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27 更新時間：13-05-09 18:06
說是安歇一會兒，沒想到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等葉十柳醒來，已是趨近酉時。葉十柳一翻身披上衣衫，趕忙出門欲去流水人家，門一開就看見了坐在石凳上仰天而觀的古行風。
“葉兄，匆匆忙忙的想做什麼呢？”古行風並未低頭，嘴一張一合地，紅霞似是被他銜在嘴邊。
“沒••••••就是想去一趟流水人家，看看師兄和木姑娘回來沒有。”葉十柳整理著衣衫，有些赧然說道。
“那我也一同去一趟好了。”古行風回頭對葉十柳笑了一下，暈在霞紅一片裏的笑臉，絢爛奪目。
“隨、隨你。”葉十柳不自覺把頭扭向一邊，不知是因為霞光還是羞澀，裸露在外的纖細脖子細細地紅了。
落日紅顏，襯得花嬌、開得葉茂，蘇府的落日，當真是江南難能盛景，片片霞紅，如紅得像血的葡萄美酒，用天然夜光杯承接，墜落在凡塵，供天下人暢飲。
葉十柳和古行風剛從流水人家回來，就看到了這麼一幅景觀。驚訝，驚豔，驚覺：江南，好像比之以往是更美了。
展白羽和木舜英並沒有回到流水人家，許是遇上什麼昔有的藥草了。師兄那人，看到稀罕的東西就挪不動步子。
“師兄那家夥定是又發現什麼稀有的藥草移不開步子了，連木姑娘都沒回來••••••”葉十柳喃喃說道，有一絲抱怨展白羽竟還拖上了木舜英。
“想來展兄也不是有意的，既然百草園裏有著能讓他留下腳步的藥草，那藥草想必不是隨處可見的，葉兄就別這般介懷了。”古行風淡淡道。
“也是。反正明日一早他們也會自行去諸葛山莊的——啊——唔••••••”葉十柳打了個舒服的嗬欠，眼角還因為嗬欠而帶著點點濕潤，他繼續慵懶地道，“對了，古行風，慕容兄和和生兄哪兒去了？”
“他們好像是去南城街了，說是看看會有些什麼人來得諸葛山莊。”
南城街是江南最為繁華的街道，那些外來的人都喜歡往那兒去。在南城街，都能看到很多俠士或遊蕩或舞刀弄槍的鬧些矛盾，引來人群圍觀。蘇和生說，去街上看看或許還能猜測今年又會是些什麼人來諸葛山莊赴宴。慕容沚愛湊熱鬧的個性自然是會跟著去的了。
“什麼時候去的？”葉十柳愕然，沒想到蘇和生還想得這麼周到細致。
“你歇息的時候。”古行風回道。
“哦，那他們也該回來了吧，天色快暗了。”
話音剛落，蘇府大門就被推開，阿財恭敬地說了聲：“少爺，您回來啦。”
蘇和生擺手，吩咐阿財道：“你去叫廚房備好飯菜，一會兒就端上來，還要準備些美酒。”
“是。”阿財一鞠躬，就小跑地走向廚下。
“和生兄，慕容兄，南城街一行可有什麼收獲沒有？”葉十柳從木質回廊上快步走去，笑語盈盈向蘇和生和慕容沚。
“十柳兄，你可是精神了呢。”慕容沚就是走了一日依舊嘻哈不改，朗朗的聲音穿過昏黃傳到每個人的耳朵。
“我歇息了整整半日呢。說說你們都見著些什麼人了？”葉十柳道。
“還能有些什麼人，無非就是以往都會赴宴的猴臉老六、王尤、吳老鬼、衛金錢、馮雨晴、秦史幼、司徒亂風等一度轟動武林的人。他們也不知為的何事居然也在南城街晃悠，大概想法也和我的一樣，欲一探究竟吧。”蘇和生總結般說道。
其實在街上能看到那些人，已經是非常令人起疑的了。尤其是，王尤本是原武當派的掌門，秦史幼是原峨眉派的掌門，而馮雨晴是原嵩山派的掌門，司徒亂風是原衡山派的掌門。他們每年定會赴宴，隻是今年不知為何居然也在南城街出現。難道，是什麼人指引著他們去的？誰能這般大的本事請得動這些武林大人物一起出動？
“十柳兄你是沒見著啊，那些人時不時碰麵時候的尷尬模樣••••••”慕容沚初見他們相遇時他們那一臉錯愕不敢相信和有些落魄欲說還休的樣子，想起來都覺得好笑。都是落敗門派的掌門，哪能甘心雌伏在諸葛歡度一人門下？誰人不在暗地裏偷偷搞著小動作想推翻現在的武林盟主，好一登寶座贏得武林至尊。
“沚你也真是的，還好和生跟著，不然你哪有分寸管得自己。”古行風出聲道。
“行風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和和生今日可是累壞了，你還擠兌我。”慕容沚邀功似的，揪著兩劍眉，瞪大眼睛，故作嬌嗔的語氣與他硬朗的樣貌極為不符合。
“得了得了，慕容我服了你了，我們去用了晚膳就各自睡下吧。”蘇和生拍拍額頭，一副受不了他的樣子。
葉十柳吃吃笑，就差彎下腰捂著肚子了。
從沒見過這樣的慕容沚，看他一臉正氣的模樣哪裏又知道他竟也能開這般不正經的兒戲。
古行風瞄向笑得誇張的葉十柳，眼裏漸漸也染上笑意。
“你們就笑吧，我先去等著吃東西了。”慕容沚瞥一眼他們三人道。
“也好，叫上如是和月泠她們。看來今夜蘇府將是有史以來最為熱鬧的一夜了，我往常還很遺憾這中堂的大圓桌從未滿人而坐呢，現在看來倒是可以如願了啊。”蘇和生感慨道。
“和生兄此言差矣。”葉十柳終於是緩和過來了。
“蘇和生乃是真心相言。好了，我們還是用膳去吧，也真是累了一天了。”
說完，葉十柳三人就前後走進中堂，果不其然，裏麵早就擺上了各色各樣的美味菜肴，色香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動。
花月泠和蘇如是恰好在他們入席後，在丫鬟的跟隨下緩步走來。花月泠依舊是挽著蘇如是藕臂，一翠一白的袖子相間，竟讓人覺得毫無違和。
“葉大哥，你出去了也不來找月泠。”花月泠坐在葉十柳旁邊，似是埋怨似是撒嬌地望向他。
“月泠有如是姑娘陪著，哪裏還記得葉大哥要去找展大哥的事。”
“月泠記著呢！”花月泠急急說道。
“是，月泠記著呢，葉大哥逗你玩兒呢，月泠今日肯定是累壞了葉大哥才沒叫上月泠一道回去的。”葉十柳巧笑道。
“行了，人都回來了，還擔心啊。趕緊趕緊地動筷子，我可是要餓昏了，南城街道人太多了，都找不著一個能好好吃上一頓的地方。”慕容沚倒真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了，就差沒眼睛冒光看著桌上的佳肴。
葉十柳對慕容沚的行為與麵貌堂堂格格不符已然是習慣了，畢竟，邊上還有一個比他更是不符的人呢。
“真是難為慕容了啊。”蘇和生笑道，“不過也算言之有理，南城街確實是擁擠了點。對了，用完膳今夜就早點歇息吧，養好了精神，要看熱鬧明日還能看個夠。”
話語說完蘇和生就招呼著葉十柳他們。
那些個丫鬟下人們此時恭敬立在一旁，臉上笑語盈盈表情豐富也沒多說一句話。
全敞珠簾迎賓客，奴才婢女笑歡歡。
娛得浮生半刻閑，偷回暇時心來換。
古來食不言，寢不語。
哪兒能是不語的，蘇和生好容易得能有幾個值得深交的人，不暢快交談就不是蘇和生的作風了。
一餐下來，可謂是笑聲不斷，羨煞了不遠處的細水翠柳紅花。
餐畢，葉十柳等人在下人的帶領下回到房中安歇，花月泠和蘇如是也回去別是樓了。
待回到今日歇過的寮房中，葉十柳向上伸展雙手，活絡了下筋骨，踱步走至書架，拿起架上一本《江南翠柳桃花記錄》，隨手翻了幾頁。翻著翻著就放下卷書，揪著眉頭在房子裏來回走動。
嬌人兒出家門，解思念盼相首。
月泠這丫頭，看著她快快樂樂的，心裏麵竟還帶著如此苦澀的念想。
適才晚膳之後回房之前，葉十柳就拉著花月泠出去中庭內納涼。
“月泠今日是不是還有話沒說，有心事了？說給葉大哥聽聽。”葉十柳看著花月泠，細細問出口。
“月泠沒事，葉大哥你看，江南的星星真美，都能比上月兒了••••••月兒孤孤單單的，會不會很寂寥？”花月泠仰頭小聲道，許是感覺到了葉十柳真的了了自己的心意，又許是今夜的弦月真的渲染著點點哀涼，她的眼中有著葉十柳從未見過的情感。
葉十柳掰過花月泠肩膀，讓她麵對著自己的眼睛，“月泠，你有什麼事可以和葉大哥說的，葉大哥看到你今日的神色了，你定是有事瞞著，葉大哥不希望看到不開心的月泠。”說得有些著急，差不多像是在責問花月泠了。
“葉大哥••••••”花月泠一頭伏在葉十柳胸前，帶著濃濃鼻音說道，“月泠想到娘親了，月泠會喜歡比自己大一些的姐姐，是、是因為覺著她們就像娘親一樣。月泠隻見過娘親年輕時候的模樣，娘親很好看，很溫柔，還會輕輕摸著月泠的頭發，和月泠一起看星星••••••”花月泠抽搭著，“雖然爹爹很疼月泠，把娘親的疼愛也都補全了，但是，爹爹是不能既是爹爹也是娘親的••••••”
壓抑了十多年，花月泠曾告訴過自己要把娘親深深埋在心底就好。她在爹爹麵前，是嬌俏頑皮的泠兒，是沒有憂慮的泠兒••••••可是，娘親的事，教她如何能真的忘了，所以隻能偷偷在記憶裏想著娘親模糊的模樣，在別人身上找一絲絲寄托。
葉十柳拍著花月泠溫軟的身子，安慰道：“以後月泠就有宛丘姐姐如是姐姐疼著了，還有葉大哥呢，月泠乖，以後不能瞞著葉大哥偷偷傷心了。”
“嗯••••••”花月泠撐出一點空間，抬手擦擦淚濕的臉蛋，朦朧看到葉十柳胸前被自己弄濕的一塊，破涕為笑道：“葉大哥，你衣服都被月泠弄髒了。”
“月泠可是開懷了？”葉十柳刮刮她鼻子，微笑道。
“嗯。”
“那我們在多停留幾刻，免得教他們見了月泠紅紅的核桃眼又該有把柄鬧笑話了。回去後要早點安歇，明日還要去看熱鬧呢。”葉十柳諄諄囑咐道。
“葉大哥你好像越來越絮叨了••••••”花月泠伏在葉十柳懷裏，悶悶說道，語氣卻不複適才傷心了。
葉十柳不再在房裏走動了，想起花月泠的事胸口就有點發悶。擰住眉頭略一思考，葉十柳就推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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