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13 更新時間:14-03-15 23:02
自那夜埋伏後,幾日間倒也安然無事,但左空蟬的心中卻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看那情形,白駱是打定主意要取白冉熙性命,就算這幾日不出手,也遲早會再尋機會,他看了眼一直行在隊伍前方的白冉熙,也不知他心中是如何計較的。
“殿下。”待隊伍休息之際,左空蟬走到白冉熙身側,出聲問道,“再過兩日便到邊境了。”
白冉熙看了他一眼,開口道,“雖然我們不足三百人,但對付幾個土匪還是足夠。”
“我並非擔心此。”左空蟬遲疑了一下,白冉熙接過話去,“他想殺我也非一次兩次,隻是這回機會難得,想要坐實罷了。”
“所以我才擔心。”左空蟬開口道,“一兩個土匪確實不需放在心上,但那人想借此除掉你,便不得不上心。”
白冉熙低頭不語,心中暗暗思量著,半晌後抬頭道,“那些土匪久居深山,而進山的路也僅有一條,如果他要動手,那麼此路是埋伏的最好地點,所以……”他低聲在左空蟬耳邊說了幾句,後者微微一驚,皺眉道,“這……倒也不是不可。”
白冉熙輕笑一聲,“這交到左大人手中,小事一樁。”
“好吧,我這就去。”左空蟬起身就要離開,猛然間有停了下來,回身問道,“殿下,你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會埋伏,一路上卻一言不發?”
白冉熙默不作聲的挑眉看他,左空蟬忍不住繼續說道,“如果我不發問,你是否就真的什麼也不說?帶著所有人……去送死?”
“不一定死。”白冉熙偏過頭看向一旁不遠處休息的眾人,“按照白駱的性情,不會出動太多人馬,所以這些人中亡者百人,傷者大半,他會讓我手中的人手不足以同土匪抵抗。”抬頭看向左空蟬,繼續說道,“之前白駱的目的就在此,這一次,他不會讓我死在他的手中。”
“如若是此,那那夜的是……”
“宮中想我死的不止一人,隻是其他的都是些不足為懼的雜碎罷了。”
左空蟬全身一僵,本以為那天之後自己已經有些了解他,卻不料眼前這番話又將一切打回原點,“既然殿下早有打算,為何還要理會我?隨意打發不就是了。”
白冉熙挑眉看了他半晌,淡然一笑開口道,“你想救人,我沒理由拒絕。”
“殿下當真心思縝密,屬下佩服。”聽到他言不由衷的話,白冉熙卻也不惱,隻是看向他道,“去吧。”
左空蟬冷哼一聲,轉身遠去。
一直在暗中的穆琦嫣漫步走來,在白冉熙身側坐下,遞了水壺上去,“殿下,喝點水吧。”
白冉熙結果水壺,瞥了她一眼,“不想問我什麼?”
穆琦嫣微微一笑,低頭道,“殿下做什麼,自有殿下的主意。”
扭緊壺蓋,白冉熙將水壺遞了回去,“如果我殺人呢?你也不聞不問,或是憑空編些理由來,給自己安慰?”
“殿下?”穆琦嫣猛然抬頭,她不過是擔心,不願多問,她從沒有這樣的想法。
“琦嫣。”白冉熙喚著她的名字,目光卻落在遠方,“你同左空蟬不同,你是我帶回來的。當年在街邊遇見你時,我沒有任何猶豫,就想帶你回來,你可知為什麼?”
穆琦嫣搖了搖頭,聽他繼續說道,“因為我看到你雖然溫飽不足,卻笑的很開心,我當時曾問你為什麼這麼開心,你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嗎?”
“我說……因為快樂所以……開心,雖然不知道下一頓會不會挨餓,但不用害怕什麼時候丟了性命。”穆琦嫣回憶起當年的情景,自己尚是一個在街邊乞討為生的棄兒,但過得並不淒苦,每天都會有人給她吃的,天冷了,一旁的阿伯還會從家中取了棉被來,如果不是遇到白冉熙,她現在可能也會是一個平凡人,同那些阿伯阿婆一樣,做些小生意,過自己的小日子。
“有時候我在後悔,也許那個時候不應該將你帶回來。”白冉熙微歎一聲,“總覺得在那裏,你會過的更幸福,更簡單,不用每天麵對這些。”
“殿下。”穆琦嫣抬手握住白冉熙的手掌,輕搖了搖頭,“我從不後悔,能夠跟在您身邊是我的榮幸。”
“謝謝,琦嫣。”白冉熙在心中鬆了口氣,“抱歉,方才是我的不對。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在往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我隻是希望在自己做錯事的時候,有人能夠點醒我。”
“我知道了,殿下。”穆琦嫣暖暖一笑,柔聲道,“我會在一直在您身邊,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改變。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您真的做錯了,我會用盡全力將您拖回來。”
當時的穆琦嫣沒有想太多,也沒有料到後麵會發生的事情,有時候很多事情並非我們想象的那般,也並非是我們能夠用盡全力去完成的,她太過信賴白冉熙,也過於依賴他,所以有些事她想不出也做不到。就如同之前白煜祺的事情一樣,他們因為太清楚白冉熙的痛,所以不如百裏泫淏來的幹淨利落,當然,這其中還有旁的原因。
左空蟬回來是在兩天後,白冉熙帶著隊伍在原地休整了兩日,期間雖有將士問及何時出發,但都被他以時機未到攔了下來,穆琦嫣一直陪在他身邊,他不說她便不問。
左空蟬並非一個人回來的,他帶回了俘虜,白冉熙老遠瞧見,沒讓那人到營地,便一刀刺死了。
看著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左空蟬心中是疑惑也是怒氣,自己費心費力好不容易將白駱派來的人全殲,在死人堆裏發現這個生還者,心想著若是有了證人也許可以以此威脅白駱,亦或者讓此人為他們鋪路,牽製白駱,卻不想人才到了不過半柱香,便被白冉熙殺了。
“殿下殺人倒一點也不含糊。”左空蟬冷笑著說道,“本以為殿下遠在朝堂,這血腥之事見過但未動過手。今日一見,看來之前宮中所言據不可信。”
“他活著沒有半分作用,若是傳出了什麼話,讓軍心動搖便不好了。”白冉熙的淡定左空蟬見了也不是第一回,卻總是不能適應,殺了人難道一點解釋都沒有嗎?
“那殿下覺得什麼有用?”他指著地上的屍體道,“從那人口中也許能夠逃出白駱的消息,也許能夠順藤摸瓜尋到白駱雇殺手的路子,你就這麼輕易將他殺了,若非他們伏擊的是你,否則……”
“否則怎樣?”白冉熙揚眉斜看著他,不怒而威,“想要說這一切其實是我自導自演的?還是說我其實是利用你?”
“主子息怒。”穆琦嫣忙上前,衝左空蟬使了個眼色,又轉向白冉熙道,“他不過是擔心殿下安危罷了。”
白冉熙衣袖一甩,深吸口氣,“罷了,多說無用,你隻需知道從此人身上,你尋不到白駱的任何一點信息,他是帝王不是尋常人,若是這般輕易便可抓住把柄,我豈會在整整三年間一無所獲?”
左空蟬猛然警醒,而眼前早已沒有白冉熙的蹤跡了,是他呆傻,白駱若是這般就能隨便對付的,別說白冉熙,聞人可自會動手,豈會等到今日,是他目光短淺,看不透這些。
“左空蟬。”在他身側的穆琦嫣緩緩開口道,“主子雖然性情漠然,但骨子裏並非冷血之人,他所言所行都有據可依,望你多信他一分。”
是夜,大敵已除,明日他們便會啟程剿匪,左空蟬看向坐在遠處的白冉熙,踟躕了片刻,還是起身走了過去,“殿下。”
白冉熙抬頭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身邊,目光又轉向遠方。左空蟬尷尬的坐下,見白冉熙不說話,隻好假裝咳嗽了兩聲,“殿下。”
“又是諷刺的話便不必了,我從你這裏聽得夠多了。”白冉熙轉頭過來,看著他,“左空蟬,你可知,我雖然是個不得寵的皇子,但從小到大從未有人敢對我不敬。”
“殿下息怒。”左空蟬忙低頭作揖道,“這幾日,是屬下衝撞了殿下,還望原諒。”
“罷了。”白冉熙擺擺手,“你是聞人夫人派給我的,自不會害我,誰真心誰假意我還是知道的。”
“多謝殿下諒解。”
白冉熙衝他一笑,“同琦嫣一般,稱我主子吧,還是說你覺得我不夠資格當你主子?”
“屬下不敢。”左空蟬忙答聲道,“能得殿下……主子賞識,是屬下的榮幸。”
“行了。”白冉熙輕聲笑道,“去準備準備吧,那山中土匪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明日可有場硬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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