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44 更新時間：20-03-04 08:09
緩步走在昏暗狹窄的髒亂街道上，感受著各種各樣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貪婪的，畏懼的，邪佞的，怯懦的……人世百態，這裏彙聚著世間一切的負麵情緒。後麵的季柏水跑了上來，他也沒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跟在身後。
這裏很靜，靜得死寂，路邊都是臨時搭起來擋風避雨的小帳篷，還有衣衫襤褸的老弱病殘，密密麻麻的。蒼桑有意無意地左右觀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又似乎隻是漫無目的地遛著彎。忽聞：
“……請……請問……您是來找秦姐姐的嗎？”怯懦的聲音，卻又帶著一股奇異的稚子無畏，黑暗的角落裏慢慢鑽出一個髒亂的小腦袋，透過昏暗的落日之芒，蒼桑看著這個麵黃肌瘦的小男孩，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那孩子明顯是營養不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
蒼桑駐足而立，卻沒有應聲，隻是默然地看了看男孩緊張地不自主攥緊的拳頭。小男孩忽然不那麼害怕了，隨即又馬上紅了雙目，哀傷地垂下腦袋，帶著些許哭腔道，“秦姐姐名叫秦蓁，就是那天被您救下來的人，她……她已經死了！”
腦中忽然有一瞬的空白，慢慢地，蒼桑動了動眸子，低低喃道：“死了嗎？”又似乎在問自己。
“是的，”小男孩沉重地點點頭，慢慢回道，“被山貓團的人殺了……”
那日被蒼桑動手暴打的男人便是貓山團的人，據說還是貓山團老大的表弟，名字叫曲萬霖，是個風異能者。這個貓山團是K基地較早建立的一個異能團隊，其老大名叫曲方今，金異能者，異能強悍無比，末世之初這個團隊便在這個基地掌握了一些勢力，在基地內很大的話語權，也算是一方霸主。這些都季柏水打聽到說給她聽的。
那曲萬霖仗著自己有個強大的表哥，再加上自己那異能者的身份，更是胡作非為。這人有權有勢，什麼樣的人找不到，偏又不是個安分的主，常獨自一人跑到這暗街尋快活，秦蓁便是這樣被看上的。
暗街的人，什麼不能交換？隻要有食物，什麼都可以，肉體、尊嚴都無所謂，在這裏，這些都還沒有一塊硬得發黴的食物來的有用。暗街的人，唯一想要的，就隻是活下去。曲萬霖就愛看這些人匍匐在他的腳下，他享受著這些螻蟻的畏懼與無可奈何。然而這次，卻踢到了鐵板，還差點折了自己。他對蒼桑有著生理與心理上的恐懼，他暫時還不敢去找蒼桑，卻又實在不甘心，隻有先將氣全部撒在暗街的秦蓁身上。於是，作為最底層的秦蓁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沒有人會知曉，也沒有人會在意。
“秦姐姐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會經常帶些吃的給我們……”
小男孩還在抹著眼淚不停地說著，他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隻是一個勁地重複著秦蓁的好。蒼桑卻已經不耐煩了，她不想再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這裏的空氣不太好，憋得慌。
“桑……”季柏水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他覺得蒼桑不像是在遺憾惋惜，也沒有絲毫的憤怒，著實，過於冷靜了！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來到山貓異能團所在之處，返神一驚，聲聲窈窈之音不絕於耳旁：
“人生如幻亦如夢，”隻見蒼桑金戈拽地，一步一言，沉沉頓頓，愈言愈冷，“逝水流沙一場空。嗔癡憎怨了無常，生死百輾赴從容！”倏然，話音鬥轉激昂：“死生無常，死生無常！人世匆匆複又反，生死無常又何妨！哈哈哈……”話音未落，轉瞬人已拖著寒刃打進門了！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影若疾風，伴隨著一陣陣狂笑，直掀得山貓團措手不及，人仰馬翻。季柏水哪裏攔得住，隻能硬著頭皮護其身後。真是頭疼，這家夥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隻是一味地攻擊，根本不管受傷與否。
蒼桑又怎會在乎是否受傷！死亡，都不過隻是懲罰的借口。她早該想到的，嗬，當生死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當生死已不再被當做懲罰，生死又有何懼！她不在乎了，活著又如何，死了又如何，再糟糕也就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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