慕容公子不得不被卷入這場浩劫，本已身不由己，若還因此喪了性命，那可真是…”
“我會顧全他。”
在朱雀與文瑤這一來一往的對話中，本沒有薛寒參言的份兒，但話及此處，薛寒卻脫口而出了這樣的話，讓人捉摸不透，到底是出於何種緣由…
“若是如此，自是最好。在人界加強結界封印，以及慕容瑜身份一事，仙瑤派自當竭力而為。那麼今日，文瑤就此告辭。”
語畢，文瑤的身影漸漸地消失了，屋內唯留下了薛寒和朱雀二人。
“鸑鷟，在壽張縣，慕容珮暈倒後曾看見了黃帝斬殺蚩尤的一幕，此事當真？”
“我隻是猜測，手持黃金劍的男人，一劍斷其脖頸，確與傳言相差無幾。”
“不可輕斷，他雖為陰陽體，但也不是隨意就能見得此般幻象，更何況你言那處有黑龍鎮守，我就擔心那鎮守之物與蚩尤會有何聯係…若是如此，恐事情隻會越來越複雜。我們時間已不多了，在人界的這些事，我隻能交予仙瑤派了。”
“朱雀，你預何時將一切告知慕容珮？”
“告知？無需告知他，將他強行拖入地界之後，為我們所用即可，他確是必不可少，但亦隻是個棋子，棋子是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朱雀的一席話，讓薛寒突然沉默了。
“你有何不滿？”
“朱雀，我之一族，正因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而痛苦千年，如今此番動蕩，不得不牽連他人，難道還要讓他步我們的後塵嗎？”
“鸑鷟，你始終心懷婦人之仁，是不足以成大事的！你若於心有愧，那你自行和他解釋吧。但，你讓他知道一切又能如何，無論他是心甘情願也好，不情不願也罷，一切都會按計劃進行。”
“是。”
“另，我已以柳媚娘之名贖了身。涅槃大限將近，五聖之力都在減弱。就算憑借朱雀之力和那寒冰棺，我恐怕也保不了那副身體了。那身體你幫我處理了，我在人界沒了實體，你在此處，萬事千萬要以大局為重。大限將至，蚩尤餘黨那邊，我也該去交涉了，近期慕容珮隨時都有可能被拖入地界，你隻要在此之前，護他周全便可。”
“是。”
“鴻鵠有事來報，我回族了。”
語畢，朱雀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隔空陣也在瞬間失效，薛寒又回到了真實的空間中，他緩緩走入了柳媚娘閨閣中的那扇屏風之後…
屏風後是一張實木雕花床，但床鋪上的灰塵卻早已是積了厚厚一層。薛寒兀自繞過床榻，輕敲了敲床後的一麵白牆，這牆本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此時卻突然向內開啟，留出一個容得一人通過的窄門，陣陣寒氣不斷從門內湧出。薛寒顧自走了進去，牆壁自動恢複了原狀，門內，是一間四麵都是牆壁的小小暗房。房中並無任何照明，隻靜靜地放置了一座寒氣逼人的寒冰棺，散著冷冷的藍色幽光。棺材內，柳媚娘正和衣而睡…這副原本保存妥帖的屍體，如今，已見得點點屍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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