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1 更新時間:13-10-19 22:02
深秋時節,寒風漸澟,城中往來行走之人,大多加了厚衣,但還是難禦寒意。因往來客人稀少,街上的店鋪也依次關閉。人們躲在屋中,緊閉門窗,燃起爐膛,透過霧蒙蒙的窗戶看向屋外,小心觀察著周邊的景象,這一年的寒冬,似乎來得過早了……
新元曆1058年十一月初九,在襄涵國被寒潮侵襲的那一天,公主聞人籬遠嫁鄰邦北紆國國主公西正,成為其第二十三位妃嬪,亦是最年輕的一位。臨街的民眾大多看到了聞人籬出嫁的景象,送親的隊伍並不長,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樂師艱難地吹奏著歡快的曲調。喜袍在身的公主殿下並沒有乘坐在轎中,而是獨自騎在馬上,沒有迎送的人群,也沒有喜悅的祝福,她仿佛冰雕一般坐在那裏,對身側的一切都不悲不喜,直到隊伍行進到城門口,她才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身後空無人一的街道,沉默了許久,繼續前進。
趴在窗上看到這一幕的人們,都感到陣陣寒意,仿佛剛剛離開的是一個幽魂,許久之後,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飛馳而過,向城外奔去,仿佛是追隨那迎親隊而去。但究竟是不是,那個人又有沒有追上,這些都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他們擔憂的是這個冬天必定是祖輩經曆中最難熬的一個。
——四年後——
窗外清脆的鳥鳴將白冉熙的思緒從四年前喚了回來,推開木窗,初春的暖暖陽光鋪撒進屋,頓時驅散了盤踞在心頭的陰霾,自那天後已經四年過去,期間自己也曾派人前往北紆國,想要看看聞人籬近況,但都被北紆國拒之門外,得來的隻有聞人籬親筆所寫的書信。
白冉熙低頭看向窗邊的桌上,這已經是第三封了,將那信紙攤開,上麵隻有兩個字——尚好——,整整四年,帶回的三封書信都隻有這兩個字,“尚好……嗎?”
“陛下。”本在殿外的侍從向白冉熙道,“白將軍現在殿外。”
白冉熙點點頭,“讓他進來吧。”目光又重新回到信紙上。
“又是‘尚好’嗎?”白煜祺進殿看到桌上的信封,便已猜到,“大哥,你還是莫要再派人潛入北紆國了。”白冉熙看了他一眼,“我隻想知道小籬是否安好,她既然不能正麵告訴我,那麼就別怪我暗中探查。”
“所以說,你活該。”白煜祺的話讓白冉熙眉頭微挑,“煜祺,我可還是這襄涵國的國主,怕是容不得你這般胡鬧。”
“那陛下也下令殺了我,豈不一了百了?”白煜祺斜靠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白冉熙,“這種事,想必陛下做的已經夠多,從我襄涵國建國以來,能夠做到這般的怕是隻有陛下一人啊。”
“白煜祺。”歎了口氣,白冉熙將信收了起來,“你如今不僅是皇家子嗣,更是襄涵國的大將軍,行為言語都要三思後行。”
“坊間傳聞,襄涵國主白冉熙同白煜祺雖為一母同胞,但間隙頗深。所以,大哥,我所言所行可都是三思過的啊。”
白冉熙揉了揉額角,擺手道,“廢話少說,今日你突然來訪,所謂何事?”
“大哥一早這麼問,豈不省去許多麻煩了。”白煜祺從懷中掏出一個細長竹筒,遞到白冉熙手中,“這是昨晚士兵在巡視邊境是偶然發現的,連夜遞到我處,此物大哥可有印象。”
“這是我派出潛入北紆國人隨身攜帶的,為的是將的來的消息封入其中。”白冉熙拿起那竹筒一頭朝上在桌角輕磕一下,隻見一個扁平竹片從底部探出,將那竹片小心翼翼的取出,放在手心,“就是這個了。”
“這個?”白煜祺有些詫異的看著那竹片,“情報就在這裏。”
白冉熙點點頭,“我讓侍從拿把小刀進來,要將這竹片撬開才知。”
“不用再叫旁的人。”白煜祺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此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說話間,竹片被分成兩片,中間的絲絹飄落出來。
看到那輕若薄羽的絲絹,白煜祺嘖嘖兩聲,“這真是好東西,大哥怎麼發現的。”白冉熙瞥了他一眼,將那絲絹攤開,麵色一沉,“這……怎會……”白煜祺也探頭看去,隻見那絲絹上寫著,‘北紆國主公西正已亡’。
“這……說明什麼。”兩人的神色頓時嚴肅下來,白煜祺開口道,“竹筒送到我手中應該是個意外,如果不是被人發現,這個消息會被永久封閉,但這是何人所為,又是為何?”
白冉熙眉頭一鎖,“有人在半路截殺了我派去的人,他們不希望我得到有關北紆國的事,因為北紆國主一亡,我們便有借口將小籬接回襄涵國,有人不希望這樣。”斟酌再三,白冉熙開口道,“此事機密,不允外漏,你且先回去,莫要私自行動。”
“那北紆國之事,小籬之事要如何?”白煜祺心中焦急,四年前,他從昏迷中醒來,追出城去,明明已然近在咫尺,卻因為體力不支,摔下馬去,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上。
“我會權衡。”
“大哥!”白煜祺聲音陡然提高,“如果再不采取行動,小籬……小籬,”咬了咬牙,他壓低了聲道,“小籬她會死的,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煜祺”白冉熙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籬的事我會斟酌,但在一切尚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不能貿然行動,畢竟,襄涵國的安危永遠是第一位。”
白煜祺揮開他的手,退後幾步,“又是這樣,襄涵國的安危,襄涵國的安危,四年前是這般,現在又是這般,你所謂的不過是自己安危罷了,我就不應該將此物交與你。”衣袖一甩,白煜祺怒氣衝衝的離殿而去。
窗外喳喳鳴叫的鳥兒,撲閃著翅膀飛入殿中,落到一人手上,“殿下計謀已成,為何還這般悶悶不樂。”似乎並未對殿中多出一人感到意外,白冉熙將那絲絹一撕兩半,“煜祺不是傻子,出了這宮門他便會想明一切。”
“陛下是怕他反悔,不再離開京師。”
“不。”白冉熙搖搖頭,回身走到那人跟前,接過他手中的鳥兒,手臂一揚,鳥兒展翅飛出窗外,“空蟬,你說他想明此事後第一個冒上來的念頭會是什麼?”
“白將軍必定會認為,陛下多此一舉,隻要陛下吩咐,他勢必會赴湯蹈火,用不得這般設計。”左空蟬低聲答道,“但他同時也會明白,在這大殿之上,你兄弟二人談話,大多是說給他人聽得,真真假假,不可相辨。”
白冉熙點點頭,“你倒是將煜祺看得透徹。”
“陛下過獎了,其實能猜得其中,不過是因為我能將陛下看得透徹罷了。”此話一畢,白冉熙眉頭微揚,不動聲色的看著左空蟬,半晌後才哈哈大笑了兩聲,“普天之下敢說此等話的也就隻有你了。夏侯大人現在何處?”
左空蟬側了側身,指向後殿,“已等候多時。”
白煜祺臉色鐵青,從大殿衝了出來,翻身上馬,一路橫衝直撞出了宮門,直往將軍府而去,隨著路上行人漸多,步伐漸慢了下來,深吸一口氣,此次之事,真假難辨,但按他對白冉熙的了解,那個竹筒應是他派人放在醒目處,故意讓自己手下人發現,送入京來的,為得就是引自己離開京師。但竹筒中所言,十有八九為真,隻有這般真假相襯,才不易被察覺,不過……無論白冉熙為何希望自己離京,這都為他提供了一個機會。
晃晃悠悠的走回將軍府,門前早有一人等候,見他歸來,便出聲笑道,“怎麼,陛下可是說讓你莫要插手此事。”
“我說你柳城煜是不是閑得發慌。”白煜祺翻身下馬,將韁繩甩給一旁仆役,“大哥技高一籌,我等以為是自己算計他,誰知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局,但……隻要能夠出城便好,其他的我也並不放在心上。”
柳城煜感歎的拍拍他肩膀,“我說你小子怎麼就在京中呆不住呢,你可知這坊間將你兄弟二人傳為何樣,就等著你起兵造反了。”
“他傳他的,我走我的,有何相幹。”白煜祺不以為然道,“話說這次,你跟不跟我走。”
“你得先告訴我去哪兒,讓我好提前備好遺書,免得有去無回。”柳城煜說道,“別轉移話題,你這般無所顧忌,就不怕殿下心中起疑。”
白煜祺眨了眨眼睛,一臉悲憫的看著柳城煜,“我說城煜啊,這些年,你是不是變笨了,你以為我成年累月往外跑是為了什麼啊,當然是讓他生疑的時候抓不到人啊。”說著懶腰,一晃一晃的走進府中,留下滿臉疑惑不解的柳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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